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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定邦上完早朝,准备到偏殿批阅奏章,身后紧跟着两个侍童,正拿着绢扇为他扇凉。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闷热之气,实在不像是晚春时节该有的天气,年轻的皇帝也同样没有从早朝的郁闷中解脱,满脑子都是众文臣提议要处置冷星桓的“凶恶嘴脸”,有些令人抓狂。然还未走到偏殿,他忽然看见殿前的花园中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女子,左手支腮,好像在凝望静静的池水。
“皇上驾……”一个侍童上前,还没喊完话,邢定邦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臣妾参见陛下。”那女子上前,躬身下拜。
“没有朕的传召,皇后擅自来到偏殿,似乎不符合礼数吧。”邢定邦示意崔北屏平身,语气却十分冷淡,从这句话中,全然感觉不到一丝夫妻之情。
然而,崔北屏并没有生出怨气,大概的十数年来邢定邦一向对她如此,早已习惯。“陛下,臣妾知道不该擅自前来偏殿,但这一次,是圣母皇太后要臣妾来劝陛下,如今家国山河壮丽,请陛下对政事细加思量,不可忘本。”
邢定邦心中不禁一凉,他低头望了妻子一眼,发现她的眼神游弋不定,似乎有点害怕被他责怪。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话真是母后要你告诉朕的?”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想不到母后会站在婶娘那一边,”他轻轻叹了口气。
“恕臣妾多几句嘴,婶娘已经被您下了禁足令,除了呆在宣泽宫,哪里也不许去,没有圣旨,连大臣都不能进后宫。此时的她已处在了与世隔绝的境地,如同妃嫔被打入冷宫,连臣妾看了都觉得可怜,陛下,难道您真要让曾经救过您一命的婶娘被大臣们逼上死路,才肯罢休吗?”
崔北屏言语恳切,听在邢定邦耳里,却像针刺一样。
第五十五章 虎子归京(三)
“朕也知道,对婶娘,朕不能忘恩负义。但数十位大臣联名上疏,要朕处置婶娘,加上当年原将军留给二叔的信上指明说她有颠覆国家的企图……再说,私自赐死老玉家三名重犯,婶娘亲口承认,朕就算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保住她的命,等午朝一上,只能将婶娘以干政罪幽禁一生,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你明白么?”
“既然陛下无奈,臣妾也无话可说,臣妾告退了。”虽然同枕不同心,但崔北屏和邢定邦相处十几年,深知丈夫的性情。身为一国之君,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处事优柔寡断,容易随众多臣下的建言而无法使自身的立场绝对坚定。
眼看着妻子怏怏离去,邢定邦只觉得脑中越来越乱,他自从亲政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他犹豫不决的烦事。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整整在偏殿里坐了四个时辰,他连一份奏章也没有批阅,甚至根本无法用膳。
下午的朝议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大臣们守在正殿,见皇帝迟迟没有出现,开始议论纷纷。
中书令芮明乾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唤来心腹暗里吩咐道:“听着,待会儿陛下上朝一颁布处置母后皇太后的圣旨,便立刻去联系谨太妃娘娘在后宫门前安排的侍卫,我会尽快代表群臣奏请皇帝进行选妃事宜。”
“知道了,大人。”差人应了一声,退出殿外,也就在这时,邢定邦前来上朝,众臣齐声朝拜。
“陛下有旨,众卿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宝座旁边的侍童高喊这一嗓子,众臣觉得甚是奇怪,平日里邢定邦上朝,若非身体不适,根本不会让侍童说出这句话,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全把视线集中在了中书令身上,皇上连口也没开,偏偏来这一手,分明是不想再管冷星桓的事,看来非得主动禀奏,表达他们“共同”的意愿。
芮明乾上前几步,手持玉圭躬身道:“启奏陛下,关于处置母后皇太后冷氏一案,臣等都在等候陛下的决策,不知圣意如何了?”
“哼,朕看你们一个个,是巴不得朕尽快将母后皇太后定罪吧?中书令,如果朕果真重处了自己的婶娘,不知对你和后面那帮人有什么好处呢?”邢定邦突然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
芮明乾猛然一惊,他虽明白邢定邦并不知晓谨妃欲发动群臣拥立定雷之事,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令他有些慌张。“陛下,臣等绝无此意,只是原将军留给先王的遗书中,关于母后皇太后……”
“住口!”
没等芮明乾说完,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打破了殿中的平静。众臣慌忙转头去看,连邢定邦也惊呆了。原来殿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看来才不过二十岁的白衣少年,一个飞身,宛如飞鹰般掠过众臣的身旁,看得人眼花缭乱,瞬息间便到了正殿中央。
“三弟……你是三弟?”邢定邦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几乎傻了眼。
“臣——靖王邢定天叩见陛下!”少年右手撩起衣袂,单膝跪地,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芮明乾心里一下子揪紧了,原本的拟定好的计划,眼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偏在这时候冒出个不速之客。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冷星桓即将面临处置一事,宫里、朝臣中都将消息封得严严实实,连整个皇城都已在他和谨妃的控制之中,远在梓京的邢定天何以会知道?即便是邢定天回到蟾州,他也不过是一个小王爷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叫动守城的大将为他敞开城门,莫非在他们设计对付冷星桓时,其间出了差错?
邢定邦握住了弟弟的手,眼中流露出些许惊喜,芮明乾越发觉得苗头不对,本想溜出殿去询问自己的心腹,以便了解其中出了何种问题。谁料他刚一转身,就被邢定天死死盯上,“中书大人匆匆地想走,是要忙什么去?”
芮明乾背后冒出一身冷汗,邢定天这一声呼喝,竟让他的心砰砰直跳。抬眼望见少年的脸庞,他分明感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这个小王爷虽然脸上还流露着几分稚气,但他的容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和当年的平武王邢震洲太像了!若不仔细端详,定会有人误认为是邢震洲死而复生。
中书侍郎尹泉见芮明乾的表情不大对劲,连忙走出人群,挡在他身前,对邢定邦施了一礼。“陛下,请恕臣之罪,臣知道陛下与靖王殿下数年未见、兄弟情深,但这里毕竟是朝堂之上,是您与群臣商议政事的地方。靖王殿下虽是亲王身份,却并没有朝臣官位,加上殿下如此贸然闯入大殿,使朝议被迫中断,甚是不妥。再说,靖王殿下没有陛下的传召,擅自从封地返回京城,本身已触犯了法令……”
“三弟,你还是先去偏殿等候吧,朕不想亲手处置自己的兄弟。”邢定邦挥手示意,要弟弟告退。
邢定天瞟了尹泉一眼,并没有半点要告退的意思,反而向兄长微笑道:“皇兄,臣弟此次前来,可不是来朝议会上胡闹,臣弟是得知满朝文臣联名上疏,要皇兄处置母后皇太后,才专程跑这一趟。”
“你说你是为母后皇太后来的?”
“是的,臣弟自分封到梓京,离别京城数年,却每时每刻都没有忘记皇兄的教诲。从前皇兄总是告诉臣弟,人当以孝为先,以仁义安天下,臣弟此次返回京城,仅仅就是为了一个孝字,恳请皇兄宽恕母后皇太后!”邢定天的声调斩钉截铁,话音刚落,又是深深一拜。
第五十五章 虎子归京(四)
尹泉知邢定邦心软,就怕他被弟弟一番话感动,从而将原本已经坚定的立场更改,连忙添油加醋。“靖王殿下此言,难道陛下还冤枉了母后皇太后不成?您可知道您这话是在含沙射影,说我朝天子不够圣明?”
邢定天双眉一蹙,“呸!霓月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佞臣,才会误导陛下,若陛下继续受你等蒙蔽,我看国家真会被颠覆!”
“定天,放肆!”邢定邦听到“颠覆”二字,着实有些震怒。小时候,他能容忍弟弟的顽皮,但如今他身为天子,绝不能忍受邢定天在朝堂之上说出妄言。
“皇兄明鉴,母后所犯的过错,根本不足以幽禁一生,她曾经的功劳难道还不能抵一个私自赐死要犯的小小过错?一切的一切,都是以中书令芮明乾为首的一帮佞臣拿着原将军的遗书大做文章,分明是企图陷害太后。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盼了多年,就想借此削弱皇权,臣弟进皇城之时,若非有父王所赐霓月符和密诏在手,恐怕都要身首异处!”
“什么?”邢定邦大吃一惊,几乎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靖王殿下凭什么说是我等陷害太后?陛下明察,臣等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即使有手下阻拦殿下进入皇城,也是按规矩办事啊!”芮明乾拉着尹泉,两人一同跪拜在殿前,装出无辜的模样,像是在央求邢定邦替他们“申冤”。
邢定邦看见芮明乾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望了望弟弟,邢定天眼中透出的那股子锐气,似乎连他都要为之震撼。但是,他身为皇帝,绝对不能听凭双方一面之辞而作出最后的决定。“你们不要再争了,凡事都要讲求真凭实据,再说,对皇太后的处置关系到皇室家族,断不可草草了之。”
“臣弟等的就是皇兄这句话,关于中书令芮明乾陷害太后之事,臣弟有确凿的证据,能定他一干人等死罪!慕容阴云,进来!”
邢定天转身朝殿外一吆喝,只见一个灰影鬼魅般扑进了殿内。芮明乾和众文臣大声疾呼“抓刺客”,不料邢定天身形一起,就在那灰影停住脚步之际,挺身挡在了前面。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的容貌,但见小王爷几乎是拼命护着此人,谁都无法靠近他身。芮明乾却吓得面如土色,这慕容阴云曾打伤冷星桓的影破萱萱,让谨妃及时改变计划,也算是帮过他们大忙,一纸契约明明还在,他竟会背叛他,反而站在了邢定天身后!
“小民慕容阴云,拜见陛下。”慕容阴云单膝跪下,拱起双手,以江湖拜礼的姿势参见天子。
邢定邦看得有些纳闷,忙问:“三弟,此人是谁?”
“回皇兄,他就是臣弟指控中书令所带回的人证,您大可以盘问他,他从前的主子都让他做了什么事。还有,在幕后指使他行事,策划一切阴谋的究竟是谁,似乎今日真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出了。”邢定天见慕容阴云平身,示意兄长问话。
邢定邦将慕容阴云打量了一番,“看你这身装扮和你刚才的身手,倒像个影破。”
“回陛下,小民曾经的确是影破的身份。大概是二十多天前,小民当时身在舞陵县,保护在当地艺伎院密谈的陆知初、蒯滨、崇先德三人,小民虽然并未听到三人谈话的全部内容,但记得最清楚的几句,就是蒯滨亲口所说:‘隆前郊外有个香丸铺,专制能催发男欢女爱的药丸。只要我们扔些银子给这里的行首,她就会死心塌地为我们办事,到时让我们安排的美女带着这些药丸,趁陛下出巡时接近他,就算陛下定力再好,也会宠幸她们。等这些姑娘进宫做了皇妃,一定能让年轻的皇上沉迷于酒色。’”
慕容阴云一席话,引来全殿一片哗然,邢定邦又窘又气,掩在金案下的双手紧紧捏起了拳头。
“大胆刁民,你可知道此言一出,相当于污蔑陛下乃是荒淫之君?就算如你所说,是那三人要陷害陛下,现在人都已经被太后赐死了,你又如何把这事扯到中书大人身上去?”尹泉指着慕容阴云怒喝道。
慕容阴云根本没有理会他,从囊中取出两件东西,让侍童呈上。邢定邦接过一看,惊得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