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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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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只有七、八分像吗?”他的笑容神秘莫测。

“好像还不只……啊,我明白了,这个‘当’字就是令尊写的对不对?”

他一把将我从车窗边扯回来,正色道:“那个‘当’字是谁写的先别管,我们首先要纠正一个原则性的错误。”

“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大概猜到他指的是什么了。

“你称呼‘我们’的父亲什么?”

嗫嚅半晌,终于改口道:“家大人。”

“家大人也是在外人面前的称谓,我们之间谈起父亲,直接称‘父亲’就行了。我父亲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在小辈面前也很和蔼地,你如果一口一个‘家大人’,他会觉得很生分。还有‘令尊’坚决不能用,那是称呼别人父亲的,这点一定要记住了。”

这也计较半天,要论起来,我们现在连正式的婚礼都没举办,我现在就一口一声“父亲”,很难为情的。

“记住了没有?”他还在固执地强调。

“记住了记住了,唉。真啰嗦。”

“你在嘀咕什么?”

“没有啦”,懒得再跟他纠缠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再次趴到窗口,却发现我们已经过了一座桥,现在正好走到那个当铺跟前来了。

车子在“当”字面前停了下来,他笑容可掬地说:“下车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着那个似曾相似的“当”字。我恍然道:“原来这个当铺就是卫夫人开的分店,难怪我觉得好熟悉的。”

早就听说她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家分店,想不到杭州也有。

站在当铺门外。一个陌生的掌柜点头哈腰地跑了出来。王献之跟他谈了一会儿后,回头对我说:“师傅去我父亲的官署了,因为我二哥二嫂从建康过来探望父亲,今天在官署里摆酒为他们接风。师傅作陪去了。”

我们地车继续行进,我却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王凝之和谢道蕴来了。虽然我并不怕他们,但人越多。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我们真的可以绕开他母亲顺利地举行婚礼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谢道蕴可是站在道茂那边的。曾经,她暗示我。王献之娶道茂是无庸置疑的,因为这是两家多年前就已经商定好了地,我最多只能做他的小妾。王家决不可能得罪至亲转而迎娶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人做正室。

这些天来,跟王献之在路途中、在战场上相依为命,早就忘了这些让人烦恼地问题了,想不到一回归正常生活,立刻就像重新陷入乱泥塘一样。那种无力感和无助感能让人对人生失去信心,因为,出身这东西是先天的,你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如果这样,我倒情愿战争多打一段时间,让他们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最好是让道茂等不下去了,自己主动悔婚嫁人。

这场敌我力

,看起来完全没有致胜希望的战争,却以一种不可思短短的两个月就结束了。

时间这么短,后方地一切都还保持着原状,包括我们之间的问题,也没有得到丝毫地改善。

看我低头悒郁不语,王献之把我拥进怀里说:“你放心,等会一见到父亲,我就告诉他我们已经在金口举行过婚礼了,你现在已经是我地妻子。”

“千万别!”,我忙制止他:“这样很可能会弄巧反拙的。撇开父母私定终身,他会认为我们不尊重他。既然不要父母自己可以举行婚礼,那还求父母主什么婚呢?自己作主就好啦。”

他皱眉道:“那怎么办?”

“先什么都别说,见机行事。你父亲,你二哥和二嫂看见我们一起出现,对我们地想法和期望肯定就心里有数了。肯不肯成全我们,就要看他们的意愿了。”

他一幅不赞同的样子:“照你这样说,我们就只能等着他们开恩了。如果他们不成全呢?”

“我们自然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他们的支持,如果他们实在不肯成全,就跟你母亲一样,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们是可以私自拜堂,想拜多少次就拜多少次,但那样的婚礼是得不到家族和整个社会认可的,举行了跟没举行一样。当时我会答应陪他“玩”,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我还没有天真到以为那具有什么效力。

他沉吟半晌,突然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说:“如果连我父亲都不支持我们,那我就和你一起到乡下去。我知道你一生的愿望就是买个房子,买块地,然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笑着摇头道:“我是可以这样过日子,但你行吗?你是豪门大少啊,出门至少有十个家奴侍候,上下车连车帘子都不自己掀的。”

有一句我没说出来,所谓的豪门大少,在豪门就是“大少”,威风得不得了。真要离开了豪门的环境,一个人出去生活,那就跟废物没两样了。因为,这帮人基本不具备生存能力,像畅,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脱的。

他却不在意地说:“不会可以学啊,有人侍候自然乐得偷懒,没有了,难道就不过日子了?少不得什么都学起来。”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的心意我领了,真要带他去乡下生活,那是不可想象的。

车终于到了王大人的官署,我们下车。迎面就见一个和王献之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走了过来,我知道,这就是他二哥王凝之了。

王凝之没有他帅,但脸上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气质。听说这位二哥是王家兄弟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所以谢道蕴对他一直不是很满意,觉得他不如其他兄弟风流潇洒。

曾经,在初婚回门的时候,谢太尉见谢道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好心劝解道:“王郎,逸少之子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为何还闷闷不乐呢?”

当时谢道蕴恨恨地答:“王家一门叔伯,个个都是当世英才;还有我家的群从兄弟,也一个比一个出色,想不到天壤之中,竟然有王凝之这样的平庸之辈!”

这段对话既然连市井之辈都知道,王凝之想必也早就听说过了。被自己的妻子鄙视,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

王献之先下车,然后把我扶出来,向他二哥介绍道:“二哥,这是桃叶。我这次带她来,是希望父亲为我们主婚的。”

我大吃一惊,刚刚在车里的时候不是还互相叮嘱要“见机行事”吗?怎么一下车就给他二哥来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王凝之却依然淡淡地笑着,似乎没听清弟弟的话。王献之见二哥如此,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像刚才那样的对话,除非得到了他二哥的重视,跟他讨论起来,才好继续吧。他佯作未闻,顾左右而言他,王献之也不好一味地强调。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这个王凝之绝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本份老实,也许,他才是王家兄弟中最深不可测的人呢。

卷七 关河令 (209) 好事总多磨

们到的时候,接风的酒宴已经开席了。因为我们是的,也就不用讲究那么多礼节了,直接上桌吃就是。

当然,就座之前我还是给王羲之行了一个跪拜礼,开玩笑,未来的公爹啊,我后半生的幸福还操纵在他手上,怎敢马虎?

再要如礼拜见卫夫人时,被她拉住了,并顺手拉在身边坐下。

其实有卫夫人在,我的感觉会好很多,因为到底跟她混过一段时间,也算得上老熟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当她是我的人生指导老师,也的确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就算她没有开口教什么,那些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作用。

卫夫人是比较另类的女人,她的生活方式也是比较独立特行的,可能会被许多人骂,尤其是被那些自栩贤良淑德的女人骂。但那些人中,是不是也有人其实心里很羡慕她呢?

她拥有一样绝大多数女人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男人有一种观念,认为不属于某个男人的女人,就属于所有的男人。这句话何尝不可以理解为:不拥有某个男人的女人,就拥有所有的男人。

卫夫人的自由与放诞,正好为这句话做了注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悄悄看向王献之——如果我不能如愿和他结为连理,也许到最后我谁也不嫁,我也选择卫夫人这样的生活方式!

在来的路上王献之曾说,去乡下买块小田再买座小房子是我的一生的愿望。这话只有一半是对的。准确地说,那是我在入宫之前,或者,去战场之前地想法。到后来,我慢慢改变了最初的梦想。

去乡下种田是可以远离所有这些是是非非非。但我真地做得来吗?田园生活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来说是辛苦的、沉重的,绝不只是看看山。采采花,养养鸡那么简单。

就算我手里薄有积蓄,能买下田产和房产已经不简单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余钱。也就是说,到了乡下,一米一粟,都要靠自己种田收割才会有。光是这点,就能要人的命了。我虽然出身于小户人家,但下田种地还真没干过,难道到了十六岁,再从头学起?

所以,以后的路。就算要一个人走,也不能再依照原来天真的想法。至少就目前来说,只有一条路是可行地:继续进宫当女官,等攒够钱后,再像卫夫人那样开个店子,请人守店,自己偶尔去照管。

想到这些,我心里很是难过。在前线的时候本来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因为,那时候对王羲之主婚还抱有莫大的希望。现在到了这儿。看到这阵势,已经有点儿清醒了。说到底。他的父母兄嫂都是一家人。在家里最受宠爱的幼子地婚姻大事上,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并达成了一致意见的。我们在千里之外一厢情愿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这样的话,我必须给自己一个时间表,这件事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不是我不专情,不跟他一起咬牙坚持,而是我根本就耗不起。人,首先要填饱肚子,然后才谈得上别的吧?所以我必须回京去保住我的女官职位,那是我和妹妹的饭碗啊。

这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我已经把她丢在别人家里不管不顾两个多月了!如今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有惊无险地回来,我不先去石头城看她,反而跑到杭州来,只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越想越难过,因为发现自己作为姐姐很失职。我对不起九泉之下地爹娘。

一顿饭,吃得我闷头不语。当然王献之跟他地父兄之间还是有说有笑的,只不过说地都是战场上地事,尤其说到水之战的时候,简直绘声绘色,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我也只能跟着傻笑,只是不敢插嘴。这种妾身不明地尴尬处境下,我说什么都不好,最好是什么都不说。

吃过饭,卫夫人借口出去散心把我拉到后面的庭园里,劈头就问我:“你跟献之同进同出这么些天,有没有跟他同吃同住?”

我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您说什么呢,同吃是有,同住,哪有那回事?我们又还没成亲。”

她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你还不糊涂嘛,没有被男色冲昏头脑。”

我惊讶地看着她:“您今日这是怎么啦?尽说这种话,连男色都出来了。”

她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似调侃,又似鄙夷地说:“得了,就我们娘儿俩在这里,你也不用装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天,耳鬓厮磨的,要说完全没沾染我是不信的,只不过你比较聪明,懂得保住最重要的东西。”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有点恼火地问:“您到底要说什么?”

她重新露出笑脸,冲着我摆手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纯粹就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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