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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洛猛突然跪倒在地,眼中含泪,朝着冷星桓连磕三个响头,顿时令她懵住了,连忙扶起他。“猛子,你这是做什么呀?”
“太后,为了皇上的成长,就算这次出征,将是一去不返,臣也绝不会给大平国和邢家丢脸,定要送回情报,竭尽全力战斗。您忘了?当年贤宁王千岁不也是以死相殉,才让武皇帝忍辱负重,最后夺取了天下么?即使猛子今日再度扮演贤宁王的角色,也无怨无悔。”
“猛子……”冷星桓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中,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她已经无法劝服洛猛,搭在他肩上的手只得放下,而放下的瞬间,却异常沉重。此刻,她仅仅只能祈祷大军不要失败,她长叹一声,自己能尽的力量竟然如此微薄。
洛猛离开了,冷星桓坐在茶座前,汹涌的心潮迟迟无法平复。
“太后,茶凉了。”蓝儿低声在她耳边提醒着。
冷星桓摸摸冰冷的茶杯,示意她不用再掺水,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半闭上双眼。
“您在想什么?”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也许在思考,这个世界上,每一件东西应该如何取舍吧。可是,为什么人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就一定要舍弃另一些呢?蓝儿,如果珍珠和玛瑙同时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个?”
“您这不是在给奴婢出难题么?连太后都做不到两全其美的试题,蓝儿怎么能解答呢?珍珠和玛瑙,蓝儿都喜欢,可舍弃其中任何一样,心里还是会不是滋味。除非丢了珍珠,选了玛瑙,之后再用另一种方法去得到珍珠,弥补之前的遗憾吧,比如,等太后下次赏珍珠给蓝儿啦……”
蓝儿喃喃地说着话,却发现自己有点飘飘然起来,连忙捂住嘴巴,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奴婢该死,真该死,怎么口无遮拦地在太后面前说出这种不得体的话?”
她想要自己掌嘴,冷星桓却拍拍她的后背,绽开了笑容。“傻丫头,你哪里有罪了?道是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了呢。罢罢罢,咱就不再说这个,等回了宫里,你就替我交一封密信吧。”
“您怎么突然要写信?想送到哪里呢?”蓝儿不禁惊讶。
冷星桓起身摘下头上的玉钗,交到蓝儿手中,低声却郑重地道:“连同这支钗交给信使,把信送到雁口,记住,除了我、你和信使之外,不要让任何人得知。”
第六十六章 血战琰州(一)
◆真正意义上的胜者,绝不会害怕被敌人看到自己的弱点,从而败下阵来,只因敌人的胜利,往往也是他们自身弱点的暴露。只要国家还未覆亡,在牺牲之外还存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最后胜利的是谁,便可想而知。勇者一生,其实居无定所,永远都在天南地北旅行,一旦寻到落叶归根的地方,他便会让自己散发出最绚烂的光芒,然后安心入眠。◆
天顺二年二月二十八日,南海边关大元帅、破虏将军洛猛率领七万水军,自水路直下南海,抵达边关和原守将林时宇进行帅印交接。洛承威见父亲归来,甚是欣喜,忙随父亲奔赴琰州,以作好战斗准备。
洛猛虽然是个纯粹的武将,缺少智谋,但此次重新挂帅,他却比从前想到了更多的事。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他似乎已经能想到琰州之战会有多么残酷,于是提早让林时宇派出几支人数不多军队,负责琰州周边靠近关口的百姓搬迁到北面临紫县,以防受到战乱之苦。
大平军终于在四天后抵达了琰州,虽然还未察探到敌军在何处安营扎寨,琰州的景象却已是惨不忍睹。脚步、马蹄过处,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道路,到处都是士兵、百姓残缺不全的尸体,血腥扑鼻,甚至连一座完好的建筑也找不到,断瓦残垣间还能嗅到焦糊味。洛猛抬头望天,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从头顶上压下来,地上听不到哀鸣声,或许已经和冷风融在了一处,吹得人毛骨悚然。
“可恶的瀚澜人,不把你们这些家伙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洛猛紧紧捏着拳头,忽然抡起铜锤,将脚下的一块巨石砸得粉碎。
洛承威站在父亲身边,双眉怒蹙,“爹,您说得对,那些瀚澜人根本就是十恶不赦的禽兽,我们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将军,探子回来了!”士兵的声音传来,洛猛父子转身便见探子飞也似地跑了过来。
“情况如何?找到敌军的营地了吗?”
“启禀将军,敌军的布阵非常奇怪,他们根本没有集中在一处扎营,而是将兵力全部分散在大海之上,没靠近任何一片陆地!”
“有这种事?”洛猛不禁吃惊。
探子又道:“经属下等察探,敌军恐怕是前次血洗琰州后,立刻便退回了海上。也许,归海慕远经过两次潍岛之战的失败,担心他们一旦登陆,又会中了我军之计,所以索性趁我军还没到达这里,先烧杀抢掠一番再说。”
“那么敌军的新式战船,你们有没有打探到什么?”
“关于敌军的新式战船,并未探到任何比我军战船先进之处。”
“这话怎么说?”
“禀报将军,敌军所谓的新战船,在造型上和从前的瀚澜战船几乎完全相同,从外形上看,仅仅是体积变小了一些。大船的数量减少,小船成倍增多,因每条船上都有弓箭手随时准备迎战,探子们全都无法靠近,实在发现不了那些船中有何玄机。”
洛承威听了探子的话,使劲点点头,“爹,从前直接侵扰边关,那些瀚澜人用的也是打完就走的招数,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在粗暴之余,更多了几分谨慎。我之前派过军队来琰州,得到了敌军中有怪异新战船的情报,但负着重伤传报回来的探子还没说完话,就已经气绝身亡。如今看来,敌人很有可能是在放烟幕、故意传出假情报,他们可能只是将战船改小,让我军看到,会觉得兵马更多,实力更强,造成我军军心混乱。”
洛猛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伸手搭上儿子的肩膀。“承威,这次由你坐镇后军,爹会亲率前军和中军出海,痛击敌人。”
“您说什么?”
洛承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脑子一时犯了糊涂?
“爹,您才是兵马大元帅,怎么能让我一个副将坐镇后军呢?虽然探子的传报中,我们都觉得敌人的强大可能只是假象,但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您身为主帅,却率领先头部队就此主动对敌军发动攻击,极有可能正中他们的圈套。我们大平水军虽然已经有了规模,可战场若是换成海面上没有一寸陆地的地方,胜算又能有多少?我想爹身经百战,应该比我更清楚。”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让你来组织后军。”
洛猛郑重地握住儿子的手。
“承威,你从小入宫成为定霜公主的侍将,一些想法难免会受太后影响。爹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可能缺少智慧,除了会使用武力打仗,别的什么都不会。”
“爹,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傻孩子,爹说这话,又不是要怪你。的确,我是鲁莽的武将,但如你所说,我洛猛身经百战,能活到现在,至少在经验上,比你们任何人都更丰富吧。一场战役,表面看来不过是两军对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然而,你也一定要记住爹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常胜将军,而一时的失败,或许能换来日后更大的胜利。所以年轻人呢,要全力保住性命,哪怕是活着走出地狱。”
“爹,我虽然……听不太懂您的话,可为什么我觉得,您说这话像是要和我道别一样?”
“胡思乱想,这可不是我洛猛的儿子,我要你记住我这番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洛猛眼中透出严峻的光芒。
第六十六章 血战琰州(二)
“是,爹,孩儿记下了。”洛承威无奈地朝着父亲拱拱手,便策马朝后军奔去。
洛猛回头,看见儿子的背影正在远离自己,心中不由微微发酸,洛承威那个无奈的眼神,与他妻子吉氏送别他时的竟然一模一样。他戎马半生,或许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口气对儿子说话,而转念想想即将面临的战斗,他同样是第一次感觉,这场战斗比起从前的战役,没有任何把握。敌军变成了一个深奥的谜,要解开谜题,到底需要付出多重的代价?但是,他丝毫不会因为没有把握便停滞不前,越是如此,他越是要拼出浑身之力,去给战斗划下一个暂时的句点。
“传我将令!中军兵分十路,照探子提供的路线,准备在后攻击海上的敌军!前军将士立刻登船,在浅海布好锋矢阵,等我下达冲锋之令,集中兵力攻敌阵中央!”
海面上是平静的,若非大平军的战船朝前进发,那一缕缕夹杂着寒意的风,还不足以掀起滚滚浪涛。海的远处,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黑点,洛猛从探子处得知,那些黑点就是敌军的船。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他脸上悄悄泛起一丝苦笑,很快又恢复了严肃,长年驻守海关的他,非常明白海上将会变成什么样的天气。低低的天空,看上去虽没有乌云,却是整个的“灰色压顶”,随时可能风雨来袭。不过,他绝不会让手下的将士们看出他心底的一点担忧,更加不能让敌军士气高昂。
“季端,刘植,传令扬旗、擂鼓,吹响号角!”洛猛站到船头,高声对身旁两名副将下达了命令。
“是!将军!”
雷鸣般的号角和擂鼓声瞬间震响,连大海仿佛都感触到了战火点燃前的**,战船行驶速度越来越快,掀起千层雪白的浪花,静,骤然变动。
“烈火神鸢,放!”
洛猛挥舞着铜锤,就在离敌军数丈外的海域下令放出烈火神鸢。砰!砰!砰!连声轰鸣,敌阵中央的战船顿时起火,吓得追随船只飞翔的海鸥仓皇逃窜,四处飞散。水火交融的一刹那,海面立时变作了血的战场,呐喊声、箭射声、哀叫声……才不过一个时辰,已是一片惨烈。
大平水军怀着满腔怒火,自号角吹响时起,似乎每个将士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海面上忽然刮起了风,洛猛连忙下令的联弩队发射弩箭,铁箭顺着风势,宛如被吹横的暴雨,笼罩了海上敌军的一整支军队。还未到中午,敌军的大阵已经从正中央被打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对于大平军的风驰电掣般的猛攻,瀚澜军千辉王的军队早早便陷入了苦战。
“好个洛猛!我他娘的今天就跟你这老家伙拼上这条命!”和洛猛一样生着络腮胡子的千辉王抡起手里的隼喙刀,一面气急败坏地向弓箭手、短刃兵疾声呼喝,一双瞪圆的眼睛里,眼珠似乎都快要因愤怒万分而掉了出来。
“箭矢将尽,全军接舷,杀啊!”洛猛洪钟似的一声大吼,主战船率先接上千辉王的船舷,铜锤在手,见敌人便砸。一个接一个瀚澜士兵死在铜锤之下,他们从未跟这位“破虏将军”如此近距离地打过白刃战,眼前这个年过五旬的独臂老将,残疾并未掩盖他的英勇,反而更像煞神般可怕。
“保护王爷!别让这厮近了王爷的身!”
“兄弟们,全都上去!围住洛猛!”
千辉王的船上,数十名将士几乎是不约而同喊着相似的话,将主将团团维护起来。可千辉王似乎并不想让手下们保护,反倒举着刀拼命要上前,誓要和洛猛决一雌雄。虽然洛猛的英勇令他无比震撼,但此人毕竟曾是瀚澜水军的老对手,每次骚扰边境,都无法击败这个独臂元帅,若此番能战胜他,将是无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