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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这种东西,往往是由人的私心膨胀而导致的巨大灾难,而且,往往会因为这个别人的私心,将无数的人都牵连进来,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说到底,若能够避免这种对无辜者的伤害,那么战争也就不能称其为战争,而只能称之为“掐架”、“斗殴”了。
如果池宿真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而选择弃用芙蓉粉,在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作为人之本性的善良。
所幸,毕竟只接触过一两回,甚至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对芙蓉粉这种东西还没什么概念,这些有轻微毒瘾的人,还不足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瘾君子,他们所出现的症状,也相对比较浅,还在人能克服的程度之内。
想到这里,白兰雪不禁看了池宿一眼,他正好也在看着她,目光还如她熟悉的那么明澈清亮。
天,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做起大魔头来,也是这般全然无害的样子……
“高东昇,你放我下来!”白兰雪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而且是在数十万的眼前,不爽的情绪又再次翻涌上来。
“哦,朕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你知道,单手举重物,是很费体力的,而且朕今天早上,由于太兴奋,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胳膊现在酸的不得了呢,话说回来,美人啊,你到底有多重啊……”高东昇喋喋不休地说着,一面把白兰雪放了下来。
白兰雪怒视高东昇,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趁猛他挥胳膊的功夫,白兰雪忙不迭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反手从一个临近的侍卫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横亘在自己脖子上。
高东昇大惊失色,惶惶道:“美人,别想不开啊——”
“想你个头啊,”白兰雪火冒三丈地吼,“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我立刻一刀割下去!”
一边说着,竟然情不自禁地看了高东原一眼。她为什么要看他,难道她还指望,自己跟高东昇划清界限的举动,能在他心中唤回一点对自己的好感吗?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发现高东原正好也在看着她,眸子幽深,看不出什么内容。
他什么时候……开始注视她的?完全没有觉察到呢……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邬姑娘,何必做出这种姿态呢?你不是早已是他的人了么?”高东原阴淡的声音,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呵,他果然在恨她!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无法承受他这样冰冷的言语。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他对她温言暖语,习惯了他给予的无微不至的照料,习惯了他在每一个细节上,为她考虑周到……
可是他现在,又回到最初和她的对立了。
真的……不习惯啊……
她猝然低下头来,强忍住眼中滚动的泪水,片刻之后,昂然地抬起头时,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对的情绪。
只是,她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辩解。
没有必要。
“皇叔,你害朕的美人不高兴了哦。”高东昇紧张得从马上跳下来,仔细地研究着白兰雪的表情,一双咸湿之手也伸了出来,隔着空气抚摸白兰雪的脸颊,“美人,把刀放下来吧,这把倒那么锐利,你的喉咙又那么细,万一割伤了怎么办?乖,听话……”
“高东昇!少废话,事到如今,本王就认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高东原不耐地打断充斥在众人耳边的噪音,这显然是替天行道之举,无数人都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了英雄末路的梁王爷。
白兰雪心中也充满了感激,如果高东昇再聒噪下去,她真的很有隔断自己的喉咙换取清净的冲动呢!
“哦,既然皇叔都这么说的话,那朕只好照办了,”高东昇收起在白兰雪面前那副贱贱表情,眼中闪现锐利的光芒,“来啊,好好伺候梁王爷!”
立刻有骁勇的兵士冲了上来,从四面八方结绳,将高东原牢牢捆住。
半世倥偬的梁王爷,竟然就这样被几个无名小卒,五花大绑了起来,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高东原的军队一片哗然,骚动异常。在彼方兵士的胁迫下,大多数人选择自动缴械,只有几个铁骨铮铮的将领,和一小部分不甘心就此做了俘虏的军士,则选择了以自杀。
当那雪白的刀子高高举起,刺中忠贞之人的心脏时,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白兰雪更是转过脸,不忍看下去。
从前看《三国》之时,往往被那些气节高尚,宁死不降的英雄所感动,不止一次地流下泪来。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样的场景,那份震撼,更是让人心中激荡,情绪难以自控。
面对这样的惨烈情形,高东昇沉沉地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在场的很多人都流下泪来。
除了高东原。
在哀声一片的山谷之中,他固执地抱持着沉默。无所动容。
“梁王爷!你一世英明,却为女子所害,糊涂啊!”自杀的将领之中,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在死前涕泪皆下地悲怆高呼。
高东原置若罔闻,眸光不散,只是牙关微微动了一动。
这就是所谓的,咬牙切齿吧。
白兰雪忽然非常的恨自己,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从小到大,她都是极不齿貂蝉那种以情惑人的女人的,可是现在,她也变成了貂蝉。
貂蝉在几个男人之中周转斡旋,最终将枕边人吕布推去见了阎王,而她,虽然不见得有貂蝉那样的心机和信念,却也一步一步地将高东原送上了绝路。
她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这样的高东原?
“嗯,不错,不错,朕亲手设计的这个‘天罗地网’的捆法,当真经典得不得了。”高东昇背着手在高东原跟前转着圈儿,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手下的杰作,“皇叔啊,你知不知道,这个捆绑的方法,是朕从十岁时就开始潜心研究,专等着有一天用在你身上的呢!”
“高东昇,我知道你素来废话很多,却没想到已经多到了泛滥的地步。”高东原唇角浮起一丝笑,声音放低,“你知不知道,你就算走得再远,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小丑,永远是——”
“住嘴!”高东昇暴喝声起,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高东原脸上,白兰雪的心也随之紧缩了起来。
“高东原,朕看在往日情分,尊称你一声皇叔,你就开始给脸不要,倚老卖老了?”高东昇严厉的声音和方才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然如此,也休怪朕翻脸不认人了——来人!朕现在就好好地和你算一笔账,看你到底亏欠朕到了什么地步!”
话音未落,早已有两个长瘦的蒙面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个拿着匕首,另一个端着铺着细碎冰块的银盘。
白兰雪心中一惊,这两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匕首加银盘,这是什么样的组合?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蒙面?
一股不详的感觉在体内升腾,令她手脚发凉。
就在这时,一人从马上下来,走到了高东昇身边:“皇上,您要算账,怎么都好,只是不要伤了梁王爷的性命。”
白兰雪定睛一看,竟然是池宿。
什么意思?他难道会为高东原求情?
白兰雪仔细研究着池宿的面部表情,惊觉这个一向以温润形象示人的王府侍卫,一双明目中竟然有寒光闪现……
不……他绝不是给高东原求情,而是……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在白兰雪脑中形成。
以前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一个理由,使得池宿这样的十全人才,不惜选择和势力如日中天的高东原对抗,而去帮助任何人都不看好的高东昇……
现在她想到了,除非,除非是……
他本来就和高东原有深仇大恨!
下一刻,白兰雪听到了符合自己推测的回答,出自于高东昇之口:“你放心,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为的不过是手刃仇人,朕一定会将他的命留给你处置。”
池宿点点头,后退到人群之中,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淡然,即使是高东原正在和他目光对视,他的眼中也完全没有半点波澜。
“手刃仇人?这么说,我一定是很早就得罪过你了。”高东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开口,唇边是苦涩的弧度。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是皇上跟您算账的时候,梁王爷。”池宿很有礼貌地提示,声音温和无害。
高东原转过脸来,望着白兰雪:“他跟我有什么恨,你可以告诉我吗?”
白兰雪想不到他会忽然和自己说话,而且问的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仓促道:“我……不知道啊。”
高东原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目光中没有半点温度。
该死,他一定不相信她的话,他一定觉得,她和池宿之间是沆瀣一气的死党关系……
池宿是知道的,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同盟关系,远没有别人估量的那么牢固,他比谁都清楚,她是受了怎样的胁迫,才答应和他合作的!
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当着高东原的面,澄清这个事实!
白兰雪忽然觉得一阵心悸,她为什么要想这些没用的事情?为什么想要澄清?
到现在她才发现一件事情,原来她在在乎着高东原对她的看法。
真的不愿意,被他误会到这种程度啊。
只是,这心中是无边的苦涩,该说的话,要怎么才能说得出口!
“还有别的话要问,要说吗?”高东昇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同于片刻之前那个暴怒的君王,他现在又恢复到了悠然自得的皇帝形象,声音也显得相当安逸。
高东原微微叹了口气:“高东昇,你看,上位者的位置也不是这么好坐的,动不动就会得罪人,而且你还不知道得罪了谁。”
“你的教诲朕心领了。”高东昇显得相当好脾气,语气中却有显而易见的倨傲,“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高东原没有说话,这就相当于默许了。
高东昇点点头:“你还是挺痛快的。”
然后转向身边的两个蒙面人:“这两位戴着面纱的人,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民间有一种说法,屠宰活的生灵的时候,一定要蒙上被屠方的眼睛,以免它看清了屠夫的长相,将来做鬼报复。现在你明白了吧?这面纱呢,本应该是蒙在你的脸上的,可是朕实在不愿意错过你被屠时的精彩表情,所以只好麻烦他们两位戴上面具了。嗯,这位拿匕首的师傅,是朕从民间觅来的一等大厨,他的刀工十分了得,朕曾亲眼目睹,他在一头活貂身上连割两千刀,片下了两千片薄如蝉翼的肉之后,那貂虽然鲜血淋漓,却仍旧能活蹦乱跳地在笼中奔跑。”
凌迟!
白兰雪头皮发麻,心脏都几乎忘了跳动。
他竟然要对高东原实行凌迟之刑!
被千刀凌迟过的人,还有活路吗!他只说了那貂在在笼中奔跑,没有说那貂跳了没几下,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事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他说出的话所震慑,空气也变得极端凝滞起来。
高东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同样皱起眉头的,还有池宿。
似乎是觉察到周围情绪的不对,高东昇哈哈笑了两声:“不过你放心,朕不会做得那么过分。割上两千刀,人就必死无疑了。”
他取过那只装满了冰块的盘子,凑到高东原跟前:“喏,朕每数你的一桩罪状,这位大厨就要在你身上的某个地位割下一片肉来。当然,你的肉比貂的肯定要金贵,不能随地扔弃,所以割下之后,朕会很小心地用银拈子接过,放在第二位师傅的冰盘中。这样的话,等到赶回皇宫的时候,御医说不定还能将这些肉,重新接回到你的身上。当然,朕会信守承诺,绝不会割得太多,否则你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