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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颜笑道：“是啊，越艰苦的环境里，人越能活出本性来，不似豪门大族这般做作。生活是一桶苦水，妮子就浸泡在这桶苦水之中，但是她却能时时带着笑容，因为她有期冀，有梦想，尽管很可能是一些小女孩的不切实际的想象，但是仅仅这么点梦想的光彩，却足以照亮她的整个生活，如果你不愿意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话，就不要把她的这点色彩也带走了，要不然她的整个生活便变成了一片灰色，生活便也会变得没有意思了。”
唐风在心里权衡了半响，问道：“难道就不能两全其美吗？家和幸福，非要抛弃一样吗？”
素颜眼神微微收紧，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男人，总是这么不知足，又总是这么实际。她应该适时给他泼一瓢冷水。
“我曾经做过金宇商家的主母四五年，做了三四年的将军夫人，也进宫住过一段时日，看到的事情稍微比你多一些。在我见到的，还没有哪家豪门大户愿意屈尊降贵让一个贫家姑娘当正室，倒是有些大户人家因为只有女儿，所以才会让清苦的男方入赘。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大户人家的儿子身子极其虚弱，与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都不愿意进门，所以只好找个贫家女来冲喜。
“但是结局也不会好，若是儿子的病好了，父母亲们又会张罗着给他另找一门配对得上的好亲事，那么贫家女只能沦落为妾；若是儿子一命呜呼，那么贫家女也只能死守着牌位过一阵子。在没有废除殉葬的陋习之前，可能还要陪着丈夫进地狱。”
她当初也就是因为商仲显那时候一次意外而不能人事，所以商家才愿意屈尊降贵娶她进门，却因此逼走了商仲显，只是干爹干娘是明白事理的人，因为唯一儿子的出走，更是将她放在心坎上疼爱，但是还是避免不了下人间的舌根，和氏族门人间的冷嘲热讽。
“这么恐怖？”唐风大眼圆睁，不敢置信。
素颜微微一笑。他果然是家里的宝贝，一家大小将他保护得好好的，连这点豪门之家的龌龊之处都看不到，那就更不懂得豪门间为权为利为宠的明暗间的争夺。
素颜笑道：“就是这么恐怖，所以就算你们家大户大量，能容得下妮子姑娘，但是到时候你也要仔细保护着她，妮子她心性善良，绝不是那些从针林舌雨里出来的大户小姐们对手。”
唐风看了一眼正往回走的妮子，轻声说道：“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反正那个家我是永远都不愿意再待下去了。如果妮子姑娘真像师姐所说心系于我，而我那边的家人又不允许的话，我宁可带她走，天涯海角，活得快快活活的。”
素颜见他神情有些激动，于是开玩笑地说道：“你们一开心，便走得远远的，就这么把她老爹给抛下了？”
唐风一愣，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笑道：“是我说得激动了些，如果妮子姑娘真的愿意跟我，那她的爹爹自然是我的爹爹，哪有不赡养的道理。”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投入，再站下去，都快变成雪人了！”妮子走近，看见磨磨唧唧地交谈的两个人，出言提醒。
两人低头一看，只见积雪已经没到他们的脚踝处了，而两人的的肩膀上、头发上，甚至眉毛上，也是有雪花积了一层。
素颜和唐风相视笑了一下，刚才真的讲太投入了，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从天空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已经快要将他们装扮成雪人了。
“快收拾好，早点帐篷吧，这雪可是越来越大了。”素颜笑着说道。
唐风干脆地应了一声，连忙走到帐篷的另一处，找到一快突出的石头，将绳子绑好，而妮子和素颜则在另一边打下手。
期间妮子好几次接触到唐风往这边看来的眼神别有深意，在她回头狐疑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又飞快地将头转开，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妮子很是不解，她抬手碰了碰素颜，奇怪道：“夫人。唐公子是怎么了？你没感觉到他怪怪的吗？”
素颜微笑着摇摇头，瞥了一眼唐风，没有回答妮子的问题。
经过她这一番点播，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都听懂了，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起点作用的，起码现在看他的眼神，在看着妮子的时候，已经开始体现出男子汉的有所承担，人只有在肩负着责任的时候，才开始慢慢长大。
三人把帐篷搭好，转进帐篷，将帐帘用绳子扎好，然后坐在一条毛毯上，用另一条毛毯盖住腿部。
妮子拿来包袱，分了三人一些干粮，各自吃了一些。
有些困意席卷上来，素颜走到帐帘处，伸手往外面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嚼了一口下去，冰冷的感觉从齿缝里渗透到心脏，激得她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素颜紧闭着眼睛，发狠将已经融化了的冰水吞进肚子，顿时睡意全消，刚吃过干粮的口也不再干得难受，回头看着两个对面相坐，却两厢不语的妮子和唐风，笑了笑，此时，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可是外面雪下得正大，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再出去就恐怕有危险。
于是走到二人旁边躺下，用毛毯盖住肚子和腿，蜷缩着身子，将冻僵的双手塞进袖子里抱住，开始眯上眼睛。
“姐姐，你困了吗？”妮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素颜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困倦地说道：“这些被累着了，明天还要下山，大家都早些睡吧。”
妮子偷偷看了唐风一眼，见他也在偷偷打量着自己，两人眼神接触，均是一愣，又马上移开，心头却像装着一只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也睡了！”妮子轻声对素颜说道，却并不是讲给素颜听的，话语里有赌气的味道，然后与素颜头靠头挨在一起。
妮子不理睬自己，唐风也觉得无趣，于是走到一边靠着帐篷睡觉，刚闭上眼睛，连日来的疲倦便席上心头，没过过久便睡死了过去。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半情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半情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风的耳中捕捉到细微的脚步声，起初还是朦朦胧胧的迷糊状态，直到有人动了一下他，他立马警觉，还没有睁开眼睛，便已经快速出手，紧紧攥住了加在他肩膀的一双手，睁开眼睛，看见妮子姑娘疼得眉毛已经皱起，连忙松了些力道，一件大氅从身上滑落。
“我……我怕你得了风寒，到时候……我和夫人都没力气抬你下去。”妮子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唐风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妮子，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妮子挣扎着想要抽出手腕，可是唐风紧抓着不放。
妮子给了他一记白眼，说道：“你快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嘴唇嘟起，眉头微皱，神情满是小女子的娇羞状。
“不放！”唐风霸道地笑着，说道。“抓住了就是抓住了，无论怎样我不会放了，即便是将我的手砍断了，我也不放！”唐风语义双关地说道。
妮子的脸色更加绯红，装作听不懂，撒气道：“谁要砍你的手，我只要你松手！”
“不松！”唐风笑道，“打死我也不松，我只问你愿意被我抓一辈子吗？”神情变得严肃，带着惶恐不安的紧张，眼睛注视着妮子，期待她的回答。
妮子脸色愈加红，可以活动的一只手使劲地要掰开唐风的手，试了好久未果之后，泄气地看了他一眼，骂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唐风脸上的表情更严肃，紧张地看着妮子，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所以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现在只要你给我一个答复。”
妮子不再挣扎，脸上的红晕也开始慢慢消退，刚才还满身乱流的热血慢慢减缓了速度，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开始慢慢冷却。
她低着头，睫毛闪动，一滴晶莹的水珠调皮地粘在上面，“你怎么不是在说胡话？”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哀。妮子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泪珠滴落，划过凝滞的空气，落在唐风执着的手背上。
像是被烫到了手，唐风立即松开对她的钳制，无措地看着她，不理解她此刻的悲哀是从何而来，是不喜欢他吗？心开始躁动，可是马上又被妮子接下来的话给抚慰了。
“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我只是一个乡野姑娘，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一只手慢慢轻抚着被他抓红的手腕，不疼，只是有些冷，“虽然我见识浅薄，但是像我们这些贫苦丫头，嫁进你们大门大户里，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前年，村里子的李大姐被镇上的刘员外看上了，娶过去当了填房，村子里的人都羡慕得不行。可是李大姐才十八岁，那个刘员外已经四十多了，而且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安分，才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娶了三房小妾，喝醉了就经常打骂李大姐，李大姐受了委屈，也不敢对别人讲。人前还要摆出一副笑容，只有看到我的时候，才能诉诉苦水，还有村头的李姑娘，嫁给了一个富人家当小妾，天天受正室虐待。”
“不会，不会！”唐风连连摇头，焦急地保证道，“我怎么会和他们一样呢？”
“当真不会？”妮子抬起泪汪汪的两只眼睛，带着些许欣喜，问道。
“当然不会！”唐风发誓般地重重说道。
“可是……万一你家里人不同意呢，毕竟我只是个穷苦人家出声的小丫头。”妮子尚有疑虑。
“那我就跟你私奔！”唐风不假思索地说道。
“呀！”妮子惊呼一声，立马背过身，有些生气地说道：“那是坏女人才做的事情！”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唐风凑上去，笑问道。
妮子撇了撇头，避开他炯炯如火的眼睛，低声说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想想吧，我……我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唐风着急地追问道。
妮子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荷包，眼神躲闪，带着几分执拗，轻声说道：“总之，等我想好了告诉你！”说着赌气似地走到素颜旁边躺下，闭上眼睛。却是久久不能入睡，头脑已经是混沌状态，可是意识却是分外清明，等到听到唐风粗重的呼吸声传来，确定他已经入睡，才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一直清醒到天明。
清晨起来，唐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妮子昨晚考虑得怎么样了。
妮子瞥了他一眼，脸色微红，说道：“昨晚早就睡着了，我还来不及想呢！”
“没关系，不急，不急，”唐风一边说着不急，一边又着急地直挠头，憋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看见妮子出去，连忙追出去问道，“可是，你要多久才能想好。总得给我个答复吧！”
妮子看了他一眼，郁闷地说道：“你不是说不急嘛，那就让我好好想想！”
“好，不急！不急！”唐风讪笑着说道，因听见素颜在里面叫自己，于是急忙掀帘进去。
素颜着看着他火急火燎地样子，笑骂道：“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别老是追着问，要是把妮子姑娘弄得羞恼了，好事也得变坏事！”
唐风扁了扁嘴，道：“可是我心急！”
素颜笑道：“这事儿急不来！快将东西收拾一下。趁着雪停，咱们多走些路，没准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雪线了。”
唐风点点头，沉默着将地上的毛毯等物品收起起来，眼睛还是时时往帐帘外看去。素颜微笑着摇摇头，走出帐篷之外，却马上被妮子拉到了一遍。
“怎么了？”看着妮子神秘兮兮的样子，素颜问道。
妮子小心地看了看帐子，见唐风没有出来，才大着胆子问道：“夫人，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