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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所有的罪责都是一样沉重,史蒂生和马利德的死也是如此。
背负着这个心灵上的重担,他等了整整一个月,等着那个被他拯救的世界来决定是否让他回家。
他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们回到家里与亲人团聚,在家乡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安德看着报道他们回到地球后的电视节目,他们对安德赞不绝口,把他称为良师益友,他们说是安德带领他们取得了胜利。安德被深深地感动了。但每当他们呼吁允许安德回到地球时,他们的声音就会在节目中被删掉,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请求。
有一段时间,艾洛斯上的唯一工作就是清理那场血腥内战后留下的残迹,还有就是接收从探测飞船上发回的报告。那艘飞船曾经是战舰,现在用来探测虫族的殖民星球。
现在的艾洛斯比以前更为繁忙。随着殖民者们被送往这里准备前往虫族星球的旅程,艾洛斯变得比战时更加拥挤。安德参加了他们的工作,听任他们的安排,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个12岁的男孩能象在战争中一样表现出他的天才。安德习惯了他们的忽视,他学会了通过一小群乐意听取他的大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让他们把它当作自己的建议提交实施。他所关心的不是获得什么回报,他只是想尽快地把事情干好。
他无法忍受的一件事就是殖民者们对他的崇拜。他学会了避开他们居住的隧道,因为他们总会认出他——全世界的人们都记住了他的面孔——然后他们会高声欢呼,拥抱他表示祝贺。他们会把那些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孩子指给他看,他们说他的年轻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而且,他们从不对那些谋杀事件加以指责,因为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个孩子——他尽量地避开他们。
那些天来,他没有呆在艾洛斯上。他坐上定期航班来到了新的ISL,在那儿他学会了如何在飞船的表面上工作;查拉那格将军曾告诉他让一个军官从事机械工作不太合适,但安德回答说由于以前所掌握的技能都失去了作用,他是时候得学点别的技能了。
他们通过头盔里的无线电告诉他,等他回到舱内后有人想和他见面。安德想不出有什么人是他想见的,他慢条斯理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他完成了飞船上“安塞波”发射器的安装工作,沿着钩索跨过了飞船的表面,把自己吊上去进入了气锁。
她在交换室外等着他。有那么一会,他对他们让一个殖民者来这里干扰他的工作而感到生气,他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避开那些人。尔后,他再次看了看,终于意识到如果面前这位女士还是个小女孩的话,他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华伦苔。”他说。
“嘿,安德。”
“你在这干嘛?”
“德摩斯梯尼退休了。现在我参加了第一批殖民远征队。”
“得用五十年才能到达那儿——”
“在飞船上只会是两年。”
“但如果你再回来的话,你在地球上认识的每个人都可能已经去世了——”
“那正是我在考虑的问题。我正在祈求,某个在艾洛斯上我所认识的人能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那个从虫族手上偷来的世界,我只想回家。”
“安德,你永远不能再回到地球了。在离开之前我就知道。”
他无言地望着她。
“我直到现在才告诉你,如果你要恨我的话,你可以打一开始就恨我。”
他们走向安德在ISL上的小型办公室,她边走边向他解释。彼得希望安德能在联盟政府议会的保护下回到地球。“现在的事实是,安德,那只会让你落入彼得的控制之下,因为有半数的议员都听命于他。那些尚未成为他的走狗的人也被他用别的方式所控制。”
“他们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吗?”
“是的,他并没有公开身份,但在权力高层的某些人知道他。这不再是个问题,他的影响力已经使他们忽略了他的年龄。他做了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安德。”
“我注意到一年前有一项条约就是以洛克来命名的。”
“那正是他的突破点。他让他在公开政策论坛的朋友提出了这项建议,然后,德摩斯梯尼对他表示支持。这正是他所企盼的一刻,利用追随德摩斯梯尼的愚昧民众和追随洛克的政治精英达到了一个显著的目标。它阻止了一场可能会延续数十年的邪恶战争。”
“他决定要做一个政治家?”
“我想是的。但他常常不自觉暴露出内心的邪恶,那时他向我指出,如果联盟被完全分裂,他就不得不逐块逐块地征服世界。而只要联盟总部仍然存在,他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安德点点头,“那才是我认识的彼得。”
“真是滑稽,对吗?彼得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
“而我却杀死了数十亿的虫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想利用我?”
“他为你定了个计划,安德。当你回到地球时,他就会公开自己的身份,在所有的媒体面前迎接你。安德·维京的哥哥,就是那个伟大的洛克,和平的构造者。站在你的身旁,让他看上去相当成熟。你们之间的相同之处将会比以前更加明显。然后,他会轻易的接受整个世界。”
“为什么你要阻止他?”
“安德,你的余生将活在彼得控制之下,你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不呢?我的一生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我也是。我让彼得看了我所搜集到的证据,足以向公众证明他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这些证据包括了他虐待松鼠的全息照片,还有一些他折磨你时的录象。我花了不少心血才搜集到这些东西,他看过之后,表示愿意满足我的任何要求。而我想要的只是你和我的自由。”
“在我眼里,自由的定义并不是去占据别人的家园,而那些人正死在我的手里。”
“安德,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他们的星球现在空无一人,而我们的世界却人满为患。我们能够带他们所没有的东西——充满生气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可以随自己的感觉喜爱或憎恨别人。在所有的虫族世界里,他们的生活单调泛味,当我们到达之后,世界将会变得多姿多彩,我们会一天天地走向美好的未来。安德,地球是属于彼得的。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他总有一天会逮到你,让你生不如死。这是你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
安德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德。你在想我正试图控制你,就象彼得、格拉夫或其他人一样。”
“这个念头在我脑里闪过。”
“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活,安德。你能做的最好方法就是选择被善良的人所控制,被爱你的人所控制。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殖民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浪费了一生和一个我最恨的兄弟生活在一起。在还来得及之前,在我们不再是孩子之前,我想有一个机会去了解另一个我最爱的兄弟。”
“已经太迟了,我们都已长大。”
“你错了,安德。你以为你长大了,你对任何事都感到厌倦,但在心里,你和我一样,都还是孩子。我们俩可以保守这个秘密。那时你会领导着殖民政府,而我则撰写政治哲学评论,他们不会发现在每天夜里我们会溜进对方的房间,一起玩着跳棋,打着枕头战。”
安德笑了起来,但他留意到她的话中故意淡化了某个字眼。“领导?”
“我就是德摩斯梯尼,安德,有一大群人追随着我。我相信有一项公开的声明说我将参与殖民行动,并会亲自登上第一艘殖民飞船。而同时,殖民部长——一个名叫格拉夫的前任中校也宣称远征飞船的驾驶员将由伟大的马泽·雷汉担任,而殖民政府的领导者将是安德·维京。”
“可他们尚未征得我的同意。”
“我想亲自来问你。”
“但它已经宣布了。”
“不。如果你接受的话,他们会在明天宣布。马泽几小时前同意了,他正返回艾洛斯。”
“你告诉了他们你就是德摩斯梯尼?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我们只是说德摩斯梯尼将会和他们一起出发。就让他们用五十年的时间来翻查乘客名单,搜索枯肠地找出里面哪个才是与洛克齐名的伟大政治煽动家吧。”
安德笑着摇摇头,“你真的乐此不疲,伦蒂。”
“这我不能否认。”
“好吧。”安德,“我会参加。如果你和马泽愿意帮助我,或许甚至当个领导者也无所谓。现在我的天才已经没有用武之处。”
她欢呼着拥抱了他,在任何一个世界里,这时的她都象个刚从弟弟手里得到礼物时的典型少女。
“伦蒂。”他说,“有件事我想说明一下,我到那里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统治者或是因为我讨厌这里。我去那里是因为我对虫族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或许我在那里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他们。我窃取了他们的未来,我所能补偿给的就是从他们的过去中学习。”
旅程漫长而平静。在它结束之时,华伦苔完成了她的《虫族战争史》的第一卷著作,她通过安塞波将它传回了地球,署名为“德摩斯梯尼”。安德在殖民者中蠃得了尊敬,他们不再把他当作神来看待,但依然敬爱他,尊重他。
他在新世界里努力工作,他总是用说服的方式来代替命令,从不对别人指手划脚。他和每个人一样努力地工作,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而他们一致认为,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探索虫族留下来的设施,从他们的建筑、机械和土地上找出能被人类所利用的东西。这里没有典籍让他们阅读——虫族根本不需要它们。所有的事情都存贮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用思想来交流,当虫族灭亡后,他们的知识也随之湮灭。
然而,他们建造的房顶异常牢固,上面覆盖着动物的毛皮,他们还储存了大量的食品,安德从中得知了他们的冬天一定十分难熬,这里的风雪将会非常猛烈。他们的篱笆都装上了尖尖的木桩指向外围,他知道这里一定有危险的猛兽来袭击他们的庄稼和家畜。从他们的磨坊里,他得知了他们果园里那种长长的、味道古怪的水果在干枯落地之后,将会成为他们的主食。而且,他知道虽然那些普通的虫族没有独立的意识,但他们确实非常喜爱他们的孩子。
生活渐渐地安定下来,日子年复一年的过去了。殖民者们居住在木屋里,他们利用虫族城市里的隧道当作仓库和工厂。他们还成立了议会,选出了行政长官。对于安德,他们仍然把他称作领导者,但实际上他的作用更象是一个法官。犯罪与争吵总是伴随着友爱与协作,人群之中有爱有恨。这就是人类的世界。他们不再热切的企盼从安塞波里传来的地球上的消息,地球上的名人对他们来说影响甚少。他们唯一知道的名人就是彼得·维京,他现在是地球的统治者。从地球上传来的唯一消息是个和平的讯息,地球又再欣欣向荣,一支巨大的远征舰队正离开太阳系,穿过了小行星带前往虫族的殖民星球。很快将会有其他的殖民者来到这个世界——安德的世界,他们将会成为邻居。那些殖民者离这还有一半的距离,但没有人关心这些事。当新来者到达之后,他们将会帮助那些人,把所学到的知识教给他们,但如今在他们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谁和谁结了婚,谁又生病了,还有什么时候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