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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上的是大学艺术系设计专业,虽然大家都说艺术很神圣,但我觉得它一点都不神圣,我觉得做间谍做杀手很神圣,摆地摊擦皮鞋也很神圣,惟独艺术不神圣。这是我朴素的想法。那天我逛得实在无趣,便到系里报到,辅导员热情地接待了我。辅导员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是因为家里有事,还是因为学费筹不齐,就算家里有事,起码要给学校打个电话嘛;学费筹不齐,学校专门为贫困生开辟了“绿色通道”啊。我说我家里没事,也不需要钻什么红色绿色通道。我那时不知道什么是绿色通道,以为是一种侮辱人的地下过道,类似狗洞。我又说我早来了,但就是不想报到。辅导员被我呛得直咽口水,马上将脸一黑:
“正式通知你,你被学校除名了。”
听到辅导员的恐吓,我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我说被学校除名求之不得。辅导员又被我呛得直咽口水。我起身就往外走,辅导员被我的骨气惊呆了,一把拉住我,问我学费带了没有。我甩出一叠百元钞票,辅导员对钞票散发的鱼腥味丝毫没有介意(那些钞票是我父亲一次次在水库残害生灵的罪证,将每张钞票对着阳光看,上面都会显出数个鱼脑袋),反而变得眉开眼笑,领着我去办报名手续。手续办完了,我觉得辅导员还不错,因为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对我这么好过,这么细心过。我请辅导员到外面小酒馆喝酒,辅导员很廉洁,没有在我面前变*,买单时,他甩开大腿往前冲,我抱着他膀子不放,辅导员用力一挣,一只西服袖子到了我手里,辅导员顾不得那多,直奔收银台把单买了。从酒馆出来后,我怪他不该用金蝉脱壳来陷我于不义,他愤愤地说,西服刚买两天,那些商家真是黑心。
我被辅导员安置和老繁奶油小门一间宿舍,三年多来,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时间长了,我发现我们完全是一样的货色,说我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牛鬼蛇神,都不过份。
那天我和辅导员扛着行李走进宿舍,看见一个黑脸大汉正在专心学习外语,此人正是老繁。我最看不得有人认真学习,一看到他们积极向上的样子,就会产生扇他们耳光的冲动,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我还不好意思贸然扇老繁,再说他又黑又壮,一脸铁青,肃杀得很,估计扇了他耳光我也没有好下场。奶油在电脑前和人*,非常专注。小门则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满脸享受,辅导员瞪了他一眼,狠狠展示了几下威严,但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还从嘴里释放出几个烟圈,辅导员强压怒火,没有和他继续纠缠。辅导员说:“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大家欢迎。”说完鼓掌,我也笑嘻嘻跟着鼓掌。但老繁三人都没有看我们一眼。辅导员受了冷落,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愤愤骂了句“什么玩意”,甩头走了。辅导员脚步渐渐远了,老繁从学习中回过神来,说:“他妈的,你才什么玩意!”
我行李也不收拾,凑到奶油电脑前,看见和他*的是一个长发美眉,衣着有点暴露,小*一漾一漾的,很*很千回百转的样子。我恭维说:
“你网友很漂亮啊!”
奶油回头藐视了我一眼,唰地把视频关闭了。
我走到老繁身后,用一只手亲切地拍了拍他辽阔的后背,很鄙视地笑着说:“兄弟很用功啊!”
老繁居然回头朝我羞涩地笑了笑。
我看见小门旁边有一盒烟,看包装很高档,便伸手拿起烟,弹出一根,熟练地叼上,然后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啪地点燃,并用力吸上一口。
小门冷眼看我把连串动作完成后,说:“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说:“大家住一间宿舍,当然不是外人。”
话没说完,小门从我手上摘下烟,很从容地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小门这招让人始料不及,我微薄的面子好一阵下不了台。
在宿舍住下后,我发现老繁等相互之间都不说话,我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大理我,都把头抬得高高的,很有气节的样子,我颇感诧异。后来才了解,开学第一天,他们为了抢占临窗的床位,三人大打出手,老繁身强力壮,很快把奶油小门打趴,顺利抢下临窗床位。奶油小门只得咽下恶气,接下来为争夺次好的床位,两人又打了一架,战斗势均力敌,呈胶着状态,最后辅导员赶到,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了他们的床位。此后三人互不理睬,杀气腾腾,我来的那天,宿舍里的杀气还没有散去,以至于我无端遭受了小门的扔烟之辱。小门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手机等样样齐全,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小门对这些高档产品全无兴趣,但他知道把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显阔,然后整天抽好烟下馆子,日子过得很逍遥。奶油有一台台式电脑,成天泡在网上,和美眉们打情骂俏,日子过得也比较逍遥。老繁喜欢上网,但没有电脑,想抽烟,但和小门抽的烟比起来,完全没有档次,拿不出手,有时像做贼在宿舍抽一支,小门就热嘲冷讽,说劣质烟抽一支少活十年。老繁要面子,虽然长得生龙活虎,但在小门奶油面前,感觉低人一等,有些郁闷,日子过得不大逍遥。让老繁唯一感觉不错的是,老繁外语很厉害,而小门奶油最讨厌外语,一听到别人说外语,难过得想跳楼。老繁找到了他们的软肋,便不时在宿舍里叽里呱啦一阵,小门奶油受到的煎熬可想而知。
一天深夜,奶油在电脑前突然滚起来,我以为他被视频美眉*得不能自己,没大在意;一会他又开始了痛苦的呻吟,我仍然没有过多在意,以为他的不能自己在升级;直到他趴在地上狂吐不止,我才发现事情不妙,便连忙问怎么了。奶油说肚子疼得难受,估计肠子断了。我慌了手脚,赶紧叫醒老繁小门,还是老繁临危不乱,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下,说马上送医院,扛起奶油就往外冲,我和小门两手空空居然没有他跑得快。到医院后,医生诊断奶油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动手术,把那节烂肠子咔嚓掉,但要先交五千元住院费。我和老繁傻了眼,哀求医生说:
“能不能先做手术,等天亮后再想办法交钱?”
医生把目光搞得很凛冽,不耐烦说:“医院大门八字开,有病无钱莫进来。”
这时小门从兜里摸出厚厚一叠钞票,估计有一两万元,看得我和老繁眼睛发绿,医生也眼睛发绿:“你一个学生随身携带这些钱干嘛?”
小门说:“少废话,还不是因为你们医院太冷血,太黑。”
医生说:“冷血是医生的特质之一,黑是医院的基本属性,所以我并不把这理解为你是在批判我们,因此我对你的话也就没有丝毫不满。不过小兄弟看待问题还是挺辛辣的。”
小门哭笑不得:“你的脸皮简直比王八蛋还厚。”
医生有些严肃地说:“在此我要先告诉你一个常识,王八蛋和鸡蛋一样,皮是很薄的,并不厚,轻轻一碰就破;虽然用王八蛋形容我是你的权利,但我还是需要正告你,我不是王八蛋,我是白衣天使,你要对我表示起码的尊重。”
小门讥讽说:“有你这样长得像冬瓜的天使?”
医生修养真是深,仍没有生气,说:“不管我长得像冬瓜,还是倭瓜,做一名合格的医生,只需要他有一颗聪明的脑瓜。”
一直呻吟的奶油哭丧着哀求道:“小门,你不要骂医生了,把他惹恼了,会把我骟了的。”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
医生安慰说:“那倒不至于,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我们的宗旨是:救死扶伤,为民服务!你放心好了。不过我这人比较粗心,经常会把一些手术钳啊纱布啊橡皮手套啊,遗忘在病人肚子里。”
奶油嚎啕大哭。
小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声说:“医生叔叔,刚才不该骂你,对不起。你一定要记得把手术钳和纱布取出来。”
我们三人朝医生深深鞠了一躬,集体表达歉意。
医生把我们扶起,推心置腹对小门说:“虽然你骂了我,但我宁愿相信你是口误,当然口误骂人也不对,认错就好。你们放心,我会尽力手术的,再说把东西留在他肚子里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对吧?”
“太对了。”我们连声说。
医生色迷迷盯着小门的钞票打量起来,说:“你的钞票这么崭新,估计还是连号的,刚从银行取的吧?不瞒几位小兄弟,我一看到钞票,特别是崭新的钞票,就忍不住生理冲动,总想抚摸它,亲吻它,非礼它,收藏它,现在成功男人都热衷于金屋藏娇,本医生却只喜欢金屋藏金。你们看这些钞票,它们是那么的干净卫生,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其纯洁度简直不亚于处女。”
小门抽出二十张,对医生说:“你既然那么喜欢新钞票,这些你拿去收藏,慢慢地寻味吧。”
医生怪扭捏地接过钞票,说:“那怎么行呢?不过我不收下,又怕辜负你们的一番好意。你们看那些流通久了的钞票,像*一样,这个用,那个摸,每张都有几亿细菌,还有无数的病毒。当然,钞票流通得再久,照样有人为它疯狂,就像*被人摸得再多,照样还是有男人喜欢光临她们一样。我在这里想说明的是,你们用钞票,摸*,一定要注意卫生啊!这就是我——一个医务工作者对小兄弟们的肺腑之言。”
小门感动得慌不择言:“谢谢医生叔叔的临终遗言。”
医生一楞,接着哈哈大笑说:“小兄弟实在是幽默。”说着从手里的二十张钞票中抽出一张,递给老繁说:“你真是好块头,把病人背过来不容易,辛苦了!这一百元你们拿去补充点能量,就当是我请客。”
老繁谦恭地说:“怎么好意思要您倒贴,再说您如此喜欢新钞票。”
医生掀起白大褂,在屁股上摸了一阵,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说:“你这个小伙子不错,不仅力大如牛,而且善解人意,我对你表示欣赏!”说完把旧钞票塞进老繁手里。
奶油手术做完后,医生出来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阑尾切除很彻底,他检查了三遍,没把任何东西落在肚子里。我们很高兴,盛赞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医生之一,排名紧居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张无忌李时珍之后。但他对这些名医一点都不在乎,说他对中医没有兴趣,不屑跟这些人混为一谈。
管理员范叔穿着大裤衩跑来了,说我们明天要上课,他来守夜照顾奶油。
回到宿舍后,我们发现奶油的视频没有关,正滴滴滴叫唤不停,我们把脑袋凑过去,那个和奶油视频的美眉居然还在线上,原来她网名叫“小妖精”。小妖精仍然一幅很*很千回百转的样子,源源不断把话滚过来:
“你说话啊!怎么不理我了?又和哪个好上了?有了新欢可不要忘了旧爱啊!”
小门说:“恶心!”
老繁说:“吐!”
我敲了一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害我得了急性阑尾炎。”
小妖精马上回话:“谁稀罕,喜欢我的人多着呢。你去死吧!”很凛然地从视频上消失了。
我们哈哈大笑,老繁说:“奶油要找你拼命了!”
奶油出院后不久,在一个周末的晚上隆重宴请了我们,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