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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三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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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爹永远都支持你。”
  “谢谢爹。”
  “既然你有事都和爹商量了,那爹也有个事想问问你。”
  我敢紧坐直。
  “爹您说。”
  “王二家的和张木匠家的都上门来问了,想和咱们家攀个亲家,你觉得呢?”
  这个……
  这个……嘛……
  “爹,这个,我才刚立业,脚跟还不稳呢,我想先别急着成家……”
  “哦,这样。”
  我松了口气,刚想起身。
  “三思,老实跟爹说。”
  说瞎米?
  我摸不着头脑,我爹则一脸严肃。
  “你前世是道士,这世又跟着我吃苦,没啥时间想那些个。你老实说,是不是对女人没经验,才想先拖着终生大事的?”
  啥?
  啥啥啥??
  “这样吧,爹现在就带你去倚红院找个姑娘学学。”
  哐当!
  我想,我听到的是我化成一堆石头碎在地上的声音。

  第六章 有客远至

  
  
  初春的雨说来就来,细细长长的,极是缠绵。尤其遇着了山,雨更无理,却因着配了初绿的点点枝头,别有一番风韵。像涩涩的少女回眸般,不经意流露出些许妩媚。
  这样的美妙,若是书生才子莫不引画入文好生诵吟,可惜,遇上这般美妙时节天气的,并不是那些个书生才子,而是一群看来正急着赶路的人。
  候明心里很着急,但脸上却波澜不兴,没有一点儿表情。身后马车里的人没有说什么,自己便只有等的份。
  “候统领。”
  “林总管,爷的意思?”
  候明上前一步,身稍侧头略低。
  “爷说了,你带路。”
  “是。”
  候明扭头一挥手。“出发,青阳县。”
  入了青阳,已是午后。
  雨已经停了,青石板路上却还残留了些水渍印。
  候明不动声色的看着过往的人群暗暗警惕,问明了方向一行人直奔县衙而去。
  衙门口两个当差的正抱着军棍谈笑生辉,一行车马在街角处停了,只候明一人上了前去打听。
  “这位大哥,敢问声,伍文武先生在么?”
  “伍头去年便已退了官职开医馆啦,现在当值的是他儿子伍三思。”闻言,两个衙役抬头打量了候明一番。
  上下皆青衣短襟打扮,眼有神而内敛,四十来岁的年纪,腰间别了把黑木鞘的刀。这样的候明看着像个普通人家,但站在那里却偏像株古树般让人打心底生出一种让人稳重可信的感觉。
  这两小子过往商贾、无赖泼皮、江湖人物看得多,自是明白哪些人不入流哪些人是真人不露相的。当下也收了懒散,客气与候明抱个拳。
  “您是?”
  “我与伍头是多年的朋友,此次过路青阳,想来看看他。却不想已经辞官归隐了。”
  候明说得诚恳,言语态度亦是一片赤诚,两个衙役对看一眼,左边的那个道:“这样罢,我领你去。”
  当下候明道了谢,叫上了车马跟着那衙役前往伍家医馆。
  伍家医馆开得偏僻,在靠着东边的县城边上,也就是伍文武两爷俩自个儿家中。前院后院用篱笆隔了作区分,前院两间土房便是医馆,后院两间房则是住房。远远望过去,茅草屋搭的顶棚,房子泥泥洼洼,颇像个贫穷人家住户。
  候明心里暗暗纳闷:伍头真是住这里?
  然而那衙役的叫声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事实。
  “伍头,伍头。有人来看你啦。”
  “小六子,我已经退了官,你可不能再叫伍头了。”
  应声而出的端着个药罐子的人正是伍文武。一见到候明,当下愣了一下,马上又不着痕迹的放下手中药罐,向着候明迎上去。
  “咱们倒有许多年不见了。”
  “十九年啦。想不到你真在此处安了身。”候明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岁的汉子感叹。满头白发,面上皱纹不多,却很深,给人很沧桑的感觉。当年那般神采的人物也逃不过岁月的蹉跎。
  伍文武看了马车一眼,手往候明肩上用力一拍。“带着家眷赶路,必是累极,寒室简陋,也只能请兄弟见谅则个了。”说罢,扭了头叫那衙役:“小六子你先回衙门罢,若路上遇着三思,你便告诉他我让他请你吃酒。”
  “谢谢伍头啦。呵呵,那我先行,不打扰你们朋友叙旧了。”
  小六子笑嘻嘻的拖着军棍像只猴儿般远远跑了开去,待得话音落,人也看不见影了。
  探定四下无什么人,候明这才恭敬走近马车,请车内之人下马。
  伍文武面上无甚表情,但眼里却有一丝忧虑一闪而过快得谁也没看清。
  最先下车的,是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板直的腰背,脸皱巴巴的,尖嘴猴腮,眼睛开合间不时有精光闪过。
  在这老者身后下车的,则是个一身红衣,眼媚如丝、腰身堪比弱柳可轻轻一握的妖艳美女。
  最后下车的,则是个一身普通蓝衫的年轻人。面如玉、相如刀削般轮廓深刻,年约二十七八,双眼狭长尾部略上弯,眼神流转间虽无半点精光,却是深不可测,像百年的寒潭,让人不禁身上发颤。身材修长高大,只往那石板路上一站,便隐隐的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小的王者气势。
  安顿好外表朴素无华的马车,把马栓在篱笆上喂了草,一行人这才在伍文武带领下进入后院。
  “伍兄,这么多年不见,我也不与你客套,眼下兄弟我在九王府当差,这位便是九王爷。”一入室内,候明的表情终于开始变了,微笑变成了苦笑。
  伍文武眉头轻轻动了动。“他是谁与我无任何干系,我欠的只得你的情,要还也是还你。”
  “大胆!”
  “放肆!”小小的陋室内不约而同响起几声怒喝。那着蓝衫的九王爷只是抿了口茶,看似不经意的一抬手,示意手下众人退后。
  “我便知你会这般说。”候明除了苦笑,不知该作何表情了。自己心里是百般不愿来请他还自己人情的,可眼下形势逼人。
  “伍兄,我来便是请你还个人情——替我将这副图送至九王爷府上,须由九王爷亲收。”
  由于低着头,候明说这话时看不到伍文武的表情。
  自己这个要求其实是很过分很过分的,送图、须由九王爷亲收。这就表明了既要他护送这份地图不失,还要保证九王爷活着,若违了其中任何一个条件,便是未达成要求。
  他会不会不答应?
  不,依他的个性,言出必行。
  就在候明心里思绪万千时,伍文武缓缓抬起头。
  “我——答——”
  话未完,伍文武脸色突变,众人只觉一阵微风轻轻掠过,再定睛,室内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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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书友RAIN:
  关于你说的申请转载一事,我已经向晋江提出更改授权申请,
  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转载的。
  赫连鞠躬道谢ING……

  番外一 不能被看见的泪

  
  
  初见到他时,我混在禁军队列里手握着明晃晃的火把和染了血的大刀。透过开着的房门,那个年轻的面相姣好的女子正温柔的抱着他流着泪。
  还只是个婴儿,刚出生的婴儿,竟然不言不语的努力挥着手想去抓住女人的眼泪。嫩嫩的肢体,还不能竖直的小脑袋,映着灯火分外明亮的眼睛直直的只看着女人。舔血多年的我竟然在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产生了一种柔软的情绪——怜爱。
  若是自己的孩儿能出生,只怕也是这般可爱无邪罢。
  来不及心痛,女人已经嘴角流血倒在一旁了。就像是看很慢很慢的拳脚演示般,我慢慢的看着顾明臣的手泛着不一般的红印上他小小的心口。
  然后,高高的帝皇回宫,低下的我们开始清理余孽。
  “可怜的孩子,生不逢时啊——”
  很多人已经去烧杀虏掠了,我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我在做什么。去给那个可怜的孩子裹个尸吧,我发觉过来时已经迈步进了屋里。地上的铜盆里血水还有热气冒着,泡着一把剪子。
  我正想把那个可怜的女人放在地上平躺好,突然,护腕被什么给抓住了。
  是那个孩子。
  嘴角挂着有些凝固的血,一双无神的大眼却又像燃烧着不死的火焰般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都不禁颤抖——这是怎样的眼神?这是怎样的一个要把自己魂魄都燃烧殆尽的求生的眼神?
  我下了决心,把他放在布袋里,装成是自己收刮的宝物,然后与门外的兄弟胡乱交待几句便匆忙回了营地。
  没什么可喂的,我只好上营地的母狗子那里挤些奶。
  他安静的让我给他洗澡、包裹被子、喂奶。然后一声轻轻的奇怪的声音:咿……
  我听在心里,却像是带哭的长叹。
  真聪慧的孩子,难道他也知道今晚之事太过惨烈么?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便是被那摧心伤筋的一击击中,也未曾发出半点声音,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等我发觉过来,我已经给他取了名字:伍三思。
  我抱紧他的身体,在心里立下誓言:从今往后,我定要保你护你,你便是我伍文武的儿子!是上天给我的,我与青青的儿子!
  我去找了候明,当初助他欠我一命,在助我逃出天牢时还了。眼下,我却不得不为了这孩子去求他。
  我知道,他明里是大内统领,暗里其实应该是某个皇子的内应。
  候明并未问我什么,只是点头应了。
  等了半月余,我总算是脱身了去。带着三思,一路停停走走,慢慢往青阳而去。有几次,路上这小小的孩子突然便没了气息,更甚者,有个大夫说:“你还是找个好地方把他好生葬了罢。”
  我不信,当初有着火一样烧痛我心里的孩子会这么轻易放弃生命。果然,三思也是不信的,这大夫话未落音,他便张开了眼哭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我见他第二次哭,救他的那天夜里,他无声的哭着,让我心痛了一整夜。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翻了出来给他找药。然后带着他出差、给他讲解解尸过程的点点滴滴,练拳脚与他看,带他去刘书才处听我们讲解天下时事、挥毫泼墨。
  他不怎么出声,像是个大孩子般懂事,听话。只是每每看我时,那眼中不属于同龄孩子的沉静与隐藏在其中的一丝难以让人查觉的若有所思让我不安,仿佛他和周围所有一切,包括我,都隔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
  这样的态度让我不知不觉的不当他是个孩子。
  他在慢慢长大,胸口所受的内伤在汤药的帮助下也大有好转。
  我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安慰与不安,以为他已经泡药汤了,自己一个人端着酒坐在院子里想喝上两口,却不想他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跪在我面前。
  虽然他说的我听得像是做梦,但我更心疼他一直跪着,更深露重会着凉,然而我没有开口叫他起身,我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有声音。
  他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一样怯怯的低下头去,我只是更心疼。这是我的儿子啊,不管他什么来历什么出身,现在都只是我的儿子啊,是我伍文武的儿子。
  我对他说:“你快入屋里去把药汤热热泡泡身子。我自救你起便隐觉你不凡,不管如何,你现在都只是我伍文武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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