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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为安大人平反。小主莫要过于担心。”我愁眉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这会儿我实在没有胃口。”
外面忽然炸了一声响雷,天阴沉的似要马上滴下水来。菊清看我实在劝不动,只能放下粥,抢在落雨前去外面收拾。周源过来,静静侍立在我身后。自从皇上派人去松阳重新审办安比槐的案子,周源对我就恭敬尽心了许多。
这雨一下,淅淅沥沥的持续了整夜。第二日大早推开门时,竟是大好的晴天。我迎着早上的微风,对身后的周源道:“天气似乎凉快了些?”周源回道:“已经入秋了,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这天热不了几天了。”
我望着碧蓝的天空上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道:“可不是,大雁都往南飞了。”忽然转了话题,“公公觉着菊清怎样?”不待周源回答,又道:“前些日子我父亲出事,我惶恐之下心神失守,说了许多不该当着菊清说的话。听说菊清与品清是一同入宫,情分深厚。不知我那些气昏头脑之下的冲动之词,可有流传了出去?”
周源恭敬道:“菊清一直安分伺候小主,不曾与什么人来往过密。”我点点头,长舒口气,“先前我为眉庄忤逆皇上,使得皇上龙颜大怒,菊清舍身救我一幕,还清晰的映在眼前。只是菊清毕竟是从棠梨宫出来的,她舍身救主,我心里固然感动,却也怕她旧主难忘。幸好她还算忠心,不致使我为难。”
周源沉默。带着水汽的清凉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看着庭院中开的金黄的菊花,道:“已经八月初六了呢。天气渐渐凉爽,想来皇上很快就要起驾回紫奥城了吧?原还想着做戏做足,可惜啊,时间不等人。”我转身向绣房走去,一边轻声道:“一个半月不相见,皇上已经忘了我了吧,想想真是令人心寒呢。
我听说行宫里规矩不似紫奥城里严苛,宫女不当值的时候可以四处玩耍。劳烦公公去寻一个歌喉上佳的宫女,偶然在皇上下朝的必经之路放喉歌唱。湛蓝的天空下,鸳鸯戏水的碧波旁,佳人曼声而唱。这样幽美的环境中,一场美好的邂逅,你说,”我笑盈盈的回身看向周源,“能不能勾动皇上那颗风花雪月的心?”
周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恭敬的低下头,道:“奴才领命。”
八月十三日,玄凌下朝后,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散心,忽然湖的那一边传来女子悠扬的歌声。玄凌道:“谁在那边唱歌?”李长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李子快去探看。玄凌双手一挥,背在身后,道:“无妨,朕过去看看。”
沿着曲桥,走至湖中心,已然能看清楚歌唱的女子。湖的对岸,几名桃红宫装的宫女正在戏水嬉闹,另有一位,却卷曲着身体坐在碧绿的草茵上放声而歌。李长一见心下了然。见皇上停步观望,自觉的眼观鼻鼻观心侍立身后。
玄凌看了一会,微笑道:“看她们挑水嬉乐,自得而歌,令人心绪十分松快。”李长觑着玄凌面色,小心道:“皇上可要过去?”玄凌想了一下道:“罢了,看她们如此快乐,朕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拘着她们了。”李长闻言,心道:“她们巴不得您去拘着她们呢。”面上笑道:“是,这宫女歌喉不错,皇上可要宣过来听听?”
玄凌微笑摇头:“唱的是不错,只是华而不实,空有嗓子,却唱不出那种韵味。”眼前浮现那个纤瘦柔软的江南美人,耳边仿佛听到她高亢能响彻云霄,低靡若幽语泣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歌声,心下一动,问道:“安氏最近如何?”
李长闻声看了玄凌一眼,仔细揣摩皇上的心意,中规中矩答道:“安小主自禁足后,一直没有听到小主的消息。想来,应是在悔过反省吧?”玄凌问道:“安氏禁足多久了?”李长道:“安小主是六月二十七日禁足,算来也有一个半月了。”
玄凌沉吟不语。李长观其神色,知道皇上心意已动,立时开口道:“皇上,前些日子安小主父亲被牵涉到松阳军粮一案,安大人无罪释放一事想来安小主还不知道吧?不如,皇上您去说说?”玄凌唔了一声。李长会意高声道:“摆驾宜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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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皇上过来了!”菊清匆忙跑进来禀道。我立即起身迎上去问道:“皇上在哪?”菊清道:“已经在宜芙馆,正往咱们这个方向来。”我闻言,绽出一个柔美的笑颜,心中激动不已。“菊清,为我梳妆!”
菊清高兴的应了一声,拿起粉盒在我脸上细细涂抹。我看着镜中粉白含羞的双颊,散发着一股柔情动人的味道。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将胭脂洗掉。”
菊清怔愣了一下,疑惑道:“小主?”我道:“快去。”菊清不敢耽搁,虽然不明我的用意,还是去拿脸巾。我一把抢过脸巾,仔细将脸上的脂粉全部擦掉。端着镜子,看着里面憔悴消瘦的人影,满意的勾起嘴角。抬起右手,轻轻抚着右眼正下方那一片浓郁的黑眼圈,吩咐道:“淡淡的上一层粉,要显得匆忙的样子,不要太过仔细。”
菊清依言拿起粉袋在我脸上扑了扑,颜色立时白了一些,却更显得那一层浅浅的白是浮于表面。我满意的点头。此时门扣扣两声轻响,周源老迈的声音传来:“小主,皇上到了。”我扬声道:“知道了。”站起身,再扫一眼镜子,最后确认脸上的妆容。
提步正要出去,暮然想到一事,顿了顿,伸手沾了厚厚的脂粉,重重抹在眼睛正下方。再看看镜子,满意的推门而去。仔细拿帕子上擦掉手指上残留的粉末,再整理整理衣衫发型,深吸一口气,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至正堂。
一把撩开珍珠串玛瑙门帘,放眼望去,玄凌正大喇喇的在上首坐着品茶。我眼睛一红,胸口因急切的奔跑而微微起伏,张开口,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思恋,四分幽怨颤声唤道:“皇上……”
玄凌应声看来,我慢慢提起脚步,向他迈去。忽然间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身子一震,脸上立刻煞白,那些幽怨、思恋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空白的脸。我低着头,一步步艰难的走到玄凌面前,深深的伏跪于地,叩首道:“罪臣之女安氏向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万岁。”
玄凌低头看我,见我深深弯下的背上,清晰的映出一条凹凸可观的脊柱,怔楞了一瞬,心中幕然柔软,先前因我为眉庄忤逆他一事产生的不快消散些许。于是弯腰向我伸出手,“起磕。”
我看着面前那只熟悉的宽大白皙的手,颤抖着将我的手覆上去,怯生生的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玄凌一脸疼惜带着惊讶的表情道:“安卿怎的消瘦至此?”我听闻他关心的话语,大颗大颗的泪珠抑制不住的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摔落在我仰起的白皙修长的颈子。
我睁着泪水迷蒙的双眼,膝行到玄凌座下,双手紧紧握住玄凌的手,哀声泣道:“皇上,皇上,嫔妾以为嫔妾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嫔妾以为皇上已经厌弃嫔妾了!”
虽然泪眼迷离,我还是扑捉道玄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与不耐。心中一滞,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还是不该如此作态?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为了这一天精心策划了太久,不成功便成仁,我决不愿顶着曾被皇上厌弃禁足的头衔重新投入后宫战场!
“皇上,嫔妾父亲犯下大罪,皇上要办他,那是国法。嫔妾不敢也不能为嫔妾父亲求饶。皇上若是因为嫔妾父亲厌弃嫔妾,那也是嫔妾活该的。只是,只是,”泣不成声,“只是,他毕竟是嫔妾的父亲啊!嫔妾不孝,不能为父亲做些什么,只能日日夜夜的绣经诵读经书,祈盼能为父亲赎些罪孽,好,好,”捂住嘴,痛哭失声,“好叫他在地下少遭些罪,来世,来世还能再重新做人,呜……”
玄凌听到此,方才明白一些。伸手轻抚我脸上的泪痕,“安卿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你父诵读经书?”我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纵是想回答也发不了声。菊清见状,立刻跪倒我身后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的话,当日小主听到安大人犯事被捉拿下狱,立时晕厥过去。小主醒后,说不敢干涉国法为安大人求情。只日日以泪洗面,又日以继夜的绣经书期望能为安大人赎罪。”
玄凌面色沉肃,不再叫我起来,只道:“哦?安卿真是孝心可嘉,不知安卿绣的是什么经书?”我低声啜泣道:“嫔妾绣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玄凌闻言,向李长使了个颜色,李长会意,往我出来时的房间走去。
玄凌拿出手帕温柔的为我擦拭泪水,道:“好了,安卿莫哭了。安比槐只是被牵连,并没有犯事,朕已经将他无罪释放了。”我听了,怔愣一下,露出茫然的神情,继而睁大双眼,惊喜与不可置信的紧紧的望向玄凌。玄凌被我这一系列反应取悦,微笑点头。
我退开两步,郑重感激的向玄凌叩头,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欢喜的哽咽道:“嫔妾谢皇上隆恩!”玄凌看着已经出来并向他点头的李长,伸手扶住我,道:“好了,爱妃跪了这么久,快起来吧。”我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眼中盛满感激与爱慕,“谢皇上。”
玄凌道:“安比槐无事,只可惜了爱妃连夜绣的经书了。”我仿若还沉浸在父亲平安的巨大惊喜中,笑盈盈的道:“父亲用不上才好呢,嫔妾受些子累算得了什么。”玄凌笑道:“安比槐虽然享用不到,朕能知道爱妃的孝心也不错。”
我听了,引着玄凌到我的绣房去。李长立刻取了供奉在香案上的手绣经书双手奉与玄凌。玄凌接了,微笑看我一眼,展开土黄色纯棉底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黑色丝线绣的端正清晰字迹。玄凌大致看了看,确定上面所有字迹确实是出于同一人之手。且细微之处,与我得宠时为他绣的荷包处理手法一致。
玄凌又拿了绣架上的一副半成品端详,牵了我的手,语含怜惜道:“刺绣那么一件费神费眼的事,爱妃竟绣了一整部经书,难怪会消瘦这许多。”又语带严厉,“从今天起,再不许你碰这些针针线线的,知道吗。你,”对着菊清吩咐道,“看着你们家小主一些,再有刺绣,你就来禀报朕,”捏了捏我的脸颊,“等朕来处置你。”
我羞红了脸颊,稍稍偎近玄凌一些,低声道:“是,嫔妾知道了。”说着,掩嘴打了个呵欠。玄凌道:“累了?快去歇歇吧。”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抬起头道:“嫔妾不累,嫔妾想再陪陪皇上。”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呵欠。
玄凌皱眉,轻轻责备道:“累了还在强撑,当心累坏了身体。”我低下头,默不作声,却伸手拉住了玄凌的衣角。玄凌安抚我道:“快去歇着吧。刚好朕水绿南熏殿还有政事要处理,朕这就走了。”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强拉出一个笑颜道:“正事要紧,那嫔妾送送皇上?”玄凌点头应允。
送了玄凌出了偏殿,我倚着门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远去。或许是我眼神太过执着,玄凌转身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回去歇息。我遥遥行了个福身礼,恭敬退下。
回水绿南熏殿的路上,玄凌问道:“你说,安氏这一出是真孝顺还是——借此争宠?”李长听出玄凌平静语气下暗藏的杀机,心中一惊,就要回话。暮然想到安氏与甄嬛的关系,话到嘴边一转,“这,主子们的事,奴才不敢妄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