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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们下了车,后面一辆车里坐的几个女孩也全下了车。我们在御林军的护卫下低着头猫着腰后退,慢慢退到了战斗圈外。
正好那个地方是一个斜坡,看坡面上只有小灌木和杂草,我又提议顺坡滑下去。然后躲进坡下的灌木丛里。御林军地小队长戚巍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就点头同意了。
直到外面战事结束,彻底没有了喊杀声,我们才从坡底爬了出来。
看见我们出现,正急得到处搜寻的桓渲喜出望外地说:“你们打哪儿冒出来的?我都快急死了,以为那帮该死的土匪已经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公主掳走了。”
此时的公主已经惊得话都讲不出来了,嘴巴变成了一个合不拢地圆形。因为,我们乘坐的那辆大马车,从车顶上破了一个大洞。
我也吓出了一声冷汗,后怕地问周围的将士:“那个洞,是不是那个号称‘八百斤’的铁锤擂出来的?”
要是我们当时在车里。那一铁锤砸下来,我和公主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周围有几个人同时点头,桓渲骂骂咧咧地说:“妈的,几十条大汉围住我车轮战,让我脱不开身,他好来这里突袭。我怀疑,他一开始就盯上了这辆马车,以为能捞一条大鱼。幸亏公主机灵,老早就弃车躲到树林里去了。”
公主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车子的时候嘀咕了一句:“以后没车坐了,可怎么办呢?我平时骑马都是好玩骑一骑,真骑在马上长途行军,肯定会受不了地。”
我走过去把车好好地看了一下,然后回头道:“公主,车还是可以坐的,只是下雨要打伞而已。”
桓渲和公主都笑了起来。桓渲说:“诸葛小姐说得对,这车只是车顶被那蛮子砸了一锤,别的地方还是好的。就请公主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下官再找人来修。”
新安公主走过去把车摇了摇,随从赶紧摆上脚踏,她一边上车一边说:“坐就坐,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破车呢,今日就开开荤。以后回宫了还可以当一件事说。大晋的公主,坐破车的恐怕只有我一人吧。”
直到车子开动后,我们才惊魂未定地互相看了看,似乎不相信我们已经躲过了一场劫难。
她突然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呆了一会,才回道:“不用谢,您没事就好。”
我救她,等会是救自己。
如果公主途中遇难,我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到哪里找棵歪脖子树去是正经。
是的,我不是公主的护卫,只是她的随从,而且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赶上来的,我本可以对她地死不负任何责任。
但皇帝的女儿死了,你却活着,这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卷六 诉衷情 (151)送信的哥哥
们的队伍继续前行,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一个叫清源
听说公主驾临,县官一家人忙把内堂让出来给公主安歇。
县官姓左,据说是左思的后代。因此也继承了左思的容貌特点:丑,非常丑。眼睛咪咪缝,鼻子扁扁的,嘴巴大大的,下巴上挂着稀疏几根灰灰的胡子。
不过跟进内堂服侍公主的县官夫人倒是长得端端正正的,言行举止亦落落大方,很有书香世家的风范。
等一切都安顿好,也吃饱了也洗干净了之后,新安公主躺在崭新的床上,感概万千地叫着:“床啊床啊床啊,还是床上舒服啊。”
彩珠领着几个宫女也笑嘻嘻地跟着爬了上去。我正纳闷她们都爬到床上去是要干啥,却见彩珠的手已经伸到她家主子的头上,开始给她按摩。另外三个则在下面捶腿的捶腿,捏脚的捏脚,为公主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唉,果然是帝王家的享受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公主舒服地躺了一会儿后,突然睁开眼睛问我:“桃叶,你说,我们还要几天才能到达我哥的军营?”
我从经文中抬起头来回道:“桓将军不是说了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天后就到了。”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以前,她是不屑于叫我的,都是直接说光头话,好像有一次还提醒我必须自称“奴婢”。
她有些迟疑地说:“会顺利吗?听说前面的路更难走,匪患更猖獗。我真怕还没见到我哥哥就在路上怎么样了。其实,真翘辫子倒也罢了,反正一死百了。怕就怕,被弄成了残疾。或者被土匪抓去了,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想起来就怕。”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公主现在知道怕了?那当初为什么非要来呢?还谁都劝不住。”
尤其是,莫名其妙地非要拉上我,让我跟着“渡劫”。
“当时没想到路上会这么艰险么,我以为你们是为了阻止我故意说得那样吓人的。”公主强辩着,但声音听起来明显底气不足。
彩珠不干了,瞪了我一眼以示警告后,忙去安慰她家主子:“公主,不会有事的啦。我们随大部队走,又不是单独行动。几万人地队伍,难道还保护不了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公主越发担忧起来,叹息着说:“今天白天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有几万人没错,土匪才几千人。可我们是急行军,他们以逸待劳。又熟悉地形。今天他们杀来的时候,我们的几万人只会被动应付,疲于奔命,主将竟然被缠斗得脱不开身。要不是桃叶机灵,带着我事先躲开了的话,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土匪窝里侍候那帮土匪啦。”
彩珠不吭声了,另一个宫女也感叹道:“那些土匪也是忒胆大了,朝廷的军队他们也敢招惹。这世道,都乱为王了。”
公主不悦地说:“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才敢这么放肆。真在国境内他们敢动我么?在我父皇的治下,还是太平安乐的。”
我忙把经文举高一点遮住脸,免得她看见我脸上的奚笑。还“太平安乐”呢,这里不是国境内?不是她父皇地治下么?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隶属大晋的清源县的府衙。再往前走,还要经过好几个大晋名下的县城,才是两国交界三不管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地地。
必须承认,大晋早已衰落,小朝廷芶安江南。别说收复北国失地,就连南方这块最后的根据地都屡遭觊觎,要将士们驻守前线严阵以待
时打上一场恶仗才保得住。
当年四方来朝、天下归心的繁盛景象早已是昨日黄花。可怜新安公主没赶上盛世,平生第一次出远门还遭遇匪患。差点当了押寨夫人。也只好在下人面前逞逞威风,过过“太平安乐”的口头瘾了。
我叹息着继续读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看了看床上的那几个人。自动起身道:“我去开门吧,你们就不要下来了。”免得上上下下麻烦。
门开处,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孩站在门口问我:“请问小姐是不是姓诸葛?”
我点头:“是。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这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才对,那么,是谁在打听我呢?
她交给我一张便条,什么也没说,朝我笑了笑就走了。
赶紧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云来客栈。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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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激动的不是这四个字,而是这四个字地笔迹,那无比熟悉的笔迹。
眼看着送信的人就要走远,我追上去喊住她道:“姑娘,我是第一次到贵宝地,不知道云来客栈怎么走,等下可以麻烦你领我去吗?”
见她迟疑,我从钱囊里抓出一把钱放进她手里。
她不好意思地推拒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奶奶还有事要找我。”
仓促间,我用手指了指花园的一角:“那我在那里等你,你忙完了手头地事就来领我出去好吗?”
“那好吧。”她总算点了点头,塞好钱匆匆走了。我也急忙回到公主屋里。
公主问:“桃叶,刚才是谁找你呀?”
我早已想好了说辞:“是这府里的一个下人,问我们吃不吃宵夜。我自作主张替公主回了,就说我们想早点休息,不吃了。”
这样当面撒谎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幸亏她们都窝在里间的床上,离门口还有点远。
还好公主没有追究,而是打了一个呵欠说:“嗯,我的确是困了,这就睡。”
我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向公主躬身道:“那公主早点睡吧,我也去隔壁休息了。”
“好的,你去吧。”她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我拿着经书离开公主的房间,走到了隔壁的卧室。这间原本可能是正屋女主人的侍女住的地方,不过床帐都是新换地,梳妆台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刚从园中采摘的鲜花。
虽说天高皇帝远,难得这左家还如此隆重其事,对公主一行不敢有丝毫地怠慢,真不亏是书香世家。
为防彩珠突击査巡,我也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公主那边的房门几开几关,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之后,我才悄悄打开门,朝花园深处走去。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我摸索着沿花径前行。那个靠门的角落处果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一阵欣喜,疾步走过去,悄声问道:“是送信的姐姐吗?”
“是送信的哥哥。”
“天那,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也许是因为一路颠簸劳累,身体虚弱;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一个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我激动得晕眩起来,也懒得硬撑着,正好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卷六 诉衷情 (152) 不安全的客栈
久地拥抱之后,我从激动的晕眩中清醒过来,这才意的处境。我忍不住再次问他:“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个县府周围驻扎了好几万人的军队,公主所住的院落外更是层层岗哨,严密防守。他能不声不响地进到院子里面来等我,是怎么办到的?就算他家在京城能呼风唤雨,可这里是远离京城的他乡外府,快要脱离朝廷掌控的地方,再有势力也鞭长莫及吧。
他轻笑一声道:“山人自有妙计。”
得了,都什么时候了啊,还跟我来这种调调!我只得长话短说地告诉他:“如果你不想让公主发现,就不能在这里出现。不如,我们一起去云来客栈吧,这里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
出去我倒不担心,他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出去。我晚上出去一会儿应该没人发现的,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晚上没人会去査我的房。只要在天亮之前能赶回来就行了,反正白天一整天都得坐在车里,到时候想怎么睡都成。
“也好。”他点头,然后拉着我手走出虚掩的院门。院门外,一个穿着战袍的将领正背着手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王献之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阿土,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将领回过头来,虽然光影幽暗,还是依稀辨认得出就是谢离——这支军队的副统领,地位仅次于桓渲的谢将军。后来我向知情人打听过,他果然是谢家的人,论起辈分,还是谢玄的堂侄子呢。
听王献之喊他“阿土”。我也就是明白王献之何以能自由地出入县府后堂了。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互相之间基本上都认识。尤其谢离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就二十来岁,辈分又比谢玄小,所以王献之直呼其乳名。
谢离笑着打趣道:“我给你站岗啊。你看我多好,你跟姑娘约会,我在门外给你站岗。回去之后,你将何以谢我?”
王献之也笑道:“顶多我把你一直垂涎地那幅字送你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谢离差点蹦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