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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县先把儿子训斥一番,只说他连日冶游,一些儿正事也不干,末了嘱他将城中主要街巷人家门脸修整一番,务求巡抚来时面上好看。
欢郎满脑都是昨日瞧见小娥的光景,哪有心思在别处,恨不得即时出门寻了小娥,开始不过虚应着,听到后头,晓得事体重大,只得把见小娥的心先收起几分,叫了几个得用的人,把一应事体吩咐下去。
等他在城中看过十来处主要巷道,又叫人将残破处一一记下,已到了申时,热汤也不及喝上一口,把马头儿一拨,不多时便来到易家门首。
欢郎跳下马来,把门儿拍了几下,门里便传出阵轻悄悄的脚步来,晓得是小娥,心头竟有些发紧。
忐忑间只听得门声一响,正是小娥露出面来。欢郎眼快,早看到她眼泡微肿,大似哭过一场的光景,心思一转,倒浮上些欢喜来。正要开口,却见小娥把手一沉,竟是个关门的意思,方叫了声别关,门扇儿早挟着阵风,乓的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欢郎不由隔了门叫道:“你听我说,昨日是他们叫的人,你走了我就回去了!”
门内哪有人答应,欢郎没听到脚步声,知道小娥还在门后,心下稍安,又向着门缝道:“你先放我进去,细细说给你听,好不好?”
小娥只不作声,欢郎又说了几句,却听得脚步声往里去了,急切间就要叫她,又想起她是个面皮薄的,只怕嚷得邻家听见时,反被她嗔怒。
一时竟无计可施,正犯难,却见小厮青童笑嘻嘻凑过来,说了个主意,欢郎把眼睛一亮,当下笑骂道:“还不快去!”
青童便把对面的门儿一敲,等人开门时,又把银钱一掂,快口说了几句。那人见了银子,有甚么不应的,问也不问,乐颠颠抬了竹梯出来。
青童接了竹梯,往墙上一架,欢郎几脚爬上去,先在墙头看了看,确定张氏不在院里,方把梯儿抽到墙里,静悄悄地下了地。
小娥哪里知道?只坐在井台边发愣,猛然被人蒙了眼睛,唬的跳起身来,正跌在欢郎怀里。
欢郎顺势擒了她腰肢,贴在她耳边道:“瘦了这么多,下巴都尖了。”
小娥眼中一热,愈发不肯看他,只想挣出身来,奈何挣不脱,恼起来照着他手臂使劲一掐,欢郎嘴上叫痛,手上却不曾松了半分,只道:“我不得见你,也瘦了好些。”
小娥只把脸一扭,欢郎便笑将起来,道:“你摸摸就知道了。”说着抓了她手就往自家身上探来。
小娥不防,被他将手按在大腿上,正摸着紧绷绷的肌肉,慌得缩手脚不迭,转脸瞧见他眼中笑意,顿时把脚儿一跺,推开他就往屋里冲去。
欢郎见她恼了,不敢再调笑,扯了她急声道:“那日是我不对!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了,还想走时我也不拦你。”
小娥把脚步一顿,却不回头,欢郎就知她肯了,立时道:“你放心,我既说过不让你受委屈,自是真的。这几日我都想好了,等她过了门自要留在家中侍奉公婆,我快则一年,迟则两年,总要出仕的,到时不拘在哪里,自然带了你去,你要担心父母,便留两人照看他们,这般可好?”
小娥慢慢回过脸来,见他直直盯着自家,竟带了丝紧张,不由把心头一动,半晌方垂了头道:“她,她会肯么?”
欢郎听了这话头,还有甚么理会不得的,当下眉花眼笑,一把将她搂了,笑道:“有甚么肯不肯的,一般人家都是如此,不需担心。”
小娥将他一推,方说了声谁答应你了,就听得后方一阵脚步声,欢郎急忙跑到墙边,把竹梯放倒了,张氏已由厨下出来,欢郎赶上前便行了个礼儿,问了声好。
张氏见了女儿模样,就知他两个把话说开了,又见欢郎殷勤,倒把昨日的不喜去了几分,一会易仲关了铺儿,欢郎少不得找了个理由,同易家三口坐下把饭吃了,又盘旋了会,方依依不舍地去了。
连环
( )且说徐彦青在家连躺了两日,林氏日日拿猪骨熬了汤与他喝,又把线面下在鸭血汤中,交他每日吃一碗。徐彦青想着小娥,哪里躺得住,略略好些,就要下床。
林氏知道他心思,一时急怒攻心,把碗一搁,只嚷道:“还想那狐狸精做作甚?!她早不是徐家的人了!”
徐彦青听得话头不对,追问之下方知端的,顿时额角爆出几个青筋,跳下床就要去寻小娥,口口声声要扯了那休书。
林氏大惊,把两手抱了他腰,苦苦劝道:“那破落户交你睡了小半年,蛋都不见她下一个,有甚么好?娘再给你寻个好的便是了……”方说着,被徐彦青往前一冲,正撞在矮橱角上。
徐彦青才奔到门边,就听林氏杀猪也似叫将起来,少不得转回来,早交林氏扯了衣角,哭哭啼啼说个不住。
徐彦青没奈何,躺在床上只把脑壳对了她,经了这一激,越发连痰中都带了血,林氏如同摘了心肝一般,夜夜守在床前。
幸而几日后徐彦青渐渐好起来,也不时下床走动,林氏生怕他出门寻见小娥,把眼睛盯牢了他,不许他出院门半步。
这日徐寿往泉州去了,母子俩见阳光好,拿被褥出来晒在院中,正是午时光景,听得一阵叩门声,徐彦青上前把门开了,见门外立着两个面生的汉子,正疑惑,一人便向前唱了个喏,道:“是徐小官人么?”
徐彦青将他一看,方点了点头,那人又道:“听说府上走失了位娘子?”
徐彦青一点火窜起来,哪里应他,板了脸就要关门,被那人抢前一步,把身子横在门板间,只道:“小官人莫恼,现下就有个机缘过来,好交小官人得知,正好报了这夺妻之恨。”
徐彦青听了这话头,脚跟一顿,鬼使神差松了门板儿,交那人踩进门,附在耳边说出番话来,直听得两穴突突跳将起来。
原来徐彦青当日在衙前的那场大闹,早被多嘴的传到赵员外耳中,又逢着巡抚到来,便有了今日之事。
再说欢郎自那日离了小娥后,几日间忙得脚不沾地,眼看城中各当眼处皆收拾得齐整,手中银钱还剩了多半,心中得意。这日走过光禄坊,见一户人家焦黑颓败,野草丛生,不由把眉心一皱,交人一问,却是户姓易的人家。
欢郎听到易家二字,心头恍悟,脑中一转,已有了计议,当下也不和小娥说起,自叫了工匠过来,吩咐几句,便动起手来。
且喜一应材料俱是现成的,众人七手八脚,把木料换了,将砖瓦重新彻起,不到半月,把个宅子焕然一新。
欢郎犹不着在意里,又使人买了家具,满堂摆放起来,末了还在院里放了两个石缸,养了十来尾锦鲤,又在阶前廓下摆了好些花木,这才让青童接了易家三口儿过来。
易仲进门便见屋舍明亮,庭院修洁,比先前还齐整了几分,当即又惊又喜,把眼睛揉了又揉,就有些湿意涌上来,回过神时便要把银钱付与欢郎,欢郎哪肯接他的,只说是该当的。
易仲虽知城中接迎巡抚之事,但想他与自家非亲非故,如何肯依?早交张氏扯过一边,把话儿露了几分,易仲前前后后一想,方有些明白过来,不觉在肚里连叹了几口长气。
这边厢小娥正立在缸边看锦鲤,欢郎便递过包鱼食来,两个撇着鱼食,看锦鲤在阳光下簇成一团。
小娥被尾灿金色的锦鲤嘬着指尖,微微笑将起来,不防欢郎把头一低,亲在她腮上。
小娥吃了一惊,才要说他,就被他扳过脸噙了嘴儿,一时身软手颤,把半包鱼食都撇在缸里,交锦鲤吃了个不亦乐乎。
方觉顶上日头灼人,就有人低低咳了一声,两个拆开身,张氏恰由屋里出来。
小娥低了头,只看着自家脚尖,张氏闲语了几句,便说时候不早,催易仲锁了门出来。几人一路走出来,方到巷口,就被一人睃在眼中,只把眼盯在欢郎身上,却是珍娘。
原来珍娘嫁到刘家后,刘大郎爱她颜色娇艳,又逢新婚,凡事不免相让些,刘家二老虽嫌媳妇撒痴作娇,一惯躲懒,奈何她嘴乖,又会奉承,且过门不到一月,刘老太翁的病已大有起色,眼看便能下地,一时也说她不着。
这日刘大郎陪她回娘家,方吃了午饭出来,珍娘便缠着他要买珠花。
刘大郎手中银钱早交她磨得七七八八,略应得慢了些,珍娘便不自在,谷都了嘴要发作。
谁知一眼瞧着欢郎,一时眼底酸涨,哪说得上话来?刘大郎只当她气着,犹把好言语来安慰。
珍娘哪里听见,只觉胸中翻江倒海,把欢郎狠看了几眼,才将目光移到小娥身上,但见几人说说笑笑,俨然一家子光景,心中又气又恨,险不曾把唇儿咬破。
珍娘方气怔怔的,交刘大郎一拉,回转心神,看了丈夫,愈觉他相貌粗蠢,及不得欢郎半分。
眼瞅着欢郎去远了,按捺不住,只推有物事落在娘家,交丈夫等在巷口,自家把裙儿一提,一路追了去。
走了约摸一顿饭功夫,见几人三转二转进了处巷子,停在一家人门首,开了锁,须臾就进去了。
珍娘想着两人双栖双宿光景,指甲尽都掐在掌心里,停了一时,胸口起伏,立身不住,不觉靠在那巷墙上,把头脸挣得通红。
又喘了一会,方快步走回来,也不管丈夫还等在巷口,悄悄转回了娘家。
进门便扯了林氏,把腹中苦水尽皆倒将出来,说到后头,且哭且骂,不防徐彦青在边上听个正着,如何耐得住?立时就要出去揪小娥来采打。
林氏只怕闹大了交女婿知道,又恐儿子吃亏,一时间上窜下跳,恨不能多出几双手来,到底打发了女儿,把门闩得紧紧的,又叫枝儿守紧了后门。
也亏徐彦青半日便消停下来,一连几日足不出户,林氏放下心来,四处托人说亲,徐彦青只由她。
又隔了两日,许知县一早便等在福州城外,身后一干大小官员,人人都伸长了脖子,从早上直等到正午,方见崔巡抚的轿子姗姗而来。
许知县笑容满面迎上前去,说了好些劳苦功高的话头,一路将崔巡抚迎到城里,方到县衙边上,斜刺里猛然冲出一人来,众衙役阻拦不及,眼看那人将将冲到巡抚轿前。
风定
( )话说那人直直往轿前冲来,欢郎眼尖,一眼瞧见那人是徐彦青,心中格登一下,就晓得不好。
急切间哪及多想,早有人喝了声不得冲撞,崔巡抚就要揭起帘子,欢郎把眼一扫,瞧见顶上一户人家窗台上,一盆菊花开得正好。
说时迟,那时快,欢郎把手中长鞭一卷,徐彦青叫了声青天大老爷,正往袖里抽状纸,花盆便不偏不倚砸在他脑门上,顿时愣在了当地。
欢郎乘势向一班衙役喝道:“如何让人乱闯,冲撞了大人该当何罪?!”
早有两个机灵的上前按了徐彦青,一个将他胳膊一拧,就将他挤在墙边,另一个却做出扶人的模样来,将身子一挡,暗里掖出条巾子把徐彦青嘴堵了,两个一拖一拽,一径将人拉过了街角。
那崔巡抚这厢才慢悠悠打起轿帘来,许知县心中老大一团疑惑,面上却一丝不显,下了马,径向轿中请罪。
崔巡抚哪将这等事体放在心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