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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得到的都搬回来堆放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形成一座奇石山了。那院子,可以读书,可以玩乐,但不让住人!”
“为什么?”
“方士看过的,不宜人居!”
切!迷信!
媚娘又说:“但我们总不好就这样凑合着住……”
“怎么是凑合着住?”徐俊英不满意这个说法:“我们就是夫妻,同居一室,合情合理!”
“是这个道理没错!”媚娘并不反驳他,反而顺着他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哪天,仓促间要搬家,会乱套。所以先拿来说说,预定一个两个地方,到时不管是谁搬走,总好过一点准备也没有!”
徐俊英抬起眼,发觉媚娘笑得特别妖冶迷人:“东院漏雨,不用也罢,今年是不会有良妾了。静院,我早让人整好,里面焕然一新,家具窗帘幔帐一应俱全,老太太说了,我随时可以入住。这间上房呢,太后懿旨一下,当天就可以披红挂彩,迎进新人!”
徐俊英顿了一下,放下筷子,淡然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后院不能一日无主妇,新人未进来之前,你要主持清华院,哪里也不能去。再者,恒儿还没要回来,你太早离开清华院,恒儿更加要不回来了!你难道不要恒儿?”
“恒儿啊!不要恒儿……”
媚娘叹了一声,眼睛暗下来,笑容淡去,站起身往内室走,徐俊英怔怔地看着她袅娜的背影,走到隔扇旁又回转身来,一双星眸明亮如初,闪动着华彩:
“不要恒儿那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了,我一定要亲自把他养大!”
珠帘轻晃,人已隐入纱帷,徐俊英收回目光,长出口气,微笑着摇摇头,拿起筷子,专心对付米糕,不一会儿,一大盆米糕吃光了。
翠思和橙儿进来收拾碗筷,翠怜端来湿茶让候爷漱口,翠喜进去铺床,媚娘和她说了几句话,翠喜出来,拿了盏灯进去,徐俊英说:“奶奶要睡了么?这才刚吃饱。”
翠喜忙笑着说:“奶奶说困了,也没马上睡,躺着看会书。”
徐俊英便没说什么,也进了一趟内室,自回隔壁耳房去看书,翠怜送了一壶茶进去,又照着王妈妈交待的,再温着一壶在炉上,候爷住在上房,不好留陪夜的,几个丫头整理好房间,熄灯关门退下。
媚娘看了一会书,眼睛就睁不开了,昨夜没睡好,中午又没睡午觉,不困是假的,她起来熄了灯,钻进棉被里,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还是那个想法,她不防徐俊英。他要是把她当秦媚娘,那她就算是老七的人,兄弟共妻吗?古代的男人,他应该有这个心结;他要是把她当岑梅梅,那也不怕,人前装样子拉拉手搂搂肩膀可能敢,霸王硬上弓这类事,不是他这种人会干的。
睡得早,又睡得好,早上醒来就没那么痛苦,媚娘被翠喜唤醒,赶紧起来洗漱打扮更衣,出来见桌上有早饭,便坐下来吃,翠喜说:“候爷早起出门,给他传早饭,就把奶奶的也带回来了,放在热锅里温着。”
媚娘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在家吃了早饭再过秋华院吧,不麻烦她们那边的人了!”
吃过早饭,去到秋华院,隔了一天不见恒儿,小小的人也会装生气,刚刚还听见他在廊下大声尖叫,看见媚娘走来,他就缩进奶娘怀里,垂着眼不理人,媚娘见他这样子十分有趣,更加要逗弄他,用手指去点他的小鼻子,他左躲右躲,最后躲不开了,终于咯咯笑着扑过来,母子俩在廊下玩了好一会,十分开心,等到郑夫人醒来,媚娘便抱了恒儿进去请安,郑夫人的习惯是醒来先靠在床头坐上小半个时辰才下床,所以媚娘觉得给她请安容易多了,不用服侍她洗脸梳头,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可以出来。徐老太太却不同,要好些个孙媳孙女围着,擦脸洗手梳头,穿件衣裳也要挑半天,她很会享受,众星拱月、儿孙绕膝的感觉应该很好。
恒儿已经不再为分开哭闹,乖乖地和媚娘互相亲了亲脸,摆摆手,让媚娘安心地走开。
去到紫云堂,坐下,婆子们待翠喜奉上茶,看着大奶奶喝了几口,才开始上前,又是一番问话回话,交付对牌,重新发牌,请示兑换条子,媚娘忙而不乱地干着这些日常“工作”,正和负责管理粮食的陈妈妈商谈关于应官府要求酌量捐放春粮的事,忽见白景玉带着丫头香玉走了进来,不由怔了一下,便要站起身迎着,白景玉忙紧走几步,先来到面前福身行礼:“嫂嫂福安!嫂嫂忙着,且坐下吧,我只是路过,来看看嫂嫂!”
媚娘笑着说:“来了好!先坐着吧,我和陈妈妈说完这事就闲下来了——翠喜看茶!”
白景玉便坐到一旁,含笑接了翠喜递上来的香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陈妈妈说:“公文上只说有田庄的人家都要捐些,往年咱们府里也是这个份量,不拘什么样的米粮,都是可以的。受灾无收成的地方,灾民们但凡有一口吃食就该念佛号了,尤其到了这个时节,更是不能讲究!”
媚娘说:“那也不能拿前年发霉的粮食给人家!其实咱们候府有赦免各样税赋的文书,既然要捐,要好听的名声,就必须做好,对得起良心。咱们候府田庄甚多,每年剩余的粮食都压在仓里,发了霉都不放出去,现在谁也吃不了,就拿去发给灾民,这缺德事谁教你们的?”
陈妈妈目光无意识地瞄了一下白景玉,低下头不作声,白景玉坐不住了,忙陪笑道:“这个事,一直沿用上辈人的法子,说是仓底不能缺粮,年年余粮,只移往另仓存放,须得防备哪一年有了天灾,自家人用得上。捐放粮食的事,是二老爷作主,当时还得了嘉奖……说是将只大前年以上的粮食捐出去就好!”
媚娘垂眸想了一下,大户人家自保意识太强烈,自己富足得冒顶也不肯分些出去,也许这个朝代普遍如此,想改变他们难了。
便对白景玉说道:“上辈人或许有他们的考虑吧,不然就是他们以前保存粮谷的方法很好,不让发霉长虫子。刚才陈妈妈拿了些大前年的粮食过来,粟米长虫了,谷子发霉了,教人怎么吃?陈妈妈,定是你们管理不力,让粮米坏掉了!”
陈妈妈脸皱得像朵菊花:“奴婢们该死!这些粮米,前年还好好的呢,去年才开始长虫的。”
媚娘说:“这事先放着,待我回过大太太,看看怎么办,明天再说!”
正文 第一三八章 谅解
第一三八章 谅解
婆子们回过话办妥了事,陆续散去,媚娘和白景玉坐着喝茶说话,两个从前不对眼的人,一朝和平共处,有点怪怪的感觉。
翠喜添了热茶,看了香玉一眼,香玉便随她走出厅堂,媚娘往常和宁如兰闲聊时也是不要人在旁,翠喜想着也照那样,让她们随意说会儿话,反正今天媚娘也没说要去哪里。
媚娘问大姐儿可好,白景玉笑着说好着呢,现在更乖巧了,原想带她过去看大伯母,又怕大伯母太忙,反而误事。
媚娘笑笑,说没关系,改日得闲,天气又好,带一家子的小孩到花园里玩玩,兄弟姐妹自小儿在一起多亲近些,感情会很好,长大了也会更和睦。
白景玉只是微笑着附和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她自己娘家兄弟姐妹众多,却不觉得彼此之间有多么好。
媚娘见白景玉像是显得瘦了些,脸色仍是上次见到的那样苍白,便问道:
“二奶奶近来身子还好吧?这些日子我因为忙着顾府里的事务,不能常去锦华堂,都是你一人上去服侍老太太,辛苦了!”
白景玉笑着说:“我还好,前些时亏了身子,郎中说是血虚,开了药每日吃着,如今好多了。也不是我一人上锦华堂,还有别的弟媳呢。嫂嫂每日忙前忙后的,费神费心,身子本来也不是很好,得些闲空多歇着。我左右无事,便带着弟媳们顾着老太太那边就是了!”
媚娘心里微微一动,问她:“你,不是有外边的铺子要管吗?”
白景玉叹了口气:“也不怕说与你听,外边的铺子,原是我大祖父作主给我的赔嫁,大祖父去了之后,娘家叔伯兄弟们要分家,嫡庶不匀,闹出许多事,我祖父这一支……唉!话太长,怕要说到明日呢,只说我父亲,娶了母亲之后,又纳了良妾,年轻时候的几个通房也都抬了姨娘,生的庶子庶女都有七八个,我母亲自然不能分什么给他们,又都到了成家的时候,自然是要紧着找父亲,父亲拿不出来,便来找我,只说我先前最得大祖父疼爱,又赶在大祖父去世之前出嫁,得了无数嫁妆……不光是我父亲这么说,府里谁都这么认为,我确实也得了,但那是大祖父给我的,我如今也不景气,身子不好,夫君待我如草芥,还得顾着女儿,我思量着不管父亲他们吧,又躲不过,他总来找,说些不能入耳的话,很是伤人,只好分了五个铺子和两处田庄给他去,我如今只有那个绣庄,还有一间当铺,一间干货铺,二间米店,由掌柜的管着,不时去看看,并不用多费心。城外的二处庄子,也有陪房打理着,一年到头看一两次就行了。”
产业还是蛮可观的嘛,被老爹盘剥了许多去,还有这些个身家,那位大祖父对白景玉真的很疼爱呢。
媚娘看着她说:“你以前在娘家,多随大祖父吧?”
白景玉眼圈红了:“也不是,我是女孩,我这个班辈的儿郎众多,争相围在大祖父身边,我是在十岁上得大祖父赏识喜欢的,那时我开始学着管家理事,做得还不错,大祖父有一次说我若是男儿,可承他衣钵……大祖父在时,我是府里最娇贵的姑娘,从来说一不二,那时候,我过得太好了,样样事恣意而为,就是婚姻大事,大祖父也由我自己作主,将他在外边看中的世家子弟引到府里,让我暗中挑选,我……”
媚娘笑了出来:“你就选中了徐俊朗?”
白景玉满脸通红,低下头去:“谁也没想到,当日信誓旦旦要白头偕老的人,今日变成了这样!这是我的报应,大祖父在时宠得我无法无天,太过骄傲,只以为这一生永远都那样顺风顺水,我以前那样对你……在娘家时也是看不起胆小怯弱的弟妹,恨他们不刚强,是我太浅薄无知!心灰意冷之时,我学着母亲去了一趟佛寺,听禅师讲禅,顿悟不少,人生直如海潮,有涨有落,不是都能一帆风顺的。善恶也有因,终有业报,我以前所做种种,如今都有了报应:大祖父一世,我势同飘零落叶,凭风吹雨打……”
媚娘看着白景玉低垂着头,泪水滴落下来,怔了一下:“打住!别说了,你哪有这么惨了?最疼你的大祖父故去了,他对你的爱还在,不是吗?他虽然不能以权势庇护你了,但他留给你财富,让你能够自保,维持住你的尊严活着,你那些嫁妆以后可再不能分了,那是你大祖父给你的爱,要陪伴你一辈子的!”
白景玉用帕子擦拭泪水,点着头:“是的,我也才想到,很后悔分给我父亲那些……”
“那些就当是你的孝心吧,孝敬父亲了,你还有这么多,你又能干,会打理,足够你了!”
白景玉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嫂是聪明人,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