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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吓唬小孩子。”
第4章(2)
他狂戾的态度引来黑影人不快,“关于无我剑至今没有任何记载,唯一保有的就是这段传说。爷,容我多嘴,传说虽不可尽信,但必有其留传的理由。”
“你可将这番话向上头禀告,你看他会不会信你的鬼神之说。若真信,他又怎么会对百姓心中的佛下手呢!”
征尘一番话引来黑影人的嘲笑,“爷,您到底还年轻,这些事您……不懂也罢。只要您尽心为上头办事,相信终有一天您会懂的。”
黑影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征尘眼前,最后仍不忘交代他尽快查清戾天能够保持年轻的秘方。
这差使实在是难以完成,以戾天的个性、武功,断不会等着被人按倒在地,老实交代他二十年不老的秘方。若想知道这个秘密,恐怕得依赖一个人……
“征尘,你在房里吗?我有事问你。”
这人可真不禁念叨——征尘先为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拉开房门,笑着迎了上去,“天已拂晓,你这是要拉我去后山修行,还是做甚?”
“我想知道真相。”浮云齐正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半点的端倪,“你那天跟我说,二十年前我满月那日,你爹也参加了我的满月宴,血案发生的时候,是他冒死将我送出城去,送回灵上斋抚养。从小每次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留在灵上斋陪我,你总说是你爹怕我落入魔鬼之手,所以派你这个真人来守护我——是吗?是这样吗?”
征尘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引来浮云齐这么大的反应,“怎么了?谁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先回答我,事实真如你所说吗?”她瞪着黑白分明的眼也希望眼中的他黑白分明,“前两天你还告诉我,说当年你爹亲眼看见戾天杀我爹娘,杀害全城百姓,还要我别再执迷不悟,要我离这个魔鬼远一点,以免九泉之下的爹娘以我为耻——这些可都是你说的!”
征尘紧蹙着眉头提高防范,莫非她已知道些什么?还是,戾天向她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他试探地问道:“难道有人告诉你另一个真相?”他喝了那杯为她准备的茶,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待久了,他早已忘了自己是谁。
好聪明的回答,先肯定自己说的是真相,再旁敲侧击询问幕后操纵之人到底是谁。以前,她为什么从未发现征尘如此能言善辩呢?
再给他一次机会,她告诉自己应该相信这个陪了她二十年的人,“征尘,你告诉我的是真相吗?”
说啊!跟我说真话啊!征尘,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告诉我二十年前血案发生的真相,我只想听你解释为什么陷害戾天,为什么说他是凶手?你从不会无中生有的,我一直认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若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一件事,我会怀疑这二十年来你到底对我用过几分真心。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一再地要你说真话,别再骗我了——我入禅定之时寻找了许久,那场血案里根本没有无我剑的杀气。
“我想知道真相,如果有一天你肯说,我想你亲口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她拉开房门,一只脚踏出门槛,偏过头她忽然笑得很孩子气,“征尘,这些年来一直是你接待朝廷里来的人,你有没有见过当今圣上?”
“咣当。”征尘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他慌忙俯身收拾满地狼藉,“我……我哪有机会瞻仰龙颜?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见到圣上呢?你真是爱说笑……真是……”
浮云齐跳出房间,咧着嘴大笑起来,“我身为圣女,百姓拜我为佛,我却从未见过当今圣上,想想有点可惜哦!找个机会,我想入宫参见他,也许我们还会觉得彼此有点面熟哦!”
征尘正色,“别说笑话了,那可是当今圣上,哪能想见就见。浮云,别再像个小孩子似的信口开河,你可是圣女啊!”
“要端庄神圣嘛!这些话都听你念了二十年。”她跳跃着离开他的房间,在转角处,她的笑容不再,满面愁绪爬上眉梢,如果可以她希望做一辈子小孩。
征尘更希望她所说的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否则不仅她有麻烦,整个灵上斋怕也难逃一劫。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漫天欢喜的越城沉醉在酒香之中;她看见了爹开怀畅饮,娘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还看见好多好多笑脸包围在她的身边。
然后她看见了一张狂笑的容颜,那张笑脸如刀刻在她的心底,她却没看见那张笑脸的主人向全城百姓下杀手。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待浮云齐再想深究下去的时候,已出禅定。她满身虚汗,一脸疲惫,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只要再努力一点,也许她就能知道二十年前血案的真凶,也许她就能揭开心头的疑惑,也许她就会知道征尘为什么对他说谎,他跟那张笑脸的主人又是何关系。
她打坐准备入禅定,也准备拼上这条性命,身后一道突然插入的哈欠声却打断了她的安排。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我很困,想睡觉。”
灵上斋内能在圣女清修之地还能发出这种懒散声音的人除了戾天还会有谁?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坐了多久啦?
“你是不是很闲?”
“对啊!”他侧躺在她清修的蒲团上,满身写着一个“懒”字,“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闲得在这里静等,想问上次向你下迷药的那位老兄要点曼陀罗,后山上最近兔子泛滥成灾,每到半夜就听见它们啃草的声音,我觉得它们都快啃到我枕边来了。所以我打算给它们施点迷药,等它们陷入迷境时好一只一只拣起来,包成一团丢到村子里去。”
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出来,他果真邪气。看他躺得舒服,她也不忍心把他撵走,索性靠着他腹部悠哉地坐着,“我还以为你会把山上所有的兔子全都杀了,烤来吃呢!”
他拧着眉头数落她:“亏你还是圣女,居然鼓励我杀生。”
被他这么一说,浮云齐倒觉得自己更符合魔鬼称号,“你连杀人都不眨眼,还在乎一只小兔子的命?”
“人会杀人,而兔子不会害人,你说我是该杀兔子还是该杀人?”
戾天的理论虽听上去诡异,却含着几分道理。她一直认为身边亲近之人最可信,到头来却发现二十年来天下人认为杀害越城百姓的魔鬼对她更加真心。明明就是来保护她,怕她再度被人下了毒,却说是来等人送曼陀罗迷昏兔子——他邪得可爱。
他一点点融入她的眼中,叫她想当他不存在都做不到,“现在,没人来送曼陀罗,你是不是也该回幽园青修捕兔子去了?”
“那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入禅定找出二十年前血案的真凶呢?”他下一步的举措全由她而定。
戾天的心意她领了,只是太多的问题积聚在她的心里,不解开她会被困住的,“戾天,我心里有分寸。”
她若真的有分寸,晓得把握,就不会这样频繁出入禅定。她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元气耗尽而亡,与自杀无异,他又怎能坐视不管?“你可别忘了,我正在爱着你,在我爱你爱到无我的境界之前,你决不能死,否则我岂不是白爱了?”
他对她好,爱她,只是为了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吗?原本他们是这样达成交易的,可为什么这一刻听到这个结果浮云齐竟有些失望?
“等你爱到无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很希望我死了?”
“你说呢?”戾天的心中也没有答案,所以他不去问最后的结局。现在想爱她,想对她好,所以他就来了,陪着她清修。现在他不想看到她死,所以他要阻止她愚蠢的行为,“浮云齐,我不是恐吓你,可你心里要清楚,如果执意追查二十年前的事,也许你会当不了圣女,连灵上斋都会失去,这个结局你能承受吗?如果可以,你就去做吧!”
路是自己选的,二十多年前他愿意为了漫天雪放弃至高剑法,变成平凡人;二十年后,他也可以为浮云齐变成一个杀尽天下的魔,只要她一句话,他便支持她走向地狱。
爱一个人爱到无我,大概就是这份境界吧!
二十年来浮云齐被天下人爱着,可她平生第一次觉得被戾天这样的男人爱着——真好。
她该放弃追查二十年前血案的真凶吗?
她可以放弃,只怕有人不会放过她啊!
第5章(1)
像往常一样,灵上斋门前一百零八级石阶前涌满了朝圣者。所有人都三跪九叩,匍匐前进,而有位女子却昂着头满脸肃杀之气。
她踩着众人的背走到灵上斋门前,抬手便砸门,“开门!快点开门!灵上斋真正的圣女回来了,你们还不赶快给我开门!”
一帮弟子听说圣女回来正狐疑着,没见浮云齐离开斋内,怎么就回来了?想必这姑娘是个疯子,众人本不欲理睬,那女子却动了怒,飞身踢门,连山都为之震动了。
她不仅有着一身的武功,还用强大的内力对着石阶上的百姓发出震天怒吼:“你们受骗了,浮云齐根本就是假的,我才是二十年前圣女漫天雪唯一留下的血脉,我才是真正的圣女。我是圣女!我是圣女——”
石阶上的百姓根本不信,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冲上去想将这个放肆的女子推下山去。可没等他们近她的身,全都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有人以为妖鬼作怪,也有人开始相信这名女子有天神护体,谁都不敢靠近她。
灵上斋的弟子们不敢自作主张,慌忙去禀告征尘真人。此时他正跟圣女对弈、品茶,全然不知灵上斋二十年来最大的恐慌已然驾临。
“怎么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有个姑娘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女,她说……她说她叫血女。”
二十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等事,征尘立即起身前去看个究竟。
浮云齐也跟着推开了棋盘,“我跟你一起去。”
征尘不答应:“你还是待在这里吧!外面太乱要是伤了你反倒不好。”
“既然她是冲我而来,理当我去应对,身为灵上斋主事,我不能什么都不理,整日缩在深山中啊!”
浮云齐带头走了出去,去会会这位硬说自己是圣女的“血女”。她挺拔的身影令征尘眼前一片茫然,她变了,已变得不需要他陪在身边代为打理所有的事了。
然,他却必须守在这里,完成他的使命——她的成长与他停滞不前的无奈相得益彰。
灵上斋正门大开,众多百姓齐齐下拜,“恭迎圣女,望圣女赐福。”
浮云齐白袖一挥,请众人起身,却没有人敢正视她的圣颜,唯有那血女昂着不屑的表情瞪着她,“你就是浮云齐?你当了二十年的假圣女,也当够了吧?该把这个位置还给我了。”
“还不还是你说了算吗?”征尘严厉的表情想吓退这不知死活的女子,却反引得对方更进一尺,“你就是征尘真人吧?瞧你这模样,倒是挺护主的,可你也得先弄清楚谁才是你的主人吧!”
“你……”征尘刚欲发作,却正对上血女深沉的眼。她分明话里有话,难道说……
征尘的沉默令灵上斋众弟子也静默了下来,连灵上斋的人都不辩驳了,百姓心中的佛开始变得虚幻,莫非圣女浮云齐是假的?
“她就是假的,我血女才是真正的灵上斋圣女,我才配做佛。”血女当面与浮云齐对峙,气势毫不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