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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情感热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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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不是白喜凤自己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这些人恐怕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吧。

当晚,五娘被唤去和众人商议对白喜凤的处置方法。等她一脸疲倦地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她告诉我说,我爹的意思是,等白喜凤醒了,就立刻将她休了,逐出乐府。

除了五娘自己据理力争以外,满堂之中,竟没有一个人为白喜凤说话。主张对白喜凤严施惩戒的,除了安歆,还有焦夫人,甚至,对于乐钰的受伤,她表现得比安歆还要气愤。

五娘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正在对着铜镜,为我拆除头上的发鬟,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叹气道:“别人都只当焦夫人是心疼乐钰,我却觉得纳闷。焦夫人这些年来面子上平平淡淡的,私下却总是照拂你白姨娘。也是因为如此,你白姨娘虽然没有子嗣,府中却也没有人敢怠慢于她。万万想不到这次你白姨娘出了事,焦夫人却这般落井下石。她方才在老爷面前,句句狠辣,对你白姨娘的憎恶似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我实在是想不通。”

“也许她从前都是装的,其实根本就是很讨厌白姨娘啊。”说出这句话,我几乎是不假思索。

伪装的情感,就算持续再长时间也变不了真,迟早有露出狰狞面目的那一天。因为人心的容积是极为有限的,盛不了那么多和自己的真实想法相违背的情感。

五娘在说上面那番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或许焦夫人是有什么地方受制于白喜凤,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对待她。如今彻底甩开掣肘的时机来了,她怎能不努力扳倒白喜凤?

五娘自然不知我心中所想,却也是若有所思,从梳妆台上取了沉香木的篦子,为我缓缓地篦发,她的动作又轻又柔,伺弄得我极为舒服。

良久,她才轻声道:“小孩子看事情,反倒比我们大人看得明澈些。薇儿,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白姨娘从前流产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焦夫人。”

正文 第十八章 榆钱

我心中疑惑起来,但是仅凭这一句话,也推断不出什么来,忽然想起白喜凤用来盛血的小钵,便别过脸去问:“娘,白天在祠堂里见到白姨娘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吃惊?”

五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叹道:“娘自然要吃惊,因为你白姨娘为了求得子嗣,竟然不惜以自身做赌注。她从前跟我提过一次,她曾经从一个所谓的高人那里得到一个巫方,因为这个方子要以鲜血为契,如若不成功,则牺牲巨大。所以她虽然有方,却一直不敢贸然尝试。但那时我就已看出来,若到了逼不得已,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尝试。”

五娘的声音到后来,变成如叹息一般,我不解地问:“娘,为什么白姨娘这么执着,一定非要孩儿不可呢?”

我确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们会如此痴念于要一个孩子。

在我那个时代里,我和我的女朋友们,也就是所谓的80后女,最为流行的理念就是如何独善其身,在人格和生活方式上,和老公划清界限,很多人选择丁克,生孩子早已变成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五娘放下篦子,摸了摸我的头,眼中带着怜惜:“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嫁了人,所关心的无非是夫君和孩子。像你白姨娘那样的,既没有夫君恩爱,也没有知心伴侣,整日圈囿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形影相吊,孤苦伶仃,若没有个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垂目低睫,细细品味五娘的话,心上竟泛起一丝浅浅的哀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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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五娘带我一起去看白喜凤。时值盛夏,她园中的花草被太阳晒得蒸腾了水分,无精打采,整座院子也似丢了生机一般,半点意趣也无。

远远地,只白喜凤在碧纱窗内竹簟上,一动不动。两个小丫鬟搬了凉椅在柳树下打盹,似乎房中病榻上的那个人跟她们无关一般。

纵然以前对白喜凤无甚好感,看着此情此景,我也不禁心中凄凉。五娘面上也大有戚色,只是,走得近了,她便将这一份悲戚好好地藏起来,一分也不露。

白喜凤如木人一般躺在床上,受伤的手腕放在外面,仍有隐隐的血迹透着层层的纱布沁出来,纯白上一片嫣红,十分刺目。她醒是醒了,脸上却半点表情也无,只是睁着一双病目,一眨不眨地望着绡帐,直到我们走近,仍是一点反应也没。

五娘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喜凤。”

一连唤了几声,她才缓缓的转过眼来,木然地看着五娘,问:“你来啦,他们说,老爷要休了我,是不是真的?”

说话间,眼底渗出两行泪来。我这才看到她眼底尽是血丝,红肿如桃,怕是泪水一直都没有断过。她平日里给我的印象,从不喜怒形于色,这样的人往往是极为坚韧的。可是她此刻的情形,竟像是连哭了数个日夜,无法可想,她如今心底是怎样的凄楚。

听着五娘苍白的安慰,和白喜凤间或耸动鼻子的声音,我竟是不忍再听下去了,跟五娘打了声招呼,便慢慢地踅了出去,因五娘吩咐我不要走太远,我于是只在白喜凤的院前,拣了一棵古榆树坐了下来。正是榆树开花的日子,地上落了一地的榆钱,清香扑鼻,纷纷如雪花。我便顺手拣了一小串饱满的榆钱,往嘴里塞去,果然清甜非常。

“喂,你怎么连地上的东西都捡来吃?”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我抬头望时,却见乐钰跳着从远处跑过来,小小的眉头紧皱着,一直皱到我面前。

其实平心而论,乐钰是一个长相相当清秀的男孩,除却一双乌黑如墨的明眸外,眉间似蹙非蹙,总像是笼着一股轻愁似的,跟我老父乐少甫颇有几分相像。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又哪里来的秘密?他整个人是轻快活泼的,这种基调,恰和他眉间的轻愁相映成趣,令人百看不厌。

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乐钰也愣愣地看着我,问道:“你看什么?”

我摇摇头,别过脸去,又拣了一朵肥美的榆钱,擦拭干净,递到他嘴边。

他倔强地扭过小脸,坚决抵抗:“我才不要吃泥巴!”

“好吃得很呢。”我冲他眨巴眨巴眼,将那朵榆钱放进嘴里,故意慢慢地嚼。

到底是小孩子,见我吃得香,有点把持不住了,坐在我旁边默默的吞着口水,却故意抓了根树枝在地上,很认真地划,一边嘟嚷道:“你真是野丫头,地上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若是被你娘亲看见了,一定会骂你。”

“五娘才不会骂我,这榆钱子香甜好吃,没吃过才是真正可惜。地上的这些也就罢了,树上新鲜的榆钱子,更是鲜嫩可口。”说话间,我偷偷瞧了他一眼,他吞咽口水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贪吃鬼,不要再吃地上的了。”他忽然拍掉我手里的榆钱,神气巴拉地站了起来,指着头顶上碧绿榆树荫中雪白的榆钱子,大声道:“我去上树给你摘,树上的,我还能陪你吃一些。”

说罢,就把袖子撸了起来,鞋子蹬掉,做好了要爬树的准备。

我瞧了他手臂上新结的痂一眼,还透着令人肉疼的粉色,急忙阻止,可是他动作极快,抱着树干就贴了上去。

看得出他很想奋力向上爬,可是一直生活在乐府,每日都是中规中矩地写字读书,要么就是习拳练剑,爬树这种小男孩应该熟练掌握的技巧,乐钰极为生疏。他的动作看起来笨拙的很,两只光光的脚丫死死地箍在树皮上,屁股用力向前挪,看起来像是一只毛毛虫在努力拱动着身体,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掌,一边给他加油。

他往下瞧了我一眼,因为用力,小脸已经憋得通红,却似乎从我这里得到鼓励一般,更加用力地向上攀爬,终于给他够到了一串大而洁白的榆钱串,他用力拽了下来,这下再不嫌弃了,不假思索地塞进嘴里,立刻有大大的笑容自他脸上绽开。

我仰着脸问他:“怎么样?好吃吧?”

他一边大嚼一边点头,含糊不清的道:“果然好吃。”

然后,顺手捋了另一串更大更肥的榆钱下来,对我道:“接住!我采很多很多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吃个痛快!”

我大笑着点头,拍手叫好,太久的离群索居,让我已经忘了,和人相处,尤其是和这样干净透明的小人儿相处,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

“乐钰!你在树上做什么?危险!还不赶快下来!”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爆炸似的尖叫声,我心中一凉,是乐钰的娘。

乐钰受了惊,慌不迭地想下来,脚却没有找好踩踏的点,“啊”地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所幸他爬的并不是很高,而且我下意识地想要去伸手接他,他撞在我身上,将我也撞翻后然才跌倒,并没有摔得如何严重。

“老天爷啊!”

伴随着似曾相识的惊恐叫声,安歆如疾风一般冲了过来,满脸惶恐地扶起乐钰,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钰儿,你怎么样了?摔伤了没?摔疼了没?”

乐钰爬了起来,一连声地说没事,身子被安歆笼着,却只顾往我这里看,口中道:“乐薇,你没事吧?”

我身上其实被撞得生疼,再加猛然跌倒在地,手心糅蹭在混有沙石的地上,皮肉之间生生地进了一些细沙,疼痛不堪,只是强忍着不吭声,但是手心无力,怎么也爬不起来。

乐钰急了,催安歆道:“娘,你去看看,我刚才撞乐薇撞得狠了,她一定是受伤了。”

安歆连头也不回,只狠狠道:“摔死才好呢!她就是你的克星,已经连克你三回了,一次比一次狠!这次若不是娘来得及时,你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命都要去了一半了!”

乐钰急了,跺脚道:“娘,明明是你叫我,我心中害怕,才从树上跌下来的,孩儿方才从树上坠下的时候,乐薇还伸手接了孩儿一把,根本不管她的事!”

安歆提高声音道:“怎么不关她的事?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怎么会上树?这么危险的事也做得吗?”

乐钰面红耳赤地分辩道:“是我想吃榆钱子了,自己爬上去的。”

安歆却更加生气,声音也变得愈发严厉起来:“榆钱子这种腌臜东西也能吃么?娘什么时候告诉你这种下贱的东西能入口?这是给牲口吃的杂碎!一定是这鬼丫头馋了,指示你上树摘给她吃,是不是?”

乐钰本是为了维护我,却只起到相反的作用,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在大人的权威,面前,小孩子的这点不满又算得了什么呢?安歆此刻察觉儿子无恙,便紧锁着眉站了起来,厉声对仍蜷在地上的我道:“你存心想害死我们家乐钰,是不是?”

声音里充满了憎恶,仿佛她说话的对象不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而是几辈子的仇人一般。

她这样的居高临下,令我无故生忿,我咬牙从用受伤的手掌做支撑,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试图找回一个和她对等的据点,可是站起来了,才发现自她身上投下的阴翳,已经将弱小的我整个都笼罩在暗影之中。

我扬起头,静静地看她,对着明澈的阳光,我相信她能清楚地看见我眼中的沉静似水,无波无澜。

她唇角微微牵动,很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牙齿间蹦出两个字:“孽障。”

我虽然无所谓她对我的看法和评价,可是这两个字,仍旧令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这断然不该是一个成年人,对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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