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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心存疑虑的贵妇们,现在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公主婆娘俩,还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仿佛想离她们远一点,免得被她们抓了当人质。
长公主气苦,可有的事儿是越描越黑的,只有等皇后出来,才能说明一切。
王夫人还在不依不饶:“那侯爷的兵马为何要包围大殿?”
郁心兰讨厌这种感觉,便扬声冲王夫人道:“母亲实是多虑了,女子不得干政,侯爷如何用兵,自是皇上部署的,何须向您言明?况且我与婆婆都在这儿,您只管安心等着便是。”
这也是变相地告诉大家,侯爷若有不轨之图,她们婆媳早就走了,要关也只会关你们!
赫云彤和三奶奶也赶过来帮腔,王夫人翕了翕唇,虽然心中很怀疑今日之事是定远侯自编自演的谋反之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大厅内又安静下来,半个时辰后,军士们送来可口的饭菜,旁人唯恐有毒,都不愿尝试,只有长公主、郁心兰、赫云彤、唐宁郡主和三奶奶几人吃得喷香。
直到亥时初刻,皇后才从侧殿出来,镇定地道:“皇上受了些轻伤,要将养几日,你们且都各自回去休息,明日不必来请安了。”
众命妇闻言,忙跪拜告退,急着回去问自家老爷是否受了伤。
皇后示意长公主和郁心兰多留一步,待人走后,才轻叹一声,略带疲惫地道:“皇上现在谁也不信,所以要留靖儿贴身服侍,此事,你们不要对外提及。”婆媳二人忙一口应承,皇后才允了二人回去。
淑妃怯怯地上前几步,请求见一见皇上。皇后和蔼地道:“今日晚了,皇上已经歇下,你还有身子,也早些回宫歇着吧。明日我再问问皇上的意思。”
淑妃轻咬下唇,端的是楚楚可怜,可皇后已经扶着太监的手,往后殿去了,压根没瞧见,她也只好闷闷地回了安幼居。
“你说,皇上到底伤得有多重?为何皇后不让我觐见皇上?”淑妃回到宫中,便问自己的乳娘蔡嬷嬷道。
蔡嬷嬷边服侍淑妃梳洗,边回道:“应当颇重,不然怎么不让娘娘见一见?皇上如此疼爱娘娘,怎么舍得让娘娘担心?”
这番话让淑妃揪起了心,摸着腹部道:“老天爷可要保佑皇上安然无恙,我和肚里的皇儿还要依仗皇上呢。”
蔡嬷嬷笑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保佑。”说着解下淑妃腰间的香囊道:“这保胎的香囊有些时日了,味道淡了,老奴再帮您换一个。”
淑妃打了个哈欠,“好吧。”
蔡嬷嬷扶着淑妃在红木雕花大床上躺下,不着痕迹地从枕下摸索出一个香包,纳入袖中,帮淑妃掖好被角,放下床帘,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蔡嬷嬷回到后罩房,见左右无人,便钻进墙边的灌木丛中,挖了一个小坑,将两个香包中的药材全数倒入坑中,埋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又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房内去休息。
待蔡嬷嬷房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一道黑影从墙头跃下,钻入灌木丛中捣鼓了一阵,又跃上墙头,飞速地朝安和宫的方向而去。
安和宫的偏殿和寝室之间,夹着一个窄小的密道,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黑影直接窜入偏殿之中,叩了一下墙上的秋游图,一道窄门便打了开来。黑影闪身没入密道,顺着台阶旋转而下,台阶的尽头,有几间灯火通明的密室。
建安帝与定远侯在中央最大的房间内,坐在书桌两端,注视着桌案上的沙盘。建安帝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受伤的委靡之态,见到黑影进来,便对定远侯道:“你去看看靖儿吧。”
定远侯便施礼退下。黑影立即上前呈上刚挖出来的少许药材,简洁有效地将自己探看到的情况复述一遍。
建安帝挥手让他下去,“继续盯着。”
待黑影走后,皇后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轻声道:“看起来,淑妃并不知情。”
建安帝冷哼了一声,“知不知情有何不同?”
皇后张了张嘴,原想说上几句什么,最终化为一叹……
不到几日,行宫中就传开了,此次遭遇狼群袭击,赫云连城护驾有功,即将提升为正三品禁军上品大将军。
三奶奶不无羡慕地道:“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自是有机会护驾救驾的。”
一连几天,赫云连城都没有回竹馨居,但皇后每天都安排了小暖轿来“接送”赫云连城,郁心兰知是要瞒下他从未回院子的事,因而对家中的其他人都没提及。
故而听到三奶奶泛酸的话语,郁心兰也只是微微一笑。赫云慧有点闷闷的,只喊着无聊:“既不能回京,又不能打猎,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郁心兰嗔了她一眼,“说了待陛下的伤好一些便会返京。你刚才的话可莫给旁人听了去。”
忽地想起芜儿昨日取饭时看到的情形,郁心兰忍不住问:“听说,昨个儿秦小王爷似乎到咱们竹馨居来了……”
三奶奶掩唇轻笑:“可不是,秦小王爷还赞二姑娘马术精湛呢。”看来秦小王爷真的对赫云慧示好了。
想起上巳节时诸多美女在秦小王爷面前抚琴吹萧变相讨好,他都爱搭理不搭理的,这人自视甚高,怎么可能看上赫云慧?赫云慧即使精心打扮,也是以特别的英气吸引眼球,离大美人尚有一段距离。
看在最近交情还不错的份上,郁心兰婉转相告:“秦小王爷少年得意,眼界甚高,难免……”
话还未说完,便被赫云慧切断:“他得意个什么劲?我看到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就讨厌。”
郁心兰差点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知道自认为貌似潘安的秦小王爷听到这番话,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涨红了那张白嫩嫩的小脸?
正说笑着,锦儿和芜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奶奶一瞧漏刻,“哟,都到饭点了,咱们走吧。”拉着赫云慧告辞了。
走远几步后,三奶奶轻叹道:“还好你对秦小王爷无意。”
赫却慧不解,“什么?”
三奶奶瞧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大嫂娘家的五妹相上了秦小王爷……都不算秘密了,若是你对秦小王爷也有意,她定会编排秦小王爷的不是,让你打消这个念头。”
侯爷和夫人们对孩子相对比较宽容,定下的几门亲事,都事先问过儿女们的意思,三奶奶那人精似的,自然听得出郁心兰没说完的话里有什么意思,她见赫云慧最近与郁心兰走得近,少不得要拆分一下,那是自己的亲小姑,不是么?
赫云慧听到三嫂这么说,果然蹙起了眉,自己不喜欢是一回事,旁人作怪挑着不喜欢又是一回事。只是她还有些迟疑:“大嫂……不是这种人吧?”
落人口实的话三奶奶自是不会说的,只会说有歧义的话:“相处久了,你自会知道她是哪种人。”
屋里头,锦儿边摆碗筷边道:“刚才去尚膳监取饭,路上遇到个小厮,向我们打听大爷的事。”
郁心兰一怔,忙问:“你们怎么说。”
芜儿答道:“就说是早出晚归。”
郁心兰这才放了心,赫云连城几日未归,丫头们是瞒不住的,好在她用皇上的命令压住了……却不知这样何时是个头,也不知皇上的用意是什么,更担心连城是不是受了伤,有没有人悉心照顾。
郁心兰都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自己会担心这么多的琐事,夜深了,才满腔心事地睡下。朦胧间身边仿佛多了个火炉,暖暖的,在这初冬天气里极是令人安心。
郁心兰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手足并用地缠了上去,火炉也很体贴的包围住她,令她倍感温暖。
只渐渐的,有点过于温暖了,身上多处窜起了火苗,躁动不安……郁心兰终于被躁醒,才真切的感受到熟悉的亲吻,绵密地在脸颊和劲颈间游移,火热的大掌在胸前辗转揉捏……
郁心兰倒抽口气,不确定地问:“连城?”
赫云连城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低柔的声音中带着愉悦的笑意:“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无碍,久悬的心终于可以落下,郁心兰又是开始又是委屈,眼眶一热,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赫云连城的夜视力极佳,瞧得分明,忙问:“怎么哭了?”
郁心兰忽而察觉自己对他太过挂念了。可她却不知他是否挂念她,心下又气恼起来,抬头张嘴,就往他肩下咬下去。哪知咬到了一口纱布,还有淡淡的药草味,她大惊,轻呼道:“你受伤了?”
赫云连城立即压住她的唇,叮嘱道:“不能让外人知晓。”
原本不打算多说,郁心兰哪里肯依,一通胡搅蛮缠,赫云连城只好告诉她:“本已带着皇上逃出了狼群包围的圈子,竟遇上一只冷箭,我替皇上挡了一箭,皇上没事,对方应当没看清楚,所以才放出话说皇上受了伤,那些人肯定按捺不住,还会有行动。”
郁心兰觉得心都缩成了一团,也不知是疼还是紧张闹的,反正是紧紧的。她一连串地问:“伤口深吗?是不是还要你装作没受伤到人前露面?你会不会有危险?”
赫云连城惊讶于她的敏锐,又怕说得越多她越担心,只好以吻封唇,顺道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第二日一早,郁心兰率先起来,让锦儿和芜儿准备好热水和洗漱用具,便打发她们退出去,然后撩起床帘,坐在床边欣赏睡美男。
今早一醒来,她才发觉赫云连城脸上那道长疤不见了,想是这几日在皇帝身边疗伤被发觉了,索性就不装了。
赫云连城喜欢趴着睡,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说这种睡姿的人拥有一颗童真的心,不知道告诉他这种说法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郁心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他仅有一丝细小疤痕的几近完美的右脸,心中揣测着两半完美的侧面组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想什么呢?”赫却连城撑起身来坐好问道。见小妻子没有反应,便亲了她一口,然后十分有趣地发觉小妻子雪白如玉的脸红成了锅闷大虾。
“没……没什么……”郁心兰转身就跑,跑到水盆前无意识地反复拧毛巾……天啊,她刚才居然发花痴。
赫云连城犹自不解,毁容六年,旁的人不论男女见到他,就会露出或惊恐或厌恶的表情,他早没了那份第一美男子的自觉,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胸前的绷带让小妻子害怕了?
他自己穿戴好,走过去从后环住小妻子,柔声道:“伤口虽深,不过宫里的伤药很好,只要不用力崩裂了伤口,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郁心兰这才意识到,她居然花痴得忘了他的伤势了!
回过身,看着眼前恍若天神般俊美的容颜,右颊那道极浅的疤,不但不失色,反倒给他凭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郁心兰忽地觉得一阵子气闷,强自笑了笑,“那也得小心,伤口裂了,就更难愈合了。”说罢便服侍他刷牙净脸。
赫云连城察觉到她的沮丧,却又百思不解其因,他还要去御前侍驾,便想等下值后再问个详细。
两人携手来到小厅用饭,正在摆饭的巧儿和小茜两个手一松,“乒乓”两声,两根瓷勺摔得粉碎。两个丫头犹自不知,仍将痴迷的目光缠在男主子脸上。
赫云连城眸光一寒,吓了两个人一个激灵,她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蹲下去捡拾地上的碎片。
锦儿和芜儿赶紧上前帮忙摆好碗筷,请主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