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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竹姬猛一回头,见奉胜昌微微睁开了眼睛,心头竟不自觉地涌上一阵欣喜。然而,她似乎害怕被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很快变了脸色,冷冷地道:“很庆幸是吧?你只是昏迷了几天,还没那么容易死。好了,现在你既然醒来,我也该走了。”
“竹姬……”
奉胜昌一把拉住她的手,却感觉到那只纤细的手在颤抖。
“放开……你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
他欠起身子,指着胸前的绷带,眼中泛起异样的光芒。
“我那天被武兆康打伤之后,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可我的意识依旧是清楚的。这些天来,明明就是你衣不解带的照顾我、为我上药疗伤,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恐怕早就死了。你知道吗?昨天我听见你在我耳边叫着我的名字,你叫我不许死,要是我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你可以再依靠的人……竹姬,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愿在我面前做回真实的自己呢?”
“奉胜昌,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许你死,是因为你如果就这样死了,我找不到出气筒,也再没有办法拉拢你帮我复国,你可别想歪了!”
竹姬想挣脱他的手离开,谁料奉胜昌虽然有伤在身,那股子牛一般的劲儿却还在,只是伸臂一拉,她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住了她,也许,就这样抱着这个美丽的姑娘,他身上的伤就不会再疼。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在和竹姬相处的时日中,已逐渐同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尽管脑海中仍抹不去冷星桓的影子,但这一刻,他不能放手。竹姬这一离开,倘若就此在他生命中永远消失,他恐怕自己会错失了一件无价的珍宝。
“奉胜昌!你这缺少爱的家伙,以为这样把我当成冷星桓抱着,就那么心安理得?我告诉你,从前我在你面前演的那些戏,全都是假的!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马上就杀了你?”竹姬在他怀里挣扎着,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不知怎么的,她好像听到了这个男人火热的心跳,让她无从拒绝。
“竹姬,你要杀我也好,要打我也好,我都不会在乎……因为我奉胜昌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若是恨我,尽管再把我的命拿回去。只是,我不能再对你隐瞒心里的感情,我和星桓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做兄妹,但对你,我却想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抚平亡国带给你的所有创伤,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胜昌……”竹姬脸上还透着倔强的神情,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唤出了他的名字。这个曾经让她重获生命,又在她手中重获生命的男子,已然彻底瓦解了她的防线。
或许必须经过生死关头,两人才会卸下彼此的武装,接受真心吧。竹姬依偎在奉胜昌怀里,安详地闭着眼睛,对邢震洲的仇恨,慢慢地随风飘散了。那位年轻的梵灵大领,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不是单纯掠夺领地的杀戮者,只是在不断的正确与错误中探寻着乱世中的新路。天下太平的一日,她与邢震洲、与大多数人一样,都在渴望、期盼……
第三十四章 立剑结襟(一)
◆世上有众多的英雄,但英雄不一定就能称之为名将,所谓的名将,其中的意义也包括能成为明主的左右。但世间真正的明主,则需要用眼睛、用心灵仔细去判断。通往天下之路,并非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只有懂得团结人心的爱才之士,才不会陷入胜利的自满,而获取最后的胜利。◆
“原将军,您瞧,里面的那人不是奉将军吗?”
一个士兵惊喜的呼声打破了山洞中的宁静,坐在草垫子上、靠着石壁相拥而眠的奉胜昌和竹姬猛然被惊醒。当一张熟悉的愤怒脸庞映入眼帘之际,奉胜昌大惊失色,呼地一下从草垫子上站起身,连忙拱手行礼。
“罢了,忠义将军,不用和我来这个,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战死了,到处寻你的尸体。可巧让我找到,不想你小子还躲在山洞里跟大姑娘亲亲热热,看来一点事也没有嘛。我倒是问你,这姑娘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她……她是祖竹,前辽渊大领平之渐的义女。”奉胜昌犹豫了片刻道。
“什么?”
一名先将见原天铿反应激烈,连忙补充道:“将军,那时您不在,自然不知道这事儿。就是这个女子曾经策谋辽渊举事,后来在冲州被奉将军抓了回来,大领大人封奉将军为忠义将军的时候,也一并把这女子赐给了他。”
“原来如此,是大人的恩赐呢,”原天铿摸了摸胡子。
“您还是让奉将军亲自告诉您吧,只是私下里大家都说,这竹姬的真实身份是奉将军的小妾……”
没等那名先将说完,奉胜昌却生硬打断了他的话:“原将军,竹姬从来就不是我的小妾,自我被武兆康所伤之后,多亏她的照顾,我才逃过一劫。此次正准备返回酆阳城,向大领大人禀明一切,请他答应让我娶竹姬为正室。”
他话音刚落,立时引起周围一片哗然。原天铿盯着奉胜昌的脸庞,一脚跺在地上,照面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抽得倒退了几步。“好一个大领大人亲封的忠义将军啊!你自己撒泡尿照照,瞧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要是还对得起忠义两个字,既然能走路,就该马上赶回大营,你以为我们打败了武兆康,这场仗就赢得那么容易?看在你之前受重伤的份上,这件事也罢,可你竟在阵前招亲,还想娶一个亡国郡主做正室,身为大将,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笑话,阵前娶亲算什么大罪?胜昌是邢家的武将,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就算他邢家人不答应,我们照样成亲!”竹姬挺身挡在奉胜昌前面,倔强的眼神直射向原天铿的脸,声调斩钉截铁。
“竹姬,别说了。”奉胜昌将她拉回身边,蹙着眉向她使了个眼色。他非常清楚原天铿的脾气,这位身为大领代辅的老将生就一副正直、保守又顽固的性子,只消火气一上来,就根本不进油盐。
“来人!把奉胜昌和祖竹双双给我拿下,交给大人发落!”
原天铿一声令下,几个先将带着士兵飞快地扑上前,三下五除二就用大麻绳把两人捆了个结实。竹姬原本想反抗,但见奉胜昌一个劲冲她摇头,只得生气地咬着牙关。此刻,或许只有先忍下怒火,勇敢地迎接前方不可预知的命运。
一颗流星,无声无息地划过了天际,冷星桓望着天窗,轻轻眨了眨眼睛。自从武兆康出征之后,梓博鸿与她互通消息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中午的时候,酆阳合战梵灵告捷的情报传来,她不禁惊喜。邢震洲亲率大军获取大战胜利,她几乎无法形容,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震撼。
“震洲,还不到两年,你就成功了……现在的你,或许已经不那么需要我的力量了吧,只要你能振奋,我想我此生就足以安心。”
她望着天窗外的星斗,微笑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在监牢中等着,一直等到邢震洲攻进大墚来搭救吗?或许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该抱持着那样奢望,若是和从前一样,她不妨干脆更大方一点,把他整个人都让个别人、让给天下,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样伟大,甚至心中深藏的爱包含着些许自私。冷星桓,难道你真的变了吗?她默默地问自己,心灵深处响着空荡的回音。
“进去!听到没有?快给我进去!”
她还在神游之际,忽然听见隔壁的牢房门口传来狱卒的吆喝声,连忙探着头朝那边望去。只见四个生得牛高马大的狱卒,正押着一个犯人,推推搡搡地把他弄进了旁边的牢房中,“啪”地一声,签子门被死死地关上,不一会儿工夫,狱卒就在外面加了三把大锁。
“喂!喂!你没事吧?”
冷星桓眼见那犯人被推了进来,还没站稳,就重重跌在了墙边,可他居然连哼也没哼一声,仿佛已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等狱卒离开了,她用力拖着身上的铁链,接近那人伏倒的地方,隔着签子门,在天窗透进的微弱星光下,才勉强能辨别出那人下巴上的一把白胡子。
“那些可恶的家伙,怎么连个老人家都抓进来?这个老人莫非也是私自贩卖武器的商人?”她喃喃自语,有些疑惑,又有些气愤。
正在这时,那老人咳嗽了几声,她心里猛地一跳,两眼顿时发直。这个咳嗽声,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年老的犯人竟然是天寿将军武兆康!
第三十四章 立剑结襟(二)
“武将军,喂,你清醒点儿!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么?”她拼命凑上前,在他耳畔低呼着。
武兆康抬起头,星光正照着他的半边脸庞,苍白的脸上挂着血痕,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白色的囚衣透着斑斑血迹。冷星桓着实被吓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在酆阳合战中吃了大败仗的老将,竟然还能活着回到大墚。而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大名鼎鼎的天寿将军没壮烈殉国,反而在大墚成了阶下之囚,看样子还被沾了凉水的皮鞭狠狠抽打过,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怪事?
“哼,臭丫头,还是被你给认出来了……”老人有气无力地冷笑着,脸上的伤痕随之扭曲,好像即将被风吹倒的野草,仅凭着一点意志支撑着孱弱的身体。
“瞧你,都被那帮家伙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要跟我犟嘴?今儿你怕是不服老也得服。”
冷星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墙角,拾起地上的碎瓦片,刮了些“石花”,用破碗接了半碗,从签子门的缝隙里递到武兆康面前。
“喏,这是石花的粉末,可以用来止血,你自己拿去先敷着。”
“我……我为什么要领你的情?”
“还犟得跟头牛一样啊,不领我的情拉倒,石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你那间屋子的墙角里也能刮到一点儿。”
“奇怪的丫头,看到我还活着,你没有开怀大笑,倒还反过来关心我……难道你不希望邢震洲的死对头早点下地狱?”武兆康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冷星桓苦笑两声,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都已经战败了,我还瞎担心什么?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原本就跟我毫无关系。可你武大将军不是栽在梵灵人手上,而是栽在你的主子司徒杭手里,说真的,连我这个外人都为你感到不值啊!”
“少跟我贫嘴……我既然能活着回到大墚,败军之将,早已准备好被大领大人处死,只是我不愿客死异乡,就算一路用爬的,我也会爬回来……”武兆康吃力地说着话,突然一阵急喘,猛咳了一阵,吐出几口鲜血。
冷星桓没有再问,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股寒意,这个一心为国的老将,七旬之身上战场已属非常不易,打了败仗还要受牢狱折磨,依然想着精忠报国。尽管武兆康此举可敬,但看到现在的他,是否也太可悲了?出征之后,司徒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武兆康全然不知,而她则从梓博鸿那里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曾经被这老将关押的商人们都被放出了监狱,司徒杭名义上还是大领,实际上已经将权力转交给了长子司徒朗,即使武兆康是三朝元老,大领最终仍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司徒杭抛弃了这个曾是他左膀右臂的忠臣,真相若是让武兆康得知,简直就是一场幻灭,可怜的老将恐怕连死也无法瞑目。
“武将军,你想过这样的事吗?如果有一天,你武家几代效忠的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