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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便把眉头一皱,转脸看着那妇人道:“阿宛,不得如此!她既得官人看重,便是自家姐妹,自该好好相处,你这般对她,交官人看见,少不得要恼了你。”
阿宛听了这话,愈如火上浇油一般,想到朱润许久不曾进她房里,眼睛一红,提了裙子便往对街冲去,郑氏拉她不住,只跌脚叫苦。几个妇人早把目光一碰,俱各微笑起来。
这厢湘琴方把手扶了车壁,要上车,就听一人恶狠狠骂道:“贱人!让你勾引我家官人!”说着一股大力便从脑后袭来。
相约
( )惠娘一眼瞧见,猛吃了一惊,只把湘琴一扯,饶是如此,仍被那人打在湘琴左肩上,惠娘动气,也斜签了身子将那人一推。
阿宛吃她一推,恰把腰眼撞在车角上,一时眼中泪花涌动,捂了腰一发嚷骂起来。
湘琴转脸便见一个面生的妇人立在那里嚷骂,至此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想了一想,只冷冷道:“既是你家官人,何不领了他家去,却在这里聒噪甚么?!”转身便要上车。
阿宛大怒,越把七分气发到十分,抢上前便要撕扯,早交香香拦在头里。
原来香香这几日正不自在,只怕湘琴恼起来将她抛撇,得了这机会,如何不卖弄?冷不丁抓了阿宛头发,把她一只金耳环也扯在手中。
阿宛吃痛,脚踢头撞,两个扭做一团,把钗儿环儿也散在地下,不一时就围了圈群人过来,有劝的,有笑的,更有乘乱拾了那钗环的,指指搠搠,且是热闹。
湘琴早拉了惠娘走过一边,朱润听得动静,走将出来,看明白时,只把脸一沉。
香香精乖,早松了手,交阿宛一掌掴在脸上,却借了捧脸呼疼之机,把胳膊肘撞在阿宛肋下。
阿宛痛极,方诟骂贱人淫/妇不绝,就见朱润走至跟前,不觉吓了一跌,急忙忙松了两手。
香香早挤到朱润跟前,哭哭啼啼说将起来,说娘子交人无故撕打,自家拦着,交她把脸儿也打肿了。
阿宛如何肯落在人后,亦向前说个不住,朱润愈觉两太阳穴一抽一涨,只回头把几个小厮一瞥,小厮便往前赶人,看热闹的自一哄而散。
这里湘琴方往马车行去,就见对街一妇人盈盈走来,容色不过清秀,行步间却落落大方。
细看时,人生的甚是白净,着月白对衿衫儿,浅绿挑线裙子,颈中一挂珍珠,俱有半个鸽卵大小,莹莹润润,越显得肌细肤白。
妇人转眼行至跟前,正是郑氏,见了朱润,脸上泛出点红白来,低低福了一福,只说都怪自家约束不力,扰了官人,说着便拉过阿宛叫她与湘琴陪不是。
阿宛紫涨了脸,如何肯依?晓得朱润性子,又不敢嚷叫,只把嘴谷都着,鼓突了眼儿瞪着湘琴,恨不能咬下她一块肉来。
待见朱润只把眼看了湘琴,愈觉心头无限委屈,叫了声官人,就要拉朱润衣袖,被朱润把手一抬,捉了个空,险把眼泪儿也落下来。
香香大是得意,方在脸上做出些颜色来,就听朱润向郑氏道:“当街厮闹,成何体统!还不快带了她家去!”
郑氏迭声应了,见朱润面色稍缓,方转脸看了湘琴道:“阿宛鲁莽,还望妹妹看官人面上,莫要与她计较。”
湘琴只摇一摇头,并不应声,郑氏便笑将起来,只道:“不知妹妹怎生称呼,奴回去便把屋子收拾了,家中有处阁儿临了水,夏日里最是清凉,等妹妹进了门时,姐妹们一处,岂不热闹?”
阿宛如何忍得住,方叫了声“大姐姐”,交郑氏一眼止住,又见朱润沉下脸来,又气又怕,却怎生甘心,只把唇儿咬出两个深印来。
朱润倒把心头一动,转脸看了湘琴,见湘琴似听非听,只蹙了眉揉臂肘,还当她交人推跌时撞着,也顾不得许多,随口吩咐了郑氏两句,便与湘琴上了马车。
郑氏眼瞧着马车转过街角,一声也不言语,对街几个妇人慢慢走上前来,一人就笑道:“郑娘子果真是个贤惠的,不比那起没见识的。”
阿宛听了越发恨怒,转身便走。郑氏把几人一看,也不气恼,只微微笑道:“是我管教不严,让诸位见笑了。”几人便把手儿摇了,笑嘻嘻拥了她往银走去。
再说朱润连着几日忙乱下来,已将船货打点了**,只等风起时便可扬帆出海。谁知这日还不曾起身,交小次郎踏开大门一路跑到床前,嚷说午后定要出航。
朱润慢悠悠坐起身来,只说还有几箱水银未曾备得,交他缓几日,小次郎哪里肯应,连说少便少些,这日风头好,正该启航。
朱润见窗外柳条纹丝不动,心中怪异,又见他目光闪烁不定,料定有蹊跷,一发不肯信他,只把言语盘诘。
小次郎交他问急了时,半日方吞吞吐吐说道:“方才有消息说那边几艘船早晚登陆,这趟货不早些出去却有些麻烦。”
他虽言语含糊,朱润一听便已明白过来,心头发急,也顾不得与他多说,匆匆叫了两人,随他自去。自家却一刻不停去公署见了张县丞,把消息说了,张县丞也猛吃了一惊,当下叫起人往各处布置。
原来这些年东南沿海各地倭患猖獗,倭人每每借了风驱船过来烧杀劫掠,搅得一众临海郡县防不胜防,百姓深受其苦,却无可奈何,朝庭几番禁海,反越演越烈。
朱润由公署里出来,忙忙赶到码头上,把一应事体嘱咐下去,又叫人与郑氏递了话,眼看已到午时,也不管腹中饥肠漉漉,水也不喝一口,径往城南寻湘琴。
进门时,恰遇着个子弟梳弄院中粉头,在厅前摆了酒,又叫了戏班子,行酒猜枚嘲成一片,好容易走到湘琴房中,阶下静悄悄一个人影不见。
掀开帘子进来,便见外屋桌上散着副象牙牌儿,进了里屋,又见帘幕低垂,几上半杯残酒,椅上搭了条红罗裙子,正是湘琴平素所穿,却哪得人影?
把房前屋后转遍,方撞着个丫头,一问才知湘琴往河中游船去了,愈多了三分焦躁。
却是湘琴见朱润不来时也有人睃在左右,又被他买嘱了门边之人,但凡刘海石过来,只说湘琴不在,刘石海哪晓得这些门道,连来几次,一次也不曾见着湘琴面儿。
湘琴有心使惠娘递个信儿,又怕人知道,且疑心香香早被他买嘱,思来想去,这日窥得朱润不在,只说天热,欲往河上消暑,自带惠娘往内沟河里坐了小船,交船工一路缓缓撑来。
船到窄处,但觉微风拂面,许多柳条懒洋洋拖在舱顶,又有许多红艳艳的三角梅从人家屋旁伸出来,衬着绿柳,且是好看,湘琴哪有心思瞧它,只命船工拣冷僻处行去,行了一程,却停在个少人行的所在,暗里叫了惠娘过来,把话儿嘱咐了,惠娘记了刘海石住处,一溜烟往岸上去了。
湘琴在船上等了个多时辰,眼见日头一点点移过头顶,越映得水面波光粼粼,隔了帘儿刺入眼中,不觉起一时坐一时,又等一阵,方自焦心,就听得岸边蹄声答答,径往船头而来。
须臾又听得脚步踏上船板,晓得是刘海石到了,心头一喜,撩开帘子,方要唤他,就怔在了当地,只见船头立了一人,嘴角带笑,衣带当风,正瞬也不瞬瞧了她,不是朱润又是哪个?
瞬时心如鼓捶,只半张了嘴儿,哪里说得出话来?
方踉跄了脚儿,退得两步,就被朱润一步步走上前来,拉了她手儿笑道:“娘子如何这般意外?莫非等的不是我?”
惊魂
( )湘琴听了,心中惊疑不定,如何晓得他甚么意思,又不好开口问他,见他笑吟吟瞧了自家,只把头来低了。
朱润便携了她走进舱里,往几边坐了。湘琴记挂着刘海石,坐立不安,想了一想,只说累了,要回去。
朱润瞧了她半日,微微笑将起来,只将她揽在怀中耳鬃厮磨,也不应声。
眼见日头渐往西边落去,舱中闷热,湘琴愈觉额角汗湿,背心粘腻,朱润便把手巾抹在她面上,又把扇儿与她扇风,只道:“娘子如何心神不宁,可有甚么心事?”
湘琴将眼儿瞧了帘外,方说了句:“我哪有甚么……”就见柳荫下一人远远行来,把眼看时,正是那刘海石,当下把半句话也吞在口中。
一时走又不是,叫又不是,只急得要不得,刚挣前两步,就被朱润合了舱门,笑道:“原来娘子在等他。”
湘琴一呆,待见他似笑非笑瞧了自家,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方将他一推,去开那舱门时,就交朱润压身在板壁上,偎了她脸儿笑道:“娘子就这般等不及么!?”
他压得极重,湘琴方把手推他,就被他咬了唇儿,把舌尖也度在口中,正气喘吁吁,刘海石已上了船,把手轻击舱门。
湘琴只觉那轻响尽数击在耳中,身子一僵,早被朱润往怀中一探,满满握了,不由面红耳赤,又不敢大声挣动,只怕弄出响动来,交刘海石知觉。
朱润如何不晓得她心思,笑了一笑,自把手动将起来,又含了她耳珠,轻一时重一时地啮咬。
听舱外击声渐急,又在她耳边笑道:“他可知区区一板之隔,却是这般光景?”渐把手探入她裙底。
湘琴身子发颤,越把手推抓朱润,两个不声不响磨了半日,又听刘海石道:“娘子可在?”
湘琴方一扭脸,就交朱润重重一捏,险些叫出声来,不免蹙眉咬唇,朱润便在她耳边低笑道:“叫啊!怎么不叫,你从前不是叫得很好听吗?!”说着又把指尖儿一拨。
湘琴又酥又痛,羞怒到极点,只把头一低,咬在他胳膊上,朱润一些儿也不以为意,愈把手指拨弄,又把自家衣带儿松了。
湘琴至此方明白他欲行何事,大惊之下只低叫一声:“不要!”语中已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朱润微微一笑,猛把她衣襟一扯,湘琴方魂飞魄散,就交他扳过身子,把唇舌沿背脊一路戏将下来。
湘琴挣之不动,哆口嗦舌,好容易咬了自家手指,又被他往尽处一旋一绕,但觉一道闪电劈在脑中,瞬时毛发皆竖,方将身子乱抖,就被朱润将身一送,覆上身来。
只觉身子随了那人起伏热燥到极处,朦胧间哪知身在何处?方不闻不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被他往极深处一顶,刹时脱力,喉中低低一叫,只把身子软滑下来,交朱润托住了,两个慢慢叠坐在舱底。
湘琴恍过神时,但见周身汗浸浸如在水中,抬脸一听,舱外早没了声息,便知刘海石已离去,呆了半晌,愈觉羞愧无极,就听朱润笑道:“娘子可开心?”
湘琴紫涨了面皮,推开朱润,只把衣物胡乱裹在身上。
朱润目光一闪,越笑道:“娘子快活之时,倒把我依偎得紧,如今是要过河拆桥么?”
湘琴愈怒,不加思索即嚷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耻?!”
朱润也把脸一沉,道:“无耻?我倒要问问娘子,身已属我,还与他人私会,是何道理?”见湘琴不应,又沉声道:“还是说娘子做惯了花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湘琴交他一言戳在心上,浑身哆嗦,吃吃良久方道:“如果,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我,会做,会做……”她磕磕巴巴,到底不曾说出口,只把泪珠乱纷纷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