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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朕!不许遮眼!〃
他将她双手拉开,钉握在枕侧,在眼眸相望的一刻,确确真实,他侵占了她,摘下了这一朵空谷幽兰,不再任其悠然绽放、自得闲趣不知世间愁——
她的泪如雨下,望着他灼热的眼,为着那其中的坚定而悲伤——无论日后他要不要她,她都回不了无波无绪的心思,再也寻不回天真不知愁的心境了……
非关爱与不爱,而是他强迫她记住他的一切,他此刻掠夺的行为是胜利的宣告。一旦心湖印上了他,她的日子怎么过回当初的空白无忧?
怕是……无论如何,这张英俊而邪恶的面孔,会积压在她心口,成为一生的梦魇了……
好痛……
这种事,只有男人才会感到欢快吧?
闭上双眼,疲惫与疼痛的不适榨干了她的体力,而难止的泪始终未曾停过——
第五章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一大早端热水前来给柳寄悠洗脸的挽翠。向来不晏起的小姐,居然在天大白后没有起身读书?在推门入内室后,看到柳寄悠的衣物散了一地,而……贴身的抹胸居然也在地上——小姐只有在沐浴时才会脱下这种贴身物的!
〃小姐!〃
她放下脸盆,将床帐勾好,不待查看主子的面孔,首先瞄到的是被上已干涸的血迹。
她低叫出来:
〃小姐!怎么了?〃
〃翠儿……〃柳寄悠睁开红肿的眼,撑起身子时因扯动了疼的下体而无力轻喘着,跌靠在挽翠身上。
看到主子被单下空无一物,不必细想,挽翠立即面如死灰:
〃是谁那么大胆!?小姐,哦——老天爷!〃气愤的吼因真切看到柳寄悠身上满布的淤痕而哭了出来。
〃怎么了?〃落霞跑了进来,在看到柳寄悠的情况后,尖叫:〃是谁?怎么回事!?小姐!回去请老爷替你讨回公道!没想到皇宫内院也有采花贼敢——〃
然后,落霞住口了,圆瞠的大眼瞪着被单掀开后主子右脚踝上的金子。
那是……那是只有皇帝老爷才能拥有的图腾呀!一只精雕成的九爪金龙环,正系在她们主子纤白的足踝上,那么就是说,昨夜侵占她们主子的恶徒正是当今的圣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小姐,是皇上吗?〃落霞低声问着。
柳寄悠低头看着九爪金龙,无力地别开眼:
〃帮我沐浴净身。〃
挽翠还想说些什么,被落霞眼光阻止。两人默默地扶柳寄悠到浴间,先用刚才那一盆热水为主子洗去血迹,再去烧来一盆温水,让柳寄悠冰冷的身子得到彻底的温暖与舒适。
两人趁柳寄悠沉思时,到外头商量。
〃怎么办?小姐都不说话,看来好伤心。〃挽翠低语,又不明白道:〃皇上几时来的,咱们怎么都不知道呢?还有,皇上几时注意咱们小姐的?〃
落霞揉着额角:
〃看来,是皇上强要了小姐,所以我们不能说受临幸是小姐的幸运。要知道,人家眼中的那一套,并不是小姐所会看中的。〃
〃可是,皇上宠幸小姐,那小姐日后就翻身了——〃
〃看着冷宫那些女人吧!哪一个没被临幸过,挽翠?咱们小姐又有多少手段与人竞争后位?只要当不了皇后,一切都是假的。〃
挽翠忧心道:
〃那怎么办?小姐的清白——〃
〃咱们还是早日让三王爷安排出宫吧!小姐并不喜欢让皇上……接近,管它清不清白,反正咱们早有出家的念头了,又不是要出宫去嫁人。〃
〃我去找些药草来给小姐洗药澡吧,她会舒服一点。真不明白皇上在想什么,美人那么多,偏又要来招惹咱们小姐。〃
外头的丫鬟们在说些什么,柳寄悠并没有注意,双手轻揉着的肌肉,尽量让自己放松,什么也不想,直到揉到足踝。碰触到那金龙,她才顿住,无法不去想起昨夜——
当一切结束后,他原穿戴好衣物,应该走了,而她也让疼痛折腾得昏昏欲睡,但他却是坐在床沿,将一清凉的东西套在她足踝,为她盖好被单时,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话。她没听进去,只有最后一句敲入了她心湖。不断地震汤——
你是我的人。
什么意思呢?〃我的人〃?而不是〃朕的女人〃?
自秦始皇嬴政以〃朕〃为天子自称辞之后,这个自创字,便成为帝王的专用,无从分割起。
〃朕〃的女人,代表后妃为其所有。
〃我〃的女人,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用辞。
他的用意是什么呢?而自己又为何耿耿于怀?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得到了他要的东西,再来几次都嫌乏味。况且,她不仅没有娇声呢语地曲意承欢,反而任泪如断线珍珠般的垂落难抑,任何男人看了,只会倒足胃口。
她该庆幸,他不会再来了。与其保有处子身,引他想占有尝鲜,还不如拾弃向来为女人所重视的第二生命,以换取怡然清闲的生活。
她不会再为此伤神了,绝不。
疼痛会消失,记忆也会遗忘,岁月的流转向来不留情分,一切皆会淡淡褪颜色,再也不能自怜太久。
将外头的丫头唤了进来,她准备吃完早膳立即过去冷宫。'小说下载网 。。'
※※※
〃皇上,您昨儿的事,应交代敬事房的女史记上一笔——〃江喜伺候着君王更衣与早膳。
下了早朝,等会还要在两仪殿北书院接见诸位大臣,也只有趁此空档,江喜才有机会提起这种事;身为当今圣上的贴身太监,没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皇上可以随时撤去所有随从,却不能撤开江喜于五里之外,一如外出或早朝时燕奔大人的职责一般,一内一外,皆以皇上的安危为首要工作。当然这种人,除了必要的忠心不二之外,也必须心思缜密,且深谙守口如瓶,言其所当言的道理,绝对不搬弄是非,不嚼弄舌根以图自身利益。
自然,昨夜守在勤织院到三更天的人,除了江喜,不作第二人想。
龙天运低首瞧着上衣襟口,原本系结五扣间的缀饰九龙金的地方,如今缀上另一条翡翠珠。那条九龙金,是他出身时,父皇所赠的,也代表他命定是真命天子的宣告,其意义深远到不该轻易离身,更别说转赠他人。当年他的太子妃伸手向他求取都未曾得他应允,如今他却在一时动情间,硬是将扣环在柳寄悠足踝上,丝毫没有考虑其草率行事的后果。
〃江喜,这事,不必纪录。〃昨夜没让她在甘霞殿侍寝,就表示他应允她的央求,而他即使自鄙、自厌,也不会有所戏言。反正——反正那女人也不希罕,不是吗?她献出身子就是要他别再去烦她!
〃那奴才叫膳房熬药汁送去勤织院。〃
〃那——也不必了。〃他挥手。
〃但倘若柳才人有孕——〃
〃等朕南巡回来再裁决。〃他没有想过要让柳寄悠怀下他的皇子或皇女,但想到要赐她药汁防孕,却又直觉地排拒这念头。
一切,让它顺其自然吧!他不该为女人烦心太多,尤其在此时公事繁多的时刻。女色只是闲暇之时的娱乐;历代君王为女色倾国的案例令他鄙弃厌恶,当然他不会让这种事加诸在自己身上。
〃摆驾两仪殿。〃
〃是。〃江喜招手要宫女撤下膳食,转身又道:〃皇上今夜要召哪位宫妃侍寝?〃
〃三十六位秀女中,朕还未曾宠幸过谁?〃
〃康婕妤等共七位,皆姿色中等,不若赵昭仪的美。〃江喜中肯地报告着。
龙天运想了一下:
〃就康婕妤吧!〃
他不要去为女人费心神了,当然,柳寄悠也不会是其中的一个。她想过清静的生活,就遂了她的愿吧!他不在乎。
※ ※※
别花散发芬芳的气息,秋意散落满庭,彷佛一夜之间,秋天就造访了。
招呼着丫鬟们摘取别花,准备留着酿酒与腌酸梅;在这种深宫大院,唯一打发无聊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劳动了。柳寄悠远打算叫家人送来一些书册,打算学着制造花的香精,以供冷宫女子们的需求。
不受君王宠幸,或年华老去,都不代表要放弃自己;她总是一再灌输她们这个观念,也许一时之间扭转不了她们的自暴自弃,但至少她们已看来有生气多了,不再一迳地死气沉沉。
〃小姐,还要摇包多下来吗?〃挽翠挥汗如雨地问着。她力气最大,负责摇动桂树,让花飘下来。
〃不必了,捡完了这些,今天到此为止吧!〃柳寄悠挽高袖子,将一裙兜的花放入篓子中。
正在分开花萼与花瓣的落霞笑道:
〃昨日膳房的林公公听说小姐是酿酒的高手,立即拜托我央求小姐代他酿一壶桂花甜酒哩!你没瞧,今日的早膳多了两道菜,午膳也多了一些好吃的鸡肉哦!咱们今年多酿一些,巴结了后城门的差爷,往后要出门买东西就更方便了。〃
因为与膳房的管事公公交情好,平日要出门只须登记一下,就可以随采买的公公们出门,趁机回柳宅搬书、拿物品,她们两名丫鬟行动可自由了。
〃你们两个呀,真是巧言令色。〃柳寄悠玩笑地轻斥着。
〃小姐教的好呀!〃两名丫鬟异口同声同道。
比起一般身分低下的奴,这两名美丽丫鬟不仅容貌出色,更被严谨地教育着,在应对进退方面有主子调教,再加上自身的灵巧,到哪儿都讨人喜爱吃得开;一直以来,她们两个还没有被讨厌混不开的纪录。
教育得太成功了,柳寄悠叹笑。
三王爷龙天淖晃了进来,看她们主仆三人笑成一堆,走近时,忍不住道:
〃怎么本王每次来,就是看到你们不停地工作?〃
柳寄悠领着两名丫头行礼:
〃拜见三王爷。〃
〃免礼了吧,老来这一套。〃龙天淖含笑挥着手。
柳寄悠吩咐两名女婢去沏茶,才领着三王爷坐到榕树下的木椅上,笑问:
〃近日来不是正忙着。哪来的空过来茶?〃
〃再三日,皇兄就要南巡,事情还会少得了吗?我是趁这午间的空档溜来这儿。你简直是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姑娘家。〃
柳寄悠低首看着裙子上的褶痕,淡淡一笑:
〃生活要过得完美,就该找点事做,好过成日地无病呻吟。〃他……要出宫了……自那日之后,已有七日未曾再有交集,可以预见往后也不会有,那真是好,不是吗?
龙天淖没有察觉她的异状,笑道:
〃你要出宫的事有着落了。上回谈完后,想还是依你好了,既然你无意婚配,那本王也不该勉强。只不过,我会介绍一些不错的男子与你交友,要是哪天你改变心意了,知会我一下。〃
要出宫了?
〃要安排我回家吗?〃太早回家,只会为父兄蒙羞,她原本希望先到尼庵住一阵子的。
龙天连摇头:
〃不送你回家。先到我在京城北郊的别业住一阵子,在皇兄南巡那一天,我会叫燕虹领你们由〃洪德门〃出去。原本我还希望皇兄会欣赏你这种聪慧女子,偏偏他对外表太过重视,这皇宫再待也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本王还想待皇兄回京、我利用回北防之便,带你一览大漠风光,没人知晓,又可以玩得恣意,是本王安排你住别业的用心,你不会反对吧?〃
〃难为三王爷这般用心了,真不好意思。〃
龙天淖豪爽大笑:
〃其实我也是不存好心的。因为在北方认得不少草莽英雄,想为你找门婆家嫁掉哩。朋友是交来做什么的?当然是陷害用的喽!〃
三王爷对于他认定的朋友一向推心置腹,也豪迈不拘,即使交往的友人是一介妇孺,也用哥儿们的眼光看待,并且略显鸡婆了起来。
柳寄悠失笑道:
〃没见过您这种不像样的王爷!〃
〃你还没见过更不像样的东宫太子哩!我那皇兄未登基前才叫不像样!尽结交一些江湖人,可以与人坐在荒漠中饮酒三天三夜,可以为了博取一名美人的芳心而做了一百首情诗天天跑妓院,种种年少轻狂比起来,本王根本是远远不及。〃
她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