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献之本来疲惫地靠在我肩上闭目养神,听我这样一说,他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倦怠的眼神也重新变得神采奕奕,朝我直点头说:“嗯嗯,这是个办法。说实话,我平时跟大爷爷打交道很少的,他虽然看起来很和蔼。也很少耍过大家长地威风,但我总是对他有些莫名的畏惧,总觉得他城府很深,看不透。所以,有什么事,很少直接求他,我活这么大,好像就没求过他什么事。包括和你的婚事,我都没想过要去求他。”
既然说到婚事,我就插了一句嘴:“其实当时如果求求他,情不会弄得这么复杂。只要他肯开口,你娘不敢不依的。”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回王家的头一个晚上,我看王导并没有反对王献之娶我,甚至一句话就让夫人不敢再强求什么妾室之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站在我这边的,至少是帮了我,为我解了围的。
王献之却摇着头说:“你错了,这一点我比你更有发言权。那天他会如此表现,是因为我和你已经木已成舟,如果是在婚前求他,他的态度不会是这样的。”
停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说:“这也是为什么我情愿绕那么大地弯子去杭州找我父亲,也不去求他的原因。要说起来,我父亲其实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他是直性子,也是急性子,小时候因为练字,我没少挨他的打骂。”
“你还挨打?”我惊讶不已。作为他父亲七个儿子中最小,最出色,也最有名的一个,我还以为他父亲从小对他宠爱有加呢。
他点了点头,带着一抹又无奈又幸福的笑说:“因为我小时候贪玩,而练
一项很需要耐心地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可能太枯燥想躲掉不练。记得那时候他特意准备了一根戒尺,就挂在他的书房里,就像官府衙门里挂着一口尚方宝剑一样,以求达到震慑效果。每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家里的几个孩子就排着队拿着练字的纸一个一个给他看,写得好的受表扬,写得字数不够,或敷衍塞责的,就会挨打。打得真的很疼,但他打人从不打手,因为手要留着写字,他打屁股。记得有一次我玩忘了,交作业的时间到了我还在院子里玩,被他抓到,一顿暴打,屁股都快打开了花,我娘心疼地用药膏给我涂了好几天。”
想不到右军大人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他脾气很好,属于那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呢。既然父亲大人这么不好惹,“那你结婚还敢去求他,不求你大爷爷。你大爷爷才是家里地权威呀,只要他同意你娶我,你娘再不满意也只好帮我们准备婚礼。”那样我们就省事多了,现在的这些烦恼纠葛都可以免去。
—
他再次摇头道:“我刚说了,如果在婚前去求他,他不仅不会帮我,还会想办法说服我放弃你,甚至,直接对你采取行动,让你在京城消失。现在想来,我从不找他,是因为我怕他。我一直就怕那些总是笑眯眯的人,就像我大爷爷那样,好像永远没脾气,其实你想,一个人能爬到如此高位,怎么可能没脾气?看起来完全无害,却又能手握大权的人最可怕,所以我敬而远之。而我父亲,率性而为,当笑就笑,当怒就怒,打我的时候固然真打,如果我有什么事求他,哪怕不合规矩,只要我真的喜欢,他也会帮我。”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涉世不深,看什么都只看表面现象,不知道人心人心叵测。而他,一生下来就处在名利场中,从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嘴脸,所以,虽然他好像除了练字之外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其实要比我成熟得多。
“照你这样说,那些没什么阅历的人,栽到你和蔼可亲的大爷爷手里,岂不尸骨无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饱含讥讽的话,总之就是心里憋得慌,因为照他这样说,我刚才想出的所谓的“好主意”也根本就是馊主意。
他轻轻拍抚着我的背说:“你放心,你现在已经是王家人了,是他的保护对象,他再狠,也不会针对你。你忘了,那天在门口的见面仪式上,他是怎么打哈哈、和稀泥的?你已经嫁进来了,他不愿意看到家里闹矛盾,就弄成了所谓的‘两头大’。如果你还没进门,他就不会和什么稀泥,他会叫我不要忤逆母亲,不要让父母生分,不要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喜好得罪亲戚,要顾全大局,不要任性,等等等等。总之,在他眼里,大家庭的整体利益,一家人的和睦、面子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喜欢谁讨厌谁,那不重要,个人的喜好、利益要服从大家庭的利益,必要的时候,个人要为家族的整体利益牺牲,这就是他的治家观念。”
我心灰意冷地说:“我明白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也不用去求他了。”
“你又错了!”王献之笑道:“这跟结亲是两码事,这次才是真的应该去找他呢,不然我为什么夸你出了个好注意?我要求外放为官,这是求上进,是光祖耀祖的事,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他已经快七十岁了,最怕的就是家族后继无人,最怕听到那句‘富不过三代’的传言。如果家里的后辈不贪安逸,肯出去做官,他绝对是最积极扶持的那一个。他做梦都想着多培养出几个有前途的接班人,让家族的名誉和荣华永远保持下去,永不衰落。”
这样看来,他的一切做法也不算错,他也只是一个希望家族永远繁荣昌盛的老人,我也笑道:“那你今天就抽空去求求他吧。
“两手打算,看怎样方便一些吧。如果今天能找到机会跟皇上开口,就直接求皇上;不然,就求求大爷爷,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最好过几天就能走。”
看他神情疲惫,眼睛里尽是血丝,我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伸手给他按摩着两侧的太阳穴。他躺在我腿上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地说:“好困哦,今天上朝的时候,我担心我站着都会睡着。”
“那你现在先眯一会吧,等下车的时候再叫你。”此时,从窗口望过去,已经可以看见暗红的宫墙。
卷八 画堂春 (239)媒人难做
进宫门后,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该下车的地方了。黑头打开车门摆好了脚踏,看腿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我只好轻轻喊了一声:“子敬,该下车了。”
没反应。又拍了拍他的脸,还是没反应。看他睡得这么沉,我犯愁了:怎么办?不喊他下车,怕误了上朝;强行弄醒他,又实在不忍心。
唉,夫人自以为她那一套是为儿子好,却不知道给儿子增添了多少烦恼。即使已经历经周折和我结了婚,也还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不能自己选择,只好想办法避到千里之外。
人啊,总是自以为是地好心办坏事,却还浑然不觉。
我突然想到我自己,我这样热心地撮合新安公主和桓济,是不是也在好心办坏事呢?
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私心的,虽然王献之并非新安公主的驸马,但好歹是人家喜欢的人,我抢了,要说心里完全没有愧疚和不安是假的。如果新安公主能顺顺利利地嫁给自己还算喜欢的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会很安慰。
我说服不了道茂,让她一脚踩进烂泥里,如今进不能进,出不能出,好端端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就在那儿干耗着,有人妻之名而无人妻之实,我心里照样不好受。也曾有好几次想鼓起勇气跟她好好地谈一谈,让她放开胸襟,不要在一颗不属于她的树上吊死,勇敢地放弃从不曾存在过的爱情。去追求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可是,几次起意,几次放弃。不是不敢,而是清楚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就是完全没结果。
我,应该是这世上她最不想见地人,也是最没立场劝她的人吧。如果我把她的处境分析给她听,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堵死我:“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既这么好心,为什么又横刀夺爱?”
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是她一直认为是我横刀夺爱,在我出现之前,王献之是爱她的。就算王献之当着她的面否认,她也只会以为那是一个变心的男人不负责任地借口。生性固执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
而如果我让她想开点,她也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堵死我:“你怎么不想开点,你怎么不放弃他成全我。然后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一个中了感情的毒的人,不管谁去劝都没用的,如果她自己不想通,|。走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她固执,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罢了。痴心的人,如果不被对方所爱,结局往往很悲惨,因为根本无路可退。既然离开了这个人根本不会有幸福,那么何不守在他身边?没有夫妻之实,好歹还有夫妻之名。
有了这个名,再加上本来就是至亲。道茂要在王家待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怠慢她。甚至,最后会出现奇迹也说不定。就像新安公主所说的,随着时间地流逝,我和王献之之间激情褪去,她也就有机会了。如果她真的一直不走,一辈子都苦守着这个名份。王献之也不好意思真的一辈子不碰她。一个男人,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成为白头处女,再不喜欢她,也还是不忍心地,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有很浓厚的亲情。
认真想来,我也只是暂时的胜利者。道茂这样誓死不退,日日坚守,新安公主也似乎还没真正放弃。我的婚姻未来,说危机四伏一点都不过分。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献之,你是吗?你会吗?我亲吻着怀里的那个人,不知为什么,竟百感交集,慢慢落下了热泪。
但不管如何,三个女人中,我还算是幸福的吧——至少现在是。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不能求得永远,能相守一天就幸福一天,有的人,一天都没幸福过呢。
要让这种幸福延续下去,就让其他两个女人也得到幸福。道茂暂时还没办法,但新安公主,眼前就有机会。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新安公主对桓济有好感,这我已经从公主地反应中得到了确认。那么桓济呢?桓济上次在戏王村对公主确实很热情,但,会不会只是一个做臣子的,对皇家公主必要的礼貌?
如果桓济也喜欢新安公主,皇后这次的九驸马候选人名单中为什么没有他?记得以前在书塾的时候,桓济也像其他人一样对新安公主敬而远之的,现在真地改变态度了吗?
想到这里,我决定今天先不跟皇后说什么,还是找机会问明了桓济的心意再说吧。
好不容易摇醒了王献之,他迷迷糊糊地问:“已经到了吗?”
“嗯,到了。我问你,桓济现在
也天天随班上朝?”
—
他慢慢坐了起来,但依然闭着眼睛靠在我肩上说:“没有,他还是在他哥哥的廷尉府里。他哥哥说他年纪还小,暂时还是学点真本事比较好,所以他也跟你一样,头上顶着三品官衔,却干着七、八品的幕僚们干的事。”
“那怎么办?我要找他怎么找呢?”这事也要快,至少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必须办成。
王献之终于睁开了眼睛:“你找他干嘛?”
我把新安公主的婚事,皇后的谕旨,以及我的想法,迅速向他汇报了一遍。他一听也急了,忙坐正身子,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怎么事先没有征求自清的意见,就先答应替九公主做媒呢?自清从来不喜欢九公主,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人对九公主从来都避之犹恐不及地。”
他这样说,我也有点慌了,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