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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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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木栓便被挪到了一边。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儿。

阮小幺一颗心都要卡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头暗骂,这白毛女也太不讲义气了,亏自己平时还埋些吃食给她,她倒好,晚上就变鬼来吓人!

她平躺在被中,连身子也不敢翻动一下。偷偷掀起眼皮子的一条缝儿,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清。只余光似乎能瞥见一个暗暗的黑团儿,这么一瞧,更吓人了。

屋中没有脚步声,那白毛女似乎到了自己床边便没再挪动。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紧闭着眼装死。然而半晌也没听到之后有什么动静。

阮小幺惊恐之余,被他弄糊涂了。

黑暗中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正当她模模糊糊甚至以为之前发生的事都是错觉的时候,榻边又响起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这次是那人口中发出的。磕磕巴巴、嘶哑无比,见鬼的居然还能听出一点音调。

阮小幺差点绷不住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唱歌!

一声声,像生锈的刀刮在铁器上,又钝又哑,还不住地从口中轻声而出,放佛在唱一支最安详的安眠曲。

含含糊糊也听不清什么,这人咬字似乎还漏着风,简直听不出来到底是唱曲儿还是放大悲咒。然而无比奇怪的是,唱着唱着,阮小幺便没了方才那样恐怖之感。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夜还是那样的夜,这人还是一如之前的诡异,而自己就是渐渐放松了下来,神经也不紧绷着了。时间一长,竟然还有了些朦胧的睡意。

想着想着,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提心吊胆了那么长时间,一旦放松下来,简直是以光速飞向了黑甜的睡眠。

晨起时,她照例觉得脑中昏昏,慢吞吞都洗漱完毕了,去丫鬟院儿中值夜的侍卫处点了个卯,便继续去偏院当值。天色新亮,没了隆冬时节的阴沉,也有可能是因着天晴的缘故,使人觉一

身精神抖擞,脑中清明。

轲延津已经在偏远当中了。正缓缓擦着他平日带的那把刀,刀身蹭亮光洁,几乎能映得处人的倒影。

阮小幺就真的这么做了。她拿着轲延津的刀照了照自己眼睛,还是顶着两道大大的熊猫眼。

外头虽天晴,仍是冷得很,她照例回屋去生了火盆,看着窗边发呆。

一想到昨夜居然听那种魔音灌耳居然睡着了。就有一种满头黑线的感觉,真是太耻辱了。

晴空之上,白如棉絮的云朵层层堆叠,如山岚锦屏相重,看得人一阵眼晕。吉雅扑剌着黑色的硕大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回,直楞楞俯冲了下来。阮小幺已经见怪不怪,将绑腿的纸条儿从信

筒中取出,津津有味地欣赏察罕粗简有力的一行行蝇头小字。

“南征黎越之事已然定论,随从军士悉数分排妥当。想不日便要出征,不知此前是否可见汝一面……”

后面的几个字晕干了一些墨迹,兴许是落笔时踌躇半晌,墨渍晕染上了纸面,这才想起提笔后续,“短至半载。长至经年,与汝相隔重山,实所不愿。”

就此搁笔。

简直能想象出察罕在写这几行字时又想说又有些难为情说不出口的表情。

阮小幺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来来回回盯着那几行字发呆傻笑,最后才想起来回信。本想与他说昨晚的惊悚一夜,然而话到笔尖,好几回又下不了笔。

她扔掉第三团纸卷,唉声叹气,不知为何,总是不太想让察罕知道这种奇奇怪怪的事,他若知道了,肯定又要焦心半天。说不定还要跑过来问问。

此事过了一夜,阮小幺重回了丫鬟院儿里夜宿。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敲她的门了。

屋中另一边只留了个光秃秃的竹塌。至今也没个人来住着,阮小幺一人占了一间屋子,自在之余,竟觉有些空荡荡的。纳仁海珠因着小曲儿那事,此后也不往她这处调人来了,免得日后又

生是非。

她打着哈欠过去开门,却见屋外站着的是个执各房各院下人调度的一个嬷嬷,门一开便笑面向她,给她报喜。

阮小幺不明所以,“嬷嬷请早!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那嬷嬷道:“阮姑娘,喜上枝头!从今日起,你便去主子那处当值,不用再守着那偏院了!”

“……哪个主子?”她懵头懵脑,不知这话从何而出。

嬷嬷“哎呦”了一声,忙道:“自然是殿下!姑娘这是时来运转了,赶紧收拾利索了,与我一道去主院儿吧!”

她那一双带着皱纹的眼中满是热络的笑意,简直将阮小幺恭维地上了天。

可就是前两日,遇着这老嬷嬷时,对方还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老人模样,一双眼儿在自己身上扫上一回便算完了。

阮小幺此刻无暇回想那些个人情冷暖,只被这从天而降地大馅饼儿砸得头晕脑胀,忙握住那嬷嬷的手,问道:“嬷嬷可知我为何会突然被调到主院当值?”

“哎呀!我的好姑娘,这是你转运了!前些时日受的委屈这不就都补回来!”嬷嬷一张老脸笑得开了花似的,催促道:“快些整妆好,这便与我去吧!第一日按例要去请主子安的!”

外头已有些丫鬟们起身去洗漱,来来回回莫不往自己这处瞧上一眼,眼含探究,都被那嬷嬷冷厉的一双眼瞧了回去,低了头自顾自的做事去了。

阮小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各处穿戴好了,想先去找纳仁海珠,却遥见她那屋门紧闭,并不似有人在的模样,只得将一颗怔忪疑惑的心搁在肚里头,随着那嬷嬷而去了。

到后才知晓,那嬷嬷说的“在主院当值”并不大准确,精确的说——她是被调到主子跟前伺候了,即是代了往常纳仁海珠的活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合心合意儿的丫鬟难做

阮小幺当即有了一种不胜惶恐的感觉。

兰莫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每天就上班、健身、丰富知识量……好吧,是早朝、六艺、博览群书。

今日休朝,皇子殿下从一早便去了演武场,阮小幺只被带去了静心斋候着,等他回来。

算算看,大约这是第四次来这院子了。每次的身份都还不大一样……

不算鲁哈儿与纳仁海珠,静心斋中在院儿里伺候的共有十人,当中只有三个丫鬟,其余都是侍卫,各自守在一处,凝神静气,目不斜视,见着阮小幺来了,也没多去看一眼。

倒是那几个丫鬟,模样俱只算得上清秀整齐,见着生面孔,先是眼珠子都盯在阮小幺身上,待执调度的嬷嬷走了,便都齐齐围了上来。

当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约有十七八岁,瞧着性子最是直爽,当先便道:“昨儿个刚听闻要有个姑娘来此,今日一早便见着了……你便是阮小幺?”

“姐姐们请早!”阮小幺微笑着向各人行礼。

那两个连连虚扶了一把,一个高一些的道:“快别叫姐姐,折煞我们了,你是在主子屋里伺候的人,往后各处调用,可要多担待担待咱们姐妹几个!”

阮小幺闻言,眼前一抹黑。

那嬷嬷没说她是要在老板眼皮子底下上班喂!

先是小职员,然后伺候老板娘,而后被赶出来做冷宫部门负责人,最后再是伺候老板,这是谁想出来的糟心主意!?

那几个丫鬟眼儿多尖,当下便瞧见了阮小幺面上一刹那的茫然。互都对望了一眼。

“想必姑娘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儿,”当中一个出来打圆场,正是最大年岁的那个,“我是吉青,这两位一个是荣荣儿,一个是宝珏。”

她捡些大致的与阮小幺说了,倒是一直客客气气。稍带些笼络之意。

三人都是不能进主子屋里的,只在外头伺候,吉青掌衣物供奉;荣荣儿掌每日膳食;宝珏则负责茶水点心,各司其职,调度分明,以往由纳仁海珠统管着,除了宝珏,另两人都是自建府时

已在兰莫跟前伺候了的,都算的上老人。

阮小幺听得亚历山大。她在屋里头伺候兰莫,纳仁海珠又被挤到哪里去了?总共自己进府半年都未到,能管得住眼前这三个看似好相与的姑娘么?

真不知道那皇子殿下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兰莫还未回来,她便与三人一道在院外等候。不多时,站得脚跟底直发疼,吉青见状。笑对她道:“姑娘是被许进静心斋的,不若先进去候着,殿下出来后再相迎不迟。”

她话说得在理。然阮小幺从前被锦绣香玉那两个女人坑怕了,想了半天,只谢了吉青好意,仍是与她们一同立在院儿里等。第一天上班,礼多人不怪,可别再像老板娘那次,第一天就被人

辞了。

几人从黎明时分等到巳时中,足足一个多时辰,宝珏算着时间,先去膳房叫了小食酥茶。以待兰莫回来之用。巳时终了,终于听着外头有了轻微的一阵脚步声。

兰莫回来了。

演武场的随从在院外已散去,跟从的只有鲁哈儿一个。闷不吭声地进了院子,一眼见了阮小幺,不似往常或无视或瞪眼,今日一双视线在她身上微微逡巡了一遭,仿佛在看什么令他想不通

的事物一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不去理睬了。

阮小幺被他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想也知道这人心中在琢磨什么——

怎么她这个身上没二两肉、手中也没真本事的干巴丫头就能被主子调到身边伺候了?

兰莫如往常一样,面上无波无澜,眼中如湖海深莫测,一身气度带着惯常的杀伐决断,信步回庭,走过阮小幺时,目光在她身上微凝了凝。

阮小幺还在院儿里不知该进该出,便听到里头他的声音已响了起,“阮小幺!”

鲁哈儿又开始瞪她了,“还不进去!”

阮小幺灰溜溜地跑进去了。

她实在不知道进去要伺候些什么,慢吞吞在屋里头看了一圈,正见皇子殿下刚在靠窗的案边坐稳,取出一张素绢,提了笔便要写字,抬头见人还在外间立着,皱眉道:“研墨!”

阮小幺:“……是。”

一旁稳搁着砚台,中间微凹,两旁雕着四龙骊珠踏月拨云,砚身乌黑凝滑,光泽温润,里头蓄着一些清水,与她以往用过的那些简直天差地别。阮小幺忙手忙脚去找墨块,好容易在身后一

张博古架的角落找到了一块,刚要放下去,便见兰莫一手将她与砚台隔了开,道:“去换水。”

她嘴角抽了抽,老老实实去将砚台中的水倒了,重新盛了丁点进去,这回不敢打马虎眼了。

只是她研磨的手艺实在糟糕,眼看着皇子殿下提笔写下的一行行字浓淡不均,自己都跟着有些害臊。

兰莫写到后来,终于忍受不住,将那纸折了,重取了一张来,瞧着她的眼神很是不善,“去叫鲁哈儿来。”

鲁哈儿自小跟着兰莫长大,是个下人里的人精儿,一瞧那砚台,便知主子心里头想着什么,便重新取了个双鹤振翮纹的砚台出来,养了会水,慢慢地磨出了墨来。

阮小幺面上总得摆出一些“自愧不如”的神情来,在后头垂首立着,一动不动。

一会儿,兰莫道:“去研墨。”

阮小幺没动。

“阮小幺!”

“在!”她反射性地一声应,抬头却见兰莫正盯着她,眼含山雨欲来之势。

她又灰溜溜地去研墨了。一个人端着一方小小的砚台,被罚在角落的一张桌上慢慢的磨,跟老驴拉磨似的。

鲁哈儿走后,她在角落里磨磨蹭蹭,最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殿下,纳仁姐姐她去哪了?”

兰莫道:“她近日不在府中。”

此时一听,她心里头便松了下来,不是被自己挤走的便好。

阮小幺仍有一肚子疑问想脱口而出,忍耐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殿下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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