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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焱,我们,真的结束了。”我再一次,郑重地说。伞外的雨势已经渐渐转小,眼帘中,已经映入了南宫的大门。这本是后宫的南宫,现在,变成太后宫了。而师傅的母亲圣和皇太后,虽然冤案已雪,但刺杀之实无法逃避,故而遣回了宗家。若是我,反倒觉得这是好事,自由了。
墨焱再次静静走在我的身旁,我们彼此再也没说过话。我想,今天这次彻谈之后,他应该能想通了。
平和太后一如往常,表面平静。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和她的准儿媳独孤聘婷在一起倚靠水榭廊椅,观赏细雨荷花香。这些养尊处优的女人,想我在梨花镇时,她们睡觉的时候我都在挣钱养家。
同样的,她看到我和墨焱同来时,原本和独孤聘婷谈笑的脸,微微转阴。墨焱向来与他的母亲无话不谈,那她这次是否知道我还是那个“仙女”满月?不过,看她微露不悦的神情,显然即便是箫满月,她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她在一起。
想当初,因我是金宫大夫人,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比她们这些寡妇太后更加权重。虽不喜见我,但对我依然微笑。而今,她的儿子立下赫赫战功,贵为一人之下的骏王,她的身份,已经与以往不同。
此刻阴雨渐渐转晴,稍稍放亮的天空依然飘洒这零星细雨。墨焱收起了伞,我独自进入水榭。宫女和太监静立水榭两旁,独孤聘婷在看了我一眼后,看向收伞的墨焱。
太监匆匆上前,取走了墨焱的伞,墨焱随我身后进入。
“大司乐箫满月拜见平和太后,拜见骏王妃娘娘。”
平和太后与独孤聘婷携手相坐,举止亲昵。
“免礼了,箫大司乐。”
墨焱走到我的身旁,向平和太后一礼:“孩儿拜见母亲大人。”说完他已经走到平和太后身旁,两个女人的目光便落在他一人的身上,都是面带微笑,目露宠爱或是喜悦。
“皇儿怎与箫大司乐一同前来?”平和太后没有问我,反是问墨焱。墨焱颔首一笑:“我陪琼月公主去找皇上,却未想在落秋亭里巧遇避雨的皇上与箫大司乐,琼月公主匆匆将我与箫大司乐赶出凉亭,正巧她要将节目单给母亲大人,孩儿便将她顺道带来了。”
墨焱将前前后后解释清楚,一半是给平和太后听,一半,是给他的正室独孤聘婷听。
两个女人听罢,皆是微微点头,面露微笑。
我于是递上了节目单:“太后,这是寿诞之时的节目单,请过目,如有不合心意的,臣与琴大司乐会命人更换。”
小太监结果册子,递于平和太后,她细细观看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拉起了独孤娉婷的手:“王妃啊,现在雨停了,你与焱儿去赏荷花吧。”
独孤聘婷含笑点头。她又拉起墨焱的手:“孩儿,方才雨大,王妃无法出去,现在,你陪她去吧。”
“是。”墨焱听话点头,执起了独孤聘婷的手。一身薄纱华衣的独孤聘婷仪态万千,透出了公主的高贵气度。
第八十三章满月的金宫时代
呵呵,其实墨沄才是金宫轻功最好的人,这之后墨刑会跟满月说明。当然,小文公子也是常常游走,满宫老鼠皆是它的兵,才能及时提醒墨沄哪里发生了好事可以作为写作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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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我身前,独孤聘婷笑看我:“箫司乐,本妃已与皇上说了,明日巳时开始,请箫司乐授琴。”
巳时,也就是九点。我点头称是:“是。王妃娘娘,臣稍后能否单独面见王妃娘娘?您放心,只需片刻时间,不会影响您与骏王赏荷的时间。”
独孤聘婷开始注视我,她身旁的墨焱淡笑而问:“箫司乐究竟何事连本王也不能知?”他目光闪亮,在初晴的阳光下,分外有神。
“知道了。”独孤聘婷答了话,我含笑感谢:“谢王妃娘娘。”直接将墨焱忽略。
“骏王,我们走吧。”独孤聘婷拉走了微微沉脸的墨焱,不让他再有追问的机会。
天一放晴,满空气弥漫着荷香。
我在独孤娉婷和墨焱渐渐远去时转身低头:“太后可满意节目单?”
平和太后依然手执节目单,明明只有两页的内容,她似是总也看不完。
时间在阳光洒落中静静流逝,炎热的太阳从阴云后钻出,瞬间将水汽蒸腾,反而比下雨前更热了。
终于,她扬起手挥退了所有人,这是有事要跟我单独谈。
“节目单没有问题。”她将节目单还给我,长长的描金指套带出了太后身份的高贵傲人。我伸手恭敬接过:“那好,臣命人准备。”我准备离开。
“箫司乐。”她叫住了我,我不看她:“太后还有何吩咐?”
她看了我半晌。才说:“你的事焱儿与哀家说,既然焱儿对你如此心痴,你做她侧妃吧。骁骑公主识大体。明事理,不会反对。今后你们姐妹好好相处,共同服侍焱儿吧。”
这语气。像是在怜悯施舍我。更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宛如明天我就可以嫁入他们家门。
我轻笑一声。抬眸看向这位较于数月前,明显精神焕发的中年女人:“太后,臣今日已与骏王说清,臣已为人妇,是不会做什么骏王侧妃的。更何况臣对骏王已无感情。如何能做夫妻?”
平和太后听罢却是神色不动,端坐廊椅,目光平淡:“那你想要什么。才肯不再纠缠焱儿?”
忽然发现我跟这位阿姨说的不是一个事情,不免笑:“太后,臣已经说得很清楚,臣已成婚,自是他人之妻,怎会纠缠骏王?”
“你到底想要什么?”平和太后反而再次追问,目光比之前反是严厉一分。
忍不住在满是荷香的风中一叹:“太后,您现在是不是认为是我在纠缠骏王?言辞的推脱是想以退为进?”
她抿唇不语,露出反问的眼神,宛如在说:“难道不是?”
胸口堵上一口气。这母子俩只会给我添堵,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能成为母子。深深吸入一口荷香,缓缓吐出,我得冷静。因为我怕失控又嘴贱:“太后,您在宫中……是不是太闲了?”似乎……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嘴巴。
她眸光瞬间收拢,露出愠怒之色。
既然控制不住,就放开吧,不然,我怕憋出内伤:“否则,怎会整日胡乱思想?我在梨花镇之时,每日睁开眼便是练习吹箫,只为晚上能将箫吹好,为家里多挣几个赏钱。然后,到了夜晚已是筋疲力尽,倒头便睡?而太后您,睁开眼想的却是我这个火星仙女怎么没有走,乱了您儿子平静的生活,认为定是我纠缠了他,迷惑了他,如此便是想了一日,夜晚心思烦乱,定是无法一时安睡,是吗?”
她神情一怔,眸光闪烁中透出了一丝防范,似是怕我攻心。
我继续笑道:“在我们那里,此称之为宫斗。皇宫女人,无不费尽心思,彼此相斗,只为获得皇上垂青。她们在宫中的任务和使命,便是揣摩他人心思,与别的王妃斗到死。她们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今天要斗谁,然后与其斗上一整天,晚上总结经验明日继续斗。太后,您已经是太后了!真的是闲来无事,连我这样的平民也要斗上一斗?您值得吗?为了我这样一个大司乐,寝食难安,您真的值得吗?”
“放肆!”她终于有所动,我的话让她平和的表面波澜大惊。
“呵。太后,您可否想过,您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值得的事?您当初嫁入金宫,说是为报皇恩,安守本分。您报了吗?事实真的像您说得那样吗?”
她在我怀疑的目光中再次恢复镇定:“自是如此。哀家承蒙先帝恩惠,自当安分守己,感恩先帝!”
“您真的感恩了吗?”我好笑反问,“当年所有皇妃陷害前皇后,您帮过吗?”
她神情一怔。
“既然您会猜度我,那我,是否也可以猜度您当时其实是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坐享其成呢?”
“我没有!”她怒然起身,失声辩解。
我拂袖背到身后,面露一丝狡黠:“还有,墨焱无论何事都会与您述说,当您知道墨焱想陷害太子时,您阻止了吗?还是您还是想让五殿下与太子两败俱伤,您好再次坐享其成呢?”
一丝惊慌划过她的双眸,站起的身在夏风中一个趔趄,抚额似是有些头晕。
我没有上前扶她,而是继续看她已经略带苍白的脸庞:“所以,我是否可以认为您也是杀害太子的帮凶之一呢?”
“扑通。”她跌坐在廊椅之上,虚汗满头。
“原来,您就是这样感恩皇上的。不阻止皇妃陷害皇后,也不阻止墨焱不及时救助先皇,更不阻止墨焱杀害太子。哼。太后,您果然厉害,不出任何刀枪,您所讨厌之人,统统消失。你成为伤害前皇后,杀害先帝和太子的帮凶,果然是杀人于无形呐。”
她抚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吵架莫过于谁嘴皮子厉害。宫斗女人因为心怀不轨,故而少言,是为少说少错。而我,现在要反其道而行之:“太后,当年您送我一个梨,我铭谢于心,若不是这个梨,我无法将墨焱的幼稚,自负,和愚孝看得如此地透彻,才能彻底死心。感谢您让我离开了墨焱,我才能遇上现在的丈夫,他才是真正爱我,护我,宠我的男子。记得那时不与您争论,是因为依然心爱墨焱,对您尊敬。但是现在,我心中已无他,所以,您最好别再惹我,否则,我送您的,不是梨那么简单……”
她慢慢转过脸,对我侧脸阴沉冷笑:“箫满月,你不怕死吗!”
“怎么,太后,您也想我死吗?哼,好啊,您大可试试,我箫满月奉陪到底。但是太后,您可得做干净了。现在并非我纠缠墨焱,而是他对我念念不忘。您若让他发现是您想加害于我,即便他孝顺,但是我想,他心里也定会恨您一生。”
她在我的话中紧紧捏紧了栏杆,闭眸拧眉,脸色泛青。
“哦,对了,还有,您认为我立功真当可以抵消箫家谋朝篡位之罪?若按常理,至多皇上准我们箫家返乡,不必再在梨花镇流放。而皇上,却涉了我所有的罪,并将我带回金宫,封为大司乐,您认为……皇上何意呢?”
她倏然睁开双眸,眸光在摇曳的荷叶中闪烁不定。
“啊……说实话,我这人太笨,一直想不通,太后您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等知道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哦?节目单没问题了吧,没问题的话臣告退了。太后您继续赏您的荷花,所谓雨后荷花更妖娆,如此娇艳的景色,莫要错过了。”
她捏紧栏杆的手,缓缓松落,虚弱地靠在了栏杆之上,闭眸摇头。
我抬首转身,吐出了胸口那口憋了几个月的闷气,这样的婆婆,不要也罢。
离开水榭之时,天已大晴,阳光分外明艳。交代宫女回去看护太后,因为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