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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太后沉珂愈重,已是命在旦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周胜了战争却给粮食赫赫的事:大周是惨胜,而且后继无力,此刻想要合的不止是赫赫,所以大周的底气硬不起来。赫赫此时向大周投降,为的不过是生存,所以谈判中肯定是要粮食的。粮食是大周与赫赫谈判的基本要点。
啊,终于到太后死了,接下来就是予漓和玄凌了。PS,陵容不会弄死予漓的。
青菜今天上班码字,被领导逮住了!求抚摸
第 91 章 太后的病,起起伏伏熬了十余月,众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玄凌处理朝事之余,每日三餐亲往姬宁宫侍奉汤药。我们这些妃嫔也日日在太后身边侍奉,予泽更是睡在太后床榻下,日夜尽孝。
如此五六日后,太后忽然来了精神,与玄凌说了半日的话,又抚着予泽的头顶摩挲了好一会子,打发我们散了。傍晚,西坠的夕阳的余光将世间万物染成一片鲜艳的红,和着早春的寒意,风穿过宫墙巷道的呜咽声,在人的心头压抑上一片沉重的不详感。
竹锦就是在这样诡异的天气下,紧张而惊慌的到了我的景春殿。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仍是客气的奉上茶水,问道:“姑姑怎么过来了?可是太后或者予泽那边有事?”竹锦笔挺的站着,只有一直微微抖动的袖口显出她的不安:“请娘娘屏退左右。”
我挑高了眉梢,心里的不妙感愈发浓重,竹锦从来是个遵守规矩的近乎刻板的人,怎么会一上来就要求我屏退周围的宫人?心里犹疑着,我相信她对予泽的忠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到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竹锦哆嗦着唇,脸上是十分艰难的挣扎的神色。我安静的等待,心里不断揣测她的来意。终于,竹锦眼中的光变得黯淡,眼神渐渐的空洞,她道:“奴婢今日侍奉太后,无意中听到太后与竹息姐姐说话,说,说,要赐娘娘一壶鹤顶红!”她说完,身子顿时像被抽了力气一般,委顿在地,面容也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亦被这个消息震撼住,脚下踉跄几步,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竹锦。但是她的表现,正是内心激烈斗争后,选择背叛太后的痛苦、无措、愧疚与迷惘。且她亲手将予泽从一个奶娃娃带到今日这般英气勃发的小少年,这等大事上,怎敢胡乱言语?
“为什么?”我喃喃的自问也是询问竹锦,可是一片静默之中无人能够回答。良久,我内敛了情绪,力持镇定的道:“本宫身为正一品贤妃,育有皇子两位,为皇室开枝散叶有功,打理六宫事物兢兢业业身无过错。太后杀本宫,名不正言不顺。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若真到那个时候,纵是皇上有心维护,本宫也是违背不得。”
周源从屏风后走出来,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竹锦,不避讳的道:“奴才略有些不同见解。”我挺直着背脊,闻言抬起眼角看着周源。周源弯着脊梁,双手笼在袖中,如平常一般,是一副镇定的模样:“如主子所说,主子入宫十三年来,孝顺太后,侍奉皇上,尊敬皇后,与各宫娘娘小主相处融洽。协理六宫事物以来,兢兢业业,从无不妥。更是膝下抚养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太后着实寻不到娘娘的错处罪名。
既然没有罪名,太后要杀主子,就是事出无由。以太后一贯的手段,必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下手。太后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奴才大胆猜测,太后极可能会于薨逝当天让心腹手下呈上鹤顶红。到时,即使皇上爱重主子,两位殿下和公主维护主子,太后过身在前,皇上也不好使人追究。”
我脑中飞速运转,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那天本宫不在景春殿,或者说,只要本宫不遇上那个送毒酒的人,就能保得性命?”周源弯一弯腰,道:“是。”
现出一线生机,我紧绷的弦有些放松,几乎撑不住也要软倒。我定了定神,道:“本宫好歹也是正一品妃,太后要毒杀本宫,所使唤的人必是心腹。周源,你着人紧密盯着竹息,稍有异动立刻来报。”周源躬身领命。
亲手扶起竹锦,我端出感激的面孔,福下身膝盖几乎垂到地上,道:“姑姑今日大恩,本宫没齿不忘,若能侥幸活得性命,日后定有相报。”竹锦颤巍巍的扶我,掩面道:“娘娘言重了,奴婢恨不能立时忘了此事才好。”
我知她忠心了太后大半辈子,得太后维护信任这么多年,却在晚年做出背叛太后之事,心里苦涩难言。当下转移话题道:“姑姑照顾予泽十三年了,如今予泽立了战功,将来开府,还要姑姑多多为他费心。等姑姑年老之后,他定会为姑姑养老送终。”
竹锦听我提起予泽,眉目瞬间盈满慈爱,人也略显得精神了。她福了福身,道:“奴婢出来的久了,也该告辞了。”我点了点头,为了事情的保密性,没有送她出去。
就在竹锦泄密的当天夜里,戌时末,周源来禀竹息托着放着酒壶的托盘往长杨宫的方向来。我一身青衣,肃容起身道:“周源、宝莺、小钱子、喜儿、山丹、卷丹随本宫前去姬宁宫向太后请安。”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取道上林苑,远远兜了一圈绕开竹息,带着一群心腹悄没声息的到了姬宁宫。彼时,姬宁宫已经落锁,不过守门的内侍见了是我,忙不迭的打开宫门。我阻止了前去通报的小内监,道:“且不必通报了,以免打搅太后休息。本宫过来看看,一会就走。”
因我掌理宫权,又日日过来侍疾,来的惯了,这些守门的内监们也不十分谨慎,放了我进去。来到殿门口,我向周源使了个眼色,周源会意的带着小钱子几人把守宫门。我平了平心跳,推门进去。
太后寝宫内,几支儿臂粗的蜡烛洒下一片昏黄的光线。托了白日太后遣散了侍疾的妃嫔的福,此刻殿内除了两个睡在屏风外的宫女,并无他人。我随意寻了个借口将二人打发出去,执了一柄烛台往太后床榻前行去。
太后正在睡中,呼吸浅的似有似无。我为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唤道:“太后?太后?”太后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向我往来。几息之后,她仿佛才看清眼前人一般,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如既往的恭顺道:“臣妾来为太后侍疾。”太后脸色变了几变,道:“哀家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你回去吧。”我摇了摇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害怕这会儿竹息姑姑还在臣妾宫里等候臣妾。”太后浑浊的眼里射出冷冽的光芒,如刀锋一般,刺的我肌肤生出微痛的错觉——完全不似将死之人。她虚弱的声音缓缓说来,带着一种时光沉淀后的从容,“你知道了?”
我偏了偏头,避开她的目光,道:“太后指的是鹤顶红?”太后此刻确认我知情无疑,怀疑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往几位竹子辈栖息的方向望去,“是谁?”。这是在问我是谁泄密了。我心念一动,也随着她的目光往姬宁宫西方看去,有意误导道:“太后别怪罪她们,毕竟太后自己日薄西山,可她们还活着,活人——”我带着恶意,轻轻的道:“总要为自己打算的。”
太后喘息忽然湍急,任谁知道自己信任了一辈子的忠婢,竟在自己临终之时背叛了自己,都会动气。我假意殷勤的为太后抚着胸口,语调平淡的刺激道:“太后还是勿要动气的好,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但您统共就剩下这几口气了,慢慢喘着总能拖个一刻钟半刻钟的苟活。”
太后到底是在后宫磋磨了一辈子的女人,几息之间,她就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手将我为她顺气的手打开,冷笑道:“这便是后宫素有贤孝名声的贤妃?真该叫皇帝来看看你此刻要气死他母亲的面孔!”
我面色不变收回被打开的手,言笑晏晏的道:“臣妾自是孝顺的,只是臣妾还没有活够,太后不要臣妾活,那么臣妾只能让您死了。”我调整了一下坐姿,露出悠哉的神情慢慢的道:“您就剩那么点子力气,也省省别刻意大声说话,若能叫来人早该来了——臣妾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会有人帮臣妾做好完全的准备。”
此话听在太后耳朵里,却愈发肯定姬宁宫里有人与我里应外合。竹息远在景春殿,而此刻在姬宁宫的竹字辈个个都有嫌疑。太后顿显颓态,知道大势已去。我见太后不再强势,遂问出一直盘亘在心底的疑惑:“臣妾自问谨慎小心,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后,竟让太后临终时还牵挂着臣妾?”
太后抬起眼皮冷哼道:“你道哀家病倒在榻上,便以为哀家无有精力关注你那些蝇营狗苟了?确实,可是哀家也不用去关注,哀家只要知道获利最大的那个人是谁就行了!可怜哀家的容儿,还有那自以为聪明的菀妃,全都做了你这黄雀腹里的螳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心头豁然开朗,问题竟是出在这里!我轻笑一声,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臣妾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看见这么大一处漏洞。也是,臣妾也不曾料到您竟然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只是,太后也别说的有多关爱昌荣皇贵妃似的,您不也曾推她做了皇后的替罪羊?这般为昌荣皇贵妃叫屈,您不担心到了地下她与您对掐?”
我顿了顿,质问道:“您杀臣妾,追根究底是因为予泽立下军功,您觉得他威胁到了齐王是不是?是因为臣妾与皇后有不解之仇,您担心臣妾得势之后对皇后不利是不是?”我看着太后平板的默认表情,心底为予泽叹息了一声,面上平淡的继续说着,“您说,若是齐王知道了当年悫妃犯的错,其实是皇后一手策划的,他会不会觉得朱家与他有杀母之仇?”
太后睁大了眼,瞪着我厉声喝道:“你敢!”我起身,抽出袖中的帕子,丢进太后的药碗里,拧着帕子的一角旋转,让帕子湿的更彻透一些。我拧着湿帕子回身道:“臣妾为什么不敢?臣妾还想知道,齐王知道是齐王妃谋害了怡婕妤的孩子后会是什么表情呢。”我一面说着,一面将湿帕子折叠覆在太后口鼻上。
对上太后惊骇欲绝的目光,我双手牢牢握住太后的双手,抿唇微笑道:“太后放心,臣妾怎敢做出毒害太后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这帕上的汁水,不过是您日常服用的药,对您的身体有好处呢。只是这湿帕子,对人的呼吸略略有些影响,却也不是甚要紧的事。”——对平常之人自是不要紧,对呼吸本就艰难的太后来说无异于催命。“臣妾十分害怕,害怕您还能再苟延残喘个十个月呢。”
我一直扣着太后的手腕,直到她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不行了,我才将帕子挪走。仔细收拾妥当,我换上一副焦急的情绪,慌张的唤道:“来人啊,来人啊!太后不好了,快请太医!”姬宁宫随着我的喊声,灯火通明。然而太后还是没有撑到太医过来,已然薨逝。
太后薨逝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后宫。我在众人赶到之前,将帕子交给了周源,并吩咐他处置竹息。贵妃、德妃第一时间赶到,下一个却是玄凌。我不等玄凌发问,率先迎上去哭倒在他身上,道:“臣妾想着,这一段时间太后这里夜间总有一位姐妹守夜,今日太后却遣散了臣妾们,臣妾心里不安,就过来看看。方才太后醒来,臣妾还服侍她喝了一点药。太后说累了想睡,臣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