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早上送走了燕儿,我一个人坐在门口发闷。
忽然听见轧轧的声音,低头间,一双亮晶晶的纯稚无暇的眸子正好奇地看着我。
是桃根自己带着圈椅滑到我这里来了。这圈椅下面装有木轮子。
我眼眶一热,一把将她从圈椅里抱起来拥在怀里,摩挲着她幼嫩的小脸说:“妹妹,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要快点长大起来,快点学会说话,那样姐姐就不会孤单了。”
所有的人都会走,只有我们的亲人不会离开我们。那些能离开的,都不是真正的亲人。
卷六 诉衷情 (149)和公主共帐
是行军途中的第一个晚上。营帐,篝火,到处都是士。
我们的帐篷在最中央,左右两边是这次增援部队的主将和副将。主将是桓渲,桓济的族兄,副将其中的一个姓谢,估计也是谢玄的本家。反正,在朝廷的重要位置上,总少不了这几大家族的人。
吃过晚饭后,我坐在帐幕的一角,从行囊中拿出一本经文翻看。
军旅寂寞,尤其我还是被“胁迫”来的,心里憋屈难言。在这种情况下,再没有比看经文更能安抚我躁动不安的心了。
现在我手里拿的是我为皇后抄过一遍的《黄庭经》。昨晚在家里打包行李时,随手从桌上的几本经书中抽了这本,看似随意,其实内心还是有所选择的。因为这本《黄庭经》,是王家人最喜欢的经文之一。
关于《黄庭经》,市井间还有一段轶闻。说山阴有一个道士,非常仰慕王羲之,想得到他的墨宝。因为知道他爱鹅成癣,就事先准备了一笼又肥又大的白鹅,作为抄经的报酬。王羲之见了鹅,果然就走不动道了,留下来为道士抄了半天经,然后高兴地“笼鹅而归”。
王羲之抄的那半本《黄庭经》,民间称之为《换鹅帖》。道士视若珍宝,许多士人也闻名前往求观,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如愿。后来,那道士为了不被人打扰,竟然在某天半夜偷偷离开了原籍,不知跑到哪里隐居起来,再也找不到了。
当然,王家像这样的手抄本多的是。记得王献之曾说,他小时候就抄过好几遍,是作为基本功练习用的。
唉,一本经书,又让我想到了这么多。我撑住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默念经文以转移注意力。
可惜才念了两页,帐里就突然传来了很恐怖地声音,是新安公主在那边鬼喊鬼叫:“啊!天那,这是什么?快来人那,快那人那,好可怕哦,呜呜。”
喊到最后,声音居然带着哭腔了。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还是我认识的新安公主吗?她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以蛮横莽撞闻名的,据说从小就不爱红妆爱武装,业余时间除了出去闯祸,就是在练武场上度过的。怎么,一出京城来到野外,就变成娇滴滴的弱女子了?
听到公主地惊叫,帐外巡逻的御林军冲了进来。连正副主将都火速赶了过来,大家围住新安紧张地问:“怎么啦?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再看公主,站在那里一脸惊惧。就连忠心耿耿的彩珠,都只会跟她家公主抱在一起。大家比赛着发抖。
桓渲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他自己慢慢走拢过去,尽可能用最温柔的声音问:“您到底看到什么了,公主?”
“蛇,蛇……”公主的上牙似乎磕到了下牙,发出了颤颤的叩击声。
“又像是蛇,又不像是蛇,反正尾巴长长的。光溜溜的。”给主子地话做补充。
“大家快分头去找!”
主将一声令下,帐幕里顿时乱成一团。
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桓渲只得向新安汇报说:“公主,那蛇应该已经爬走了。您放心,我会叫他们在外面严密观察,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可是,他们刚刚也在外面的。”公主指着那些疏于职守的御林军,明显地表达着她的不信任。同时又向主将抱怨:“你为什么不在有官署的城镇驻扎歇息,非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呢?”
桓渲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们要赶时间啊。刚才我们路过前面那个县城的时候,天还没黑。如果那时候就驻扎,就会少赶一、二十里路。现在前方军情十分紧急,我们没时间耽搁了,公主难道不想早点见到您地皇兄吗?”
公主听到提起她皇兄的名字,这才没吭声了。
这时,我发觉自己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裙子底下动了一下,我吓得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尾巴拖得长长的蜥蜴。
我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出声道:“大家都不要找了,罪魁祸首在这里。”
所有地人一起围拢来,很快就捉住了那“尾巴长长的,光溜溜的”,“冒充”蛇的家伙。
安抚了几句后,带着所有的男人还有那条蜥蜴走了。
我重新拿起经文。新安公主却凑了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得放下书本问:“公主找下官有什么事吗?”
—
她把我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念念有词地说:“真是奇了怪了,你明明是个胆小没用的怕事鬼,怎么到了外面,反而比我胆子还大了,见了那么恶心的东西都能忍住不叫唤。”
我躬身为礼道:“那是因为下官原来地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树很多,那些蛇虫蜥蜴从小就见过的,所以不怕。”
“你看的什么书?”她突然不由分说地把我手里的书抢了过去。
好在我早已领教过她的跳跃性思维和无规范动作,也不讶异,任由她拿起书刷刷刷一顿乱翻。
飞快地从第一页翻到最末页后,她把书又丢给我,然后说:“你既然是什么才女,就应该知道很多东西。那我问你,经文里写的都是真的吗?那些因果报应,修仙得道的故事,到底是瞎编的还有实有其事?”
“这个……”,拜托,我要是能回答,我就是大师了。就算是大师只怕也无法给出准确地答案,只能含糊其辞。
我只能这样告诉她:“经文故事,年代久远,有些还是从别的文字翻译过来的,其来龙去脉,真伪与否,已经无从考证了。而且,凡教义讲求的是一个‘信’字。先有信,坚定不移地遵守教义的规定和律历,奇∨書∨網不怀疑,不考证,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信徒。”
新安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真正的信徒都是傻瓜。什么都还没闹明白,就先信?那不是白痴吗?”
“咳咳咳”,彩珠又在后面咳了起来。我知道,她是想阻止她家主子继续往下说。
但要是暗示堵得住嘴,那就不是新安了。只见她越说越激动,越说嘴越快:“皇后娘娘还真信念经抄经能积福呢。我从小就看她抄经,各门各派的经书都抄,各路神仙家家都打点到,生怕漏掉了一家,早上拜释迦牟尼,中午拜太上老君,晚上再拜送子观音。每年抄三百六十部经书,这么多年,怕不抄了好几千部了?可是至今也没抄来一根孩子毛。要是真有因果报应,真有佛祖老君送子观音保佑,她早该生下儿子了吧。”
“咳咳咳咳”,彩珠已经快咳死了。
发泄完不满的公主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尴尬地一笑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在议论皇后娘娘什么啦。”
我突然产生了一股孩子似的报复心里,笑眯眯地对她说:“公主放心,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说,公主刚刚说的这番话,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你!”她脸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只会你呀你,不会说别的了。
“开玩笑的啦,这种话,出您口,入下官的耳,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您只管放心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你!你!”
她直挺挺地杵在那里,不知道挪窝了。还是彩珠来把她扶了过去。
一路上挥之不去的憋闷之气突然消失了。难怪公主那么喜欢欺负人的,原来看别人吃瘪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至于以后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我一时也顾不得了。这一路前行,路只会越走越险恶。虽然有军队护卫,但若真遇到强悍的土匪,他们只会死死守护公主,我这样的陪衬角色,谁还会定点守护?说不定就被土匪趁乱掳掠了去,我且先出出气再说。
卷六 诉衷情 (150) 好歹还有破车坐
平安安地走了五天,到第六天——本该是六六大顺的出事了。
真的遇到了土匪。而且他们的马匹之高大壮实,武器装备之精良,丝毫不亚于朝廷的正规军。害得我初从车窗处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我们遇到了敌方的军队。
直到两军喊杀起来,才发现来的是土匪。
随行的御林军曾告诉我们,这支土匪队伍的名声很响亮,已经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了。它的头领手抡两柄大铁锤,据说重达八百斤,所以头领的外号就叫“八百斤”。
这当然是夸张,铁锤重达八百斤是不可能的。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铁锤很重,使铁锤的人力气很大,非常人之所能及。
看见土匪出现,桓渲立即派人过来通知我们:赶紧换上男装!
在此之前桓渲就已经警告过我们,如果遇到土匪,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隐藏身份,一定不能让土匪发现我们是女儿身,不然他们会不顾一切硬抢的。对到处打劫、居无定所的土匪来说,能在劫财的时候顺便劫几个色,是最让他们兴奋的买卖了。
我们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完了还在脸上横七竖八地抹上特意从行军锅底刮下的锅灰。
打点好后,我和公主相对而视,虽然觉得很滑稽,很可笑,但在生死关头,没人笑得出来。
车外喊杀声连天,我们在车里紧张得手脚都快抽筋了。我想公主跟我有同样的恐惧:万一,朝廷的军队顶不住怎么办?
如果我们真的沦落土匪之手,只怕什么锅灰都掩饰不了我们地女儿家身份。因为你的身段摆在那里。尤其是,只要一开口说话,立刻就会露馅儿。
再次打量了一下我们乘坐的这辆金碧辉煌的大马车,我试着向公主提议:“不如我们下车去吧,哪怕找棵树爬上去躲着也比躲在车里强。”
公主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你白痴啊,好好的车子不坐。偏要下去找死。坐在车里,好歹还可以挡挡箭矢。”她用手敲了敲车壁,然后说:“你听听,多厚实!这可是红木做的,结实着呢。”
我耐心地给她分析道:“不是车子不好,而是车子目标太大了。公主您想,如果您遇到了一支军队,里面不是骑马地就是走路的军人。可是队伍中间却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还非常华贵,周围有很多人守护。您会猜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公主的脸色变了,嘴里还在不服输地争着:“也可能是男人啊,谁说男人就不能坐车了?”
“是,男人是可以坐车。但在这样的队伍里坐车的男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而是身份非常高贵,整支部队都要保护的人,是不是?”
她不吭声了,我最后总结道:“所以,不管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他都容易成为对方攻击地目标。那些土匪作战经验丰富,当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她不再迟疑,我的话音刚落,她已经起身拉开了车门的内栓。
见我们下了车,后面一辆车里坐的几个女孩也全下了车。我们在御林军的护卫下低着头猫着腰后退,慢慢退到了战斗圈外。
正好那个地方是一个斜坡,看坡面上只有小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