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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早春开过的花儿,因这一场雪,又再开了一次,这感觉,就如人能重生一般,分外美妙。
赫云连城挑眉,“这么喜欢?我摘一束给你可好?”
郁心兰边喝水边问,“摘得到吗?”那花枝看上去,离窗台才点距离。
赫云连城不说话,直接走到窗边,左手一扬,抛出一根细丝,缠住花枝,用力一拉,就将花枝拉到了窗边。
贺鸿和蒋怀也从书房告退了出去。到梓园来接了夫人回府。仁王自是不可能纡尊降贵到后宅来接王妃的,郁琳便陪着郁玫去前院的书房。坐上小轿前,郁琳无间中一抬头,正瞧见赫云连城含着笑,伸手去摘那枝梨花。
梨花粉白,却白不过他如玉的俊脸和修长的手指。
花枝间那一张俊脸,如同降临凡间的仙人,完善得无懈可击。斜眉入鬓,星眸滟潋,唇角含笑。阳光从枝间倾泄而下,斑斑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线,整个人如同浸润在光华之中,耀目、不可逼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赫云连城的眸光向下微微一扫,又不在意地移开,拿着花枝回了房,窗口,只余梨花的芳华。
那一眼,郁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全身血液逆流,灵魂几被抽空,僵硬着,不能动弹。
红杏轻轻唤了她几声,“小姐,小姐……”
郁琳猛地回过神来,小脸唰地便红了,捂着脸钻进轿子,心开始砰砰砰地狂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原本是她根本看不上眼的男人,之前也见过几面,惊艳了一把,却只觉得是郁心兰运气好而已。可是今天,这种慌张又期待的感觉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情愫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为那一眼心跳,又为何会为他不愿多看她一眼而心慌无措?
郁琳的心乱糟糟的一团,轿子过了二门,到了书房门前,人被红杏扶下了轿,尚不自知。
郁玫向妹妹笑道:“行了,你回去吧,后日记得早些来我府中便是。”
郁琳魂不守舍地站着,完全没才反应,小脸仍是红如朝霞,若不是红杏扶她下轿,她只怕还在轿中发呆。
郁玫不由得蹙了眉,她可没见过琳儿这副样子,说她气闷吧,眉目间却又有丝喜色,说她高兴吧,眉头又拧成一个川字……于是纳闷地唤道:“琳儿。你怎么了?”
郁琳这才恍过神来,发觉姐姐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跳急促。慌得垂下头。“没、没事,姐姐快进去吧,免得王爷久候。”
的确是不能让王爷久等,郁玫只得压下满心疑惑,步入书房。
来迎门的是郁心和,见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三姐。”
郁玫顿住脚步,轻笑道:“还没恭喜弟弟的,以后就是个官儿了,若是才何为难的事,只管来王府寻我或王爷便是。”
这话说得,好象她能替仁王作主似的,其实不过是她料定郁心和没胆子
直接找仁王,才白白说一说,给自己撑面子。
郁心和却信以为真,神情激动地应了声。“多谢三姐。”
郁玫往书房去的脚步又是一顿,拿丝帕按了按眼角,擦去根本没才的泪花。一脸又悲凄又欣慰地表情,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好上进,不枉你生母为你做那么多事,她去得也就安心了。唉!”
说罢拍了拍郁心和的肩,径直走进书房。郁心和站在外间,神色变幻莫测。
郁心兰回了府,紫菱便来向她禀告,“方才佟总管请人传话来说,您的果庄,被一个外地商人看中了,愿意用一万两买下,当场就要下一千两银子的定金,终总管问您,要不要抛售呢。”
郁心兰怔了怔,扭头去看赫云连城。赫云连城沉吟片刻道:“先传佟孝入府来回话。”
不多时,终孝被传入府中,回话道:“那人姓胡。自称是永州人士。想到京城来行商,现在住在来云客栈天字三号房,城中难觅住处,看中奶奶的果庄,是因为果庄受灾最小,觉得是块福地。所以愿意高价买下,求个福气。郁老板还说,果庄里的佃农,若是愿意留下的,他就会留下,若是奶奶用得着,想带走,也可,听奶奶的意思。”
竟然也不怕她安插人手,完全摆出一副任人宰害的样子,似乎不象是有所图谋之人。郁心兰不由得微拧了眉。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领首道:“你先拖着他,就说传了话进府,但没回音,不敢擅自作主。”
佟孝忙点头应下,告退出府。
打发走了下人,郁心兰悄声问,“看你的意思,想将果庄卖给这个胡老板?”
赫云连城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解释道:“是的。”旁人向你打听果庄之事,可听到价钱,都没了下文,可见他们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姓胡的却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个三千两的庄子,肯定是确切地知道了什么。”一百二十一章
锦儿素来是个敦厚温和的,就没见她与谁红过脸,此时却愤怒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攥紧了两只小粉拳,在空中虚挥着,“老爷都下令不许再提此事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的父亲的话当耳旁风!这般的挑拨离间,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古时的书房就是办公室,一般都是套间,由厅、书房和可供主人休息的碧纱厨组成,郁府的书房比较大,还有隔间和茶水间。
郁玫自以为挑拨郁心和时,左右无人,哪知一旁的茶水间就候着夏雨,将那几句话听的清清楚楚,所有郁心兰才刚一回府,这话就传到了耳朵里。
郁心瑞亦是满脸的恼怒,还有烦恼,“姐姐,父亲不许在提秋容姑娘的事,可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怕哥哥会钻牛角尖。”
郁心兰瞥了一眼弟弟一眼,笑问道:“你觉得解释清楚了,心和就不会与我们有隔阂了吗?若是娘亲为了你,想去害旁人,你会如何,觉得娘亲做的太错,大义灭亲吗?”
郁心瑞抿紧了唇,脸上一片茫然,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形,还真不可能痛责娘亲,甚至会为娘亲心疼……
郁心兰便接着道:“所以咯,秋容是因为他才去害娘亲的,儿不言母过,他必定会觉得生母待他很好,觉得咱们应当饶了秋容才是。”
郁心瑞拧紧了眉头,左右为难,“若是不解释,他不是更怪咱们,怪娘亲?”
郁心兰轻笑,“当然要说,不过不是要告诉他,是谁唆使秋容去害娘亲的。而且,这话也不由咱们来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必须有旁人传到他的耳朵里。”
郁心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会办妥的,姐姐就安心看着吧,我自有办法让哥哥院里的翠蛾听到这些话。”
翠蛾是郁心和的通房丫头,像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听到这些话,没有不告诉郁心和的道理。
郁心兰看着弟弟还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喜他心中有了城府,不再会让人随意欺凌,却又觉得十一二岁的年纪,正该是天真烂漫,心瑞却要开始学着防人,学着算计,心里又酸涩得难受。
只是,这世间容不得天真的人,她摸摸他的头道:“嗯,找个机灵的小厮。”
郁心瑞笑道:“夏雨和冬竹都很机灵,夏雨还特别会哄女孩子呢。”又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笑道:“连三姐身边的红蕊,都帮他做针线,还差点不想陪嫁了。”
郁心兰暗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宁可跟个小厮,也不想去王府,要知道,当郁玫身边就两个大丫头,以后多半是要给仁王当通房。
姐弟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郁心瑞才告辞回府。
锦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紫菱掀了帘子进来,轻声禀道:“千夏总是找借口往屋里来,我给挡下了。”
郁心兰点了点头,“没事,只要她不进来就好,先别惊动她,或许我还要她帮着传一点消息。”
她也早猜着,千夏应当是王夫人的人,现在为郁玫所用了吧。只是,不知道临时买回来陪嫁的人中,有多少只粽子。虽说当初买这个陪嫁的丫头婆子,是完全由林总管负责,郁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但带人过来的人牙子,王夫人却可以操纵……真是防不胜防呐。
仁王府的聚会,郁心兰到得最晚,因她要先邀上两位交好的夫人,礼部侍郎陈夫人和御史周夫人,这两位夫人府中都有即将婚配又尚未定亲的嫡子,况且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郁家的女眷以及郁玫邀请的夫人们,都已经在花厅聊了好一阵子闲天了。
听到外面唱名,郁玫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轻笑着起身往外迎,郁琳也紧紧跟上,不由得让郁玫怔忡了一下。
郁心兰和郁玫携手而入,嘴里说着场面话致歉。不待女主人有所表示,郁琳抢着道:“没事的,反正还没开宴。一会子散了宴,四姐会过来接你么?”
又不是光来吃的。
郁玫再次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笑着嗔了他一句,“哪有你这样的,四妹才刚到,你就想着赶人走?”
郁琳瞬间红晕染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更不好了。郁心兰心中冷哼,平时也没见你关心过我,一关心就带上连城,别不是有什么企图把!
众人相互见了礼,依次坐下后,郁心兰先送上随礼,再将郁府的诸女眷介绍给周夫人和陈夫人,顿时,郁府的伯母婶婶们,看向郁心兰的目光变得亲切了许多。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郁心兰对亲戚的事情不上心,年节时就暗示他,想请她办个宴会,让女儿们都露露脸,他装傻晃过去,后来上巳节时,人都已经上了门,她却不肯多请几个夫人来……
到了今天,看到郁心兰带来的这两个三品大员的夫人,婶娘们才知道,郁心兰还是关心族中姐妹的。
相比之下,郁玫虽然殷勤的主动办了这个聚会,可只是托人请了几个六七品的官员夫人。原本,她们这样的白身之家的女儿,配个六七品的官员之子,也算是高攀了,只不过,郁玫这样做,透漏出来的意思就是,她们也就是这个档次罢了,别想再高攀别的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仿佛是在施舍,顿时令婶婶们的心,偏向了郁心兰这边。
人都来齐了,众人便从花厅搬到王府后花园的紫荆花架下。二伯母寻了个空,将郁心兰拉到一边细问,“那位周夫人家中的儿子,兰儿你知道吗?人品如何?”
原来二伯母也看出来了,周夫人挺满意郁珍的,大有结亲的意思,而且开口一问便是人品,而不是相貌和前途,可见二伯母是真心为女儿打算的。
郁心兰心存好感,说出的话便也真诚,“侄女当然是打听过的,都说周公子文武双全,开朗热情,对朋友真诚,对父母孝顺,是个性情中人,难得的是,他家从不纳妾,家风如此,而且为人不迂腐……“后面这句评语,是连城给的,”前途无限。今年参加了春闱,过几天就会放榜,依我看,必定能金榜题名,参加殿试的。”
二伯母听了这话,又忧又喜,郁心兰心明眼亮,自然知道二伯母忧的是什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周家人从来没有门户之见,现在这个周夫人,就是商户千金,”
二伯母安下心,感激的笑了笑,二人又回到座席。
此时已经下朝,仁王明子信和泰小王爷一同回了仁王府,到书房里议事。仁王问道:“听说那出果庄已经转手了?”
泰小王爷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