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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保安人员显然不怎么敢得罪科学家,他们直起了身子,挥了挥手。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直到屋前,停了下来。
那屋子建筑得很精巧,保养得也很好,我们下了车,另一个保安人员显然已接到了刚才那两个保安人员的无线电通知,立时打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进厅之后,就是一个相当大的会客室。其实,那不能称之为会客室,只是一间书房,大得出奇,不但四面的书架上放满了书,连地上、椅子上,几乎所有可以放书的地方,也都堆满了书,看来有点凌乱。
田中正一指著那些随便堆放著的书:“这里原来就是这样子的,自从康纳士博士死后,完全没有动过!”
我才进屋子,对一切都不了解,自然也无法发表进一步的评论,我只好道:“他一定是一个喜欢书的人,我猜地的性格,也一定很孤僻!”
奥加点头:“可以这样说,他一直独身。”
安桥加耸了耸肩:“他甚至不许他的管家妇收拾这些杂乱无章的书!”
我笑了笑:“那不稀奇,很多人都喜欢凌乱,不喜欢太井井有条。”
我们一面说著,一面穿过了这个会客室,那保安人员跟在我们的后面,没有说话。
我们来到了一扇橡木门前,停了下来,田中正一伸手去推门,门锁著,那保安人员立时走向前来,打开了门,门内是一间工作室,或称书房。门打开,我一眼就看到一张极大的写字台;写字台上,也堆满了书,室内的光线相当黑,窗帘很厚,将阳光遮去了百分之八十。
当我回头,想和田中博士说话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三寸厚的橡木门上,有一个很大的门栓,但是门栓的另一边,却已被撬去,连带门框上的木头,也裂下了一大片。
这情形,我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我早是很熟悉的了,因为我读过有关康纳士博士自杀的一切详细报导,康纳士博士的尸体,是在撞开了这扇门之后,才被发现的,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门是自内反栓著的。
我们都走了进去,奥加挥著手:“卫先生,你对这间房间,不会陌生,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天才,就死在这里 ”
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他有点戏剧化地,伸手指向写字台后,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
我点头:“是,他是注射了一种毒药而死的,死因是心脏麻痹,死的时候并没有痛苦!”
田中正一叹道:“是的,门反栓著,他喜欢静,所有的窗,全是双重的,可以隔音,只有他一个人在室内,而且所有的窗,也全反栓著。”
我望了他们三人一眼:“如果你们认为康纳士博士是死于被谋杀的,那么,这就是推理学上,最难处理的‘密室谋杀案’了。”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三位科学家,只是现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态来,但是那位保安人员,却在不耐烦地耸著肩,我相信,如果不是为了礼貌的话,他一定会大声纵笑了起来,笑我推定这是一桩神秘的谋杀案。
我并不理会那保安人员的态度,拍著椅子旁的地毯:“致命的注射器,就落在椅子之旁,注射器上,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我请到这里,略顿了一顿:“而且,药房的售货员,认出了康纳士博士,是他前一天,向药房购置这种毒药的!”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这三位科学家,连向科学家协会推荐我来调查这件案子的田中正一,也都不断地点著头。
他们当然只好点头,因为我所说的话,全是事实,全是我在详尽的报导中看来的。
我略停了一会,书房中很静,可以互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
我走过去,拉开了厚厚的窗帘,使房间变得明亮,然后,我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去检查窗子。我随即发现,这五分钟时间是白费的,因为决不可能有人,在跳窗而出之后,再将窗子自内栓好。
我站在窗前,向窗外的草地、树木、略望了片刻,转过身来:“三位,照我看,国家保安机关的结论是正确的,康纳士博士死于自杀,这一点,实在是不容许怀疑的结论!”
奥加、安桥加和田中正一三人,互望了一眼。
我又道:“我不明白的是,何以你们还会有怀疑,你们根据甚么来怀疑呢?”
安桥加大声道:“我们当然是有根据的,我们得到了一大卷影片 ”
他讲到这里,田中正一就打岔道:“安,你还是从头说起的好!”
奥加则道:“我们可以坐下来,不必站著。”
我点了点头,心中十分疑惑,因为,康纳士死于自杀,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所获得的证据是甚么呢?
第二部:大批跟踪拍摄的影片
我们都坐了下来,安桥加道:“首先,得从亨利说起,亨利是一个报僮,今年十四岁。”
我皱著眉,并不打断他的话头。
安桥加向我望了一眼:“亨利可以说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很勤恳向上的少年人,在康纳士博士死后的第三天,他忽然拿著一大包东西来找我,那一大包东西,是牛皮纸包著的。”
安桥加说得十分详尽,虽然我心中有点嫌他说得太远,但是我还是不出声。
安桥加又道:“当时,亨利的神情很兴奋,他对我说,教授,你看我捡到了甚么?我告诉他:“不论你捡到甚么,最好交给警方。’亨利说:‘我拆开来看过了,这里面是许多卷电影软片,很小,不像普通的电影。’他讲到这里的时候,神秘地笑了一下。”
安桥加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你知道,现在,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很懂事了,他在暗示甚么,我也很可以明白,我当时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告诉他最好不要来麻烦我,但是亨利却坚持要将这大包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我当时很忙,我想,不妨暂时答应他,等到有空时,再来慢慢向他解释,应该如何正确处理拾到的东西,所以我就让他将这包东西,放在我的住所。”
安桥加吸了一口气,停了片刻,我仍然不出声,因为他还未曾说到正题,我也不催他。
安桥加在停了片刻之后,道:“一连两天,亨利都没有再来找我,恐怕他也忘记了,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到我这里来闲谈 ”
安桥加指了指田中和奥加两人,又道:“在我们闲谈中,我提到了亨利拿来的那包胶片,奥加提议放来看看,我们反正没有事,就取了出来,当取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这些电影胶片,全是超小型的,比之我们普通用的八厘米电影,要小得多,非要用特别的放映机才能放映。而且,这种起小型的电影软片,很少人用,一般来说,只有科学上的用途,才会使用到。”
田中正一像是怕我不明白,解释道:“譬如,植物学家要用电影来纪录植物的成长过程,便往往用这种软片来拍摄,如果每分钟自动拍一格的话,那么,植物生长的三十天过程,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现在银幕上。”
田中正一一面说,一面望著我,我点头道:“我明白这种情形。”
安桥加道:“当时,我们就都被这一大包软片,引起了好奇心,因为如果这些电影软片,是用作田中博士刚才所说的那种用途的话,那么,估计足可以记录一年或者甚至两年,某一种东西的活动情形了。我家里没有这种超小型的放映机,但是科学协会有,所以,我们带著那一包电影软片,到了科学协会。”
奥加摊著手:“安,我以为再讲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卫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发现那一大包电影软片的经过,现在,我们是请卫先生去看那些电影!”
我道:“如果这些电影,足以证明康纳士博士之死,是有其它原因,那么,它们应该在国家保安机构了,怎么还会在你们手中?”
奥加道:“是的,我们将之交给国家保安局,但是保安局退还给我们,说这并不足以证明康纳士的死,另有他因,所以还在我们这里。”
我并没有问这些电影的内容是甚么,虽然我是一个性急的人,但是,我立时就可以看到这些电影的全部内容了,现在问来,又有甚么用?
我们一起站了起来,那位保安人员恭送我们出去,锁上了门,我们全不出声,一直到了科学协会门口,奥加才道:“我们已通知了对这件事有兴趣的会员,和你一起,再重看那些电影,你不介意么?”
我道:“当然不介意!”
田中正一补充道:“因为他们都急于听取你的意见,所有电影放映的时间,是六小时零十一分钟,希望你别感到气闷!”
我呆了一呆,要看那么长时间的电影,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但是,如果电影的内容,是和一个举世闻名的科学家有关的话,那恐怕也不会感到气闷的!
我们一起进了一个相当大的客厅,果然,已有三十来个人在了,科学家办事是讲究效率的,田中正一并没有一一替我介绍他们,只是介绍了我,然后,就打开一只相当大的木箱来。
在那只木箱中,整齐地排列著一卷又一卷的电影软片,他道:“这是经过整理的结果,每一卷都记录看日期,一卷软片,是十天的过程。”
我点了点头,这时,我有点心急起来了:“请快点放映!”
奇田中正一博士向一个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那工作人员推过了一具放映机来,对面墙上,立时垂下了一幅银幕,窗帘拉上。大厅中人很多,可是在光线黑下来之后,没有人出声,接著,放映机传出了“沙沙”的声响,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书首先出现在银幕上的,是许多行人,那些行人的行动方法,都很古怪,我知道,那是每一分钟,自动拍摄一格而成的电影,所造成的效果,看起来,每个行人,都像是会轻舟功夫一样,在那里飞速行进。
接著,便是叠印的字幕,那一组数字,显然是一个日期,那是:一九七○、二、二 十二。
一九七○年二月二口到二月十二日,自然就是这卷电影所要表达的时间,然后,我在银幕上看到了康纳士博士。
我看过康纳士博士的相片许多次,所以一眼就可以认得出他来。
康纳土博士杂在行人之中,提著公事包,匆匆地走著,他的行动,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显而易见,镜头是对准了他来拍摄的。
在电影中看来,康纳士博士忙得像小丑一样,一会儿进了一幢大厦,一会又出来,然后上了车,到了学校,然后又离开学校,回到家中,然后,又从家中出来,一遍又一遍地重覆著,重覆了十遍之多,这卷电影软片,才算是放完了。
接著,便是第二卷,一开始,也有一组代表日期的数字,这一次是一九七○、二、十三 二十二。
那是紧接著上一卷的,时间也是十天,电影的内容,几乎和上一卷,没有分别,镜头对著康纳士博士,康纳士博士在路上走,在驾车,回到家中,到学校,到一些科学机构去。
然后,便是第三卷。
第四卷、第五卷,一直是那样,等到放到第十五卷的时候,我实在有点丧失耐性了,我大声道:“以后的那些,全是一样的么?”
田中正一道:“可以说全是一样,所不同的是,康纳士到过另一些不同的地方,例如,他曾去郊外垂钓几天,那是他每半年的例假,也全被拍了进去。”
我站了起来:“行了,可以不必再放下去了!”
操纵放映机的人,立时停止了放映,电灯著亮,我看到所有的人站起来,一个年轻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