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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泛白的胡须。
“是!宗浦!”迂剌王得令,应声告退。
“宗浦!不好了!”迂剌王还没走进营门,和一个从一只归来的小船上跳下的士兵撞了个正着,险些双双跌倒。
归海崇浪一惊,连忙喝问:“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宗浦,潍岛西南方出现了一支偷袭的敌军,正和左兹王的军队作战!”
“什么?”
“敌人来势凶猛,左兹王特派人火速赶来本营,请求增援!”
“他奶奶的!迂剌王,你任先锋,率一千水军前去西南边支援左兹王,传令,全军备战!”
归海崇浪一握拳头,下达了愤怒的命令,正要亲自上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士兵。
“那些敌人是什么人?这海面到处结冰,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回宗浦,据说敌军的船头上插的是烈火飞星战旗,上岛之前,他们朝岛上发射出一种飞鸟模样、造型古怪的火器。那火器看似是木制,实际上却暗藏机括,碰到目标之后会立刻爆炸,更可恶的是,敌人瞄准的并不是我们的战士,而是停泊在岸边的战船。我们的战船都是并肩排列,只消几艘船着火,旁边的数艘都会受到波及……小的猜测,定是平武王邢震洲的人前来寻仇,恐怕他们也是用那种怪异的火器破了海上的冰,趁我军只注意到海疆防线情势之时,发动了奇袭!”
士兵的一席话,强烈地震撼着归海崇浪的心,他又惊又怒,但事已至此,再也顾不得什么战略,只能率军在潍岛与敌人展开一场恶斗。
彤云密布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仍在无声无息地飘落,掉在海上,悄悄隐去,和大海融为一体。它们没有意识,更无法感觉到战斗的残酷,只用一种沉默的方式,静静掩盖起死者的血迹。不过一日,潍岛已成了血腥的修罗场,此次敌军的奇袭,全然超乎了瀚澜军的想象。
大海,是个充满变数的地方,就算世上果真有神明的存在,可能一样无法洞悉这里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一切。
冷星桓站在船头,火红的斗篷遮盖着凸起的腹部,她没有皱眉,也没有合眼,由始至终,她只用同一个眼神眺望着战火纷飞的潍岛。船越行越近,她伸手按住了腰间,霸风剑出鞘的刹那,主战船顺势加快了速度。这一战,她将以五千兵马对来不及上船发挥海战优势的敌军进行全面性集中突击,誓要手刃归海崇浪,不仅为夫报仇,更要让外夷永远不敢再来侵扰。
“传令,左右两翼分散,蛇形阵变为半月阵,朝潍岛中央靠拢,盾阵在前,准备联弩,封锁敌军所有的出路!”或许是因为怀胎八月的关系,冷星桓下达命令的语气并不激愤,却清脆有力。
奉胜昌、梓央改和将士们率领着联弩队冲上了潍岛,邢震洲的战死,早已激发了邢家军的众怒。冷星桓此次大胆任用不善水战而善陆战的将士,冒雪前来,辅以火器破海上浮冰,采取暗渡陈仓、秘密登陆的方式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袭击敌军,就是要毁掉敌军战船,让潍岛成为瀚澜军的葬身之地。
一只只轻捷的战船陆续靠近海岛,归海崇浪命令全军突围,却全然没料到邢家军已经到了破釜沉舟,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步。每一位将领手中都有十数只烈火神鸢,只等船上的将士一上岸,立刻发射到战船上,将船舶炸毁。瀚澜军失去了自己的战船,也抢不到敌船,在对方凶悍的攻势下,已然节节败退。
“哇呀——”瀚澜军在抵抗中接连发出绝望的哀号,邢家军的联弩一弩发十、十弩发百,箭如骤雨,夹杂着寒冷的飞雪,奏响了死亡之乐。“海盗”们失去了水战的优势,被包围在小小潍岛上,分散不开,一排弩箭射来,他们便应声倒下了一大片,有的甚至连身子也被坚硬的铁矢死死钉在了地上。
“老天啊!难道你要亡我瀚澜吗?”归海崇浪举着链子弯刀,劈来砍去,后背已被两支铁箭射中,伤口的剧痛,已令他无法全力挥动兵器。在乱军之中,他渐渐觉得身体中的力量在消失殆尽,脑海中浮出了儿子的面容。
第五十章 玉女降世(四)
“阿爹!”正在他杀红了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儿子的惊叫声。
“远儿,快躲开!”归海崇浪眼见一个敌人挺着长枪从儿子背后猛刺过去,顾不得身旁缠着他的敌人,大吼一声,飞身上前将儿子扑倒在地,滚了几滚。
孩子惊呆了,被父亲牢牢压在身下,想挣扎,却无法动弹。一股火烫的液体喷在他的脸上,孩子失声惊叫,原来归海崇浪为救下儿子,被后面一拥而上的敌军集中攻击,几柄尖利的刺刀插进了他的后心,鲜血飞溅。
“阿爹!”
“宗浦!”
孩子和瀚澜将士齐声惊呼,归海崇浪昂着头,伸出的右手还紧握着弯刀,圆睁的眼睛却已渐渐失去了光彩。他没有从儿子身上爬起来,即使是死,他也要保护孩子直到最后。
“远儿,原谅我,阿爹可能真想你说的那样……做不了英雄了……”
“阿爹……阿爹……我错了!”孩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父亲,却听见父亲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正抬眼一望,一片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归海崇浪的首级被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砍下,孩子张大嘴巴,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昏死过去。
“大妃!岛上来报!瀚澜国王归海崇浪已经死了!”
冷星桓站在大船的船舷上,眼见一批又一批将士冲上潍岛,金铁交鸣,一路所向披靡,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庞滚滚而落。归海崇浪死了,她为丈夫报了大仇,仿佛浑身上下都得到了松弛,所有束缚着心情的桎梏也在这一刻被尽数击破。
“大妃,您听见了吗?我们的军队胜利了!”蓝儿在旁激动地握着她的左手,一面用手绢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是啊,我们胜利了,我冷星桓这一回,总算又把天给赌赢了……震洲,你看到了吗?”她仰天笑着,泪水却依然不停下坠,浸湿了衣襟。望着纷飞的雪花,她仿佛看到了丈夫在雪中对她露出安详的微笑,蟾州皇城里,病危的玉盛辉亦在等待她归去。头顶上,烈火飞星战旗迎着寒风飘扬,猎猎有声,她终于可以哭泣,而她同样明白,哭泣之后,她将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起建立新国家的重任。梦想,终于得以实现,可付出的代价却成了永远也无法寻回的遗憾,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绪,在身体里窜动。她正要下令全军扫平潍岛,不留一个敌人,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疼痛,不禁“啊”地轻呼了一声。
“大妃,您怎么了?”蓝儿见她面色不对,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冷星桓只感到腹中越发疼痛,天啊!小家伙不会在这时候要出世了吧?然而,那种疼痛很快就超乎了她的想象,汗珠顺着鬓边大滴大滴落下,把蓝儿几乎都吓坏了。
“来人啊!快找大夫!大妃她……可能就要生了!”
一听到大妃即将生产的消息,大船上的将士、随从都惊得目瞪口呆,而下一刻,他们就忙坏了。不一会儿,大夫赶到了船舱里,却发现冷星桓已经被痛得晕厥过去,连忙给她施针,让她清醒过来。而重新醒来的冷星桓,神情更加痛苦,她根本无法想象,世上有一种痛竟然比重伤还要难受,几乎能将人折磨至死。她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想到了当年在山洞中生下定天后过世的懿夫人连彬瑶,她们……她们究竟是怎么撑过这种痛苦的呢?不,不能再想象那些面孔,还是赶快把孩子生下来吧,这可是她和震洲唯一的孩子啊!
“大夫,大妃的样子好痛苦,到底要多久才能生啊?”蓝儿不是没看过她母亲生孩子,但母亲生了她的弟弟妹妹,毕竟是后几胎,不一会儿就生了出来。冷星桓却挣扎了许久,还不能生下孩子,她心中顿时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妃难产,恐怕非常危险。
尽管已经被吓得心惊肉跳,蓝儿仍然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边叫几个小丫环拢上火盆,一边让冷星桓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抓得疼痛也拼命咬牙忍受。还好,在出征之前,她担心出现意外,已经叫了两名稳婆上船,却还是无法让心绪平静。
“蓝儿姑娘,我先出去给大妃准备汤药,剩下的事就交给稳婆了。你多叫几个士兵在外把守,不要让男人闯进来,还有,大妃要是再晕过去,你一定要把她弄醒。大妃这种情况,既是早产又是难产,要是失去了知觉,无法用力将孩子推出体外,不仅孩子的命保不住,大妃自己也有生命危险,知道么?”
大夫叹息着出去了,蓝儿听着冷星桓那痛苦的喊声,几乎不敢再看,却又必须守着她知道孩子落地,仿佛连自己的心都在随她一起阵痛。
“我说蓝姑娘,你们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服侍大妃的?大妃胎位不太正啊!”
“哎,这也怪不得蓝姑娘他们,大妃怀胎五个月的时候,大王就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不影响胎儿?”
“可不是?大妃以前受过几次重伤,身子骨可比不得刚来军营那会儿。”
“前次大妃又流产过,真是可怜啊!”
朦胧之中,冷星桓听见稳婆在说话,又听见蓝儿不停唤着她,叫着“大妃,加把劲”,她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就算要自己死,也不能让孩子死去!她这样想着,身体里五脏六腑却不停被翻搅着,深呼气,深吸气,她不断提醒自己,竭尽全力!
第五十章 玉女降世(五)
“蓝……蓝儿,两位嬷嬷,你们……扶我起来,我……我要蹲下把孩子生出来……”她猛然记起当年流浪的时候,曾见过一位难产的农家妇人蹲着生产,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只要能让孩子平安落地,她已顾不得许多了。
“星桓!星桓!喂,大妃怎么叫得那么凄惨呀?她到底有没有事?”刚从潍岛战场撤下,经由小船接送返回大船的奉胜昌一听说冷星桓要生孩子,又惊又喜,可到得舱外,耳边传来凄厉的叫喊声,他差点吓得直闯了进去。
“奉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刚打了胜仗,师姐她就生孩子,听说已经好久了都还没生下来,难不成我们杀了那些瀚澜人,老天爷就在我师姐头上降罪啦?”梓央改睁大眼睛,一个劲摇晃着奉胜昌的身子。
“少胡说,大王在天之灵会保佑星桓的,她和大王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偏偏大王又遇难,她就算拼命也会把孩子生下!你这张小乌鸦嘴最好给我闭紧点儿,跟我一起乖乖地为她祈福吧!”
“我知道,不过……师姐生下的孩子,额头上会不会也长一颗星啊?”
“臭小子,你找死?”奉胜昌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梓央改终于识趣地闭了嘴,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起来。
“大妃,用力!用力!孩子就快出来啦!”
船舱里,蓝儿和两个稳婆扶着半蹲着身子的冷星桓,已和她一样汗水淋漓。
震洲……震洲……震洲!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心中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冷星桓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紧牙关,转眼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如果丈夫就守在她身边,她的痛苦是不是就会减轻一些呢?她不知道,只是不断喘息着,吸进的空气带着寒凉,令她的身躯不时颤抖。身下越来越重,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从她体内用力向外撕扯。视线渐渐模糊了,当她看到下面的软垫子浸染了鲜血,一口凉气倒灌进鼻孔,“啊——”,她终于使出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