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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家伙什么都没说清楚,是吧?”梅岑厌恶地对石迪说。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老头的演讲终于结束了。师生们这时正搬着椅子回教学楼,后脖子都酸得快断了,有几个学生的腿还抽筋了,不得不让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室。
“这话太对不过了。”石迪刻薄地赞同道,一边轻轻揉着颈部,“把时间全浪费在自吹自擂上了。至于换校的事,他根本没具体讲,而我只对他那堆废话中的这一点感兴趣。”
“噢,对了,说到换校,我觉得这事有点问题。”梅岑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猝不及防,纷纷撞在她身上,她赶紧对石迪说:“改时间再谈!”紧走几步,消失在滚滚人流中。石迪琢磨着她的话,慢吞吞地跟在自己的班级的末尾。
不知水薇的脑子是不是被公布考核成绩那天的似火骄阳烧坏了,她居然有闲情开设了一门栽植课,还从外面聘请了一个驼背老师来执教。这位新教师的外貌令学生们失望透顶:他身材矮小、干瘦,皮肤皱巴巴的,秃头闪闪发亮,胳膊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纠结在一起。太阳穴处青筋暴跳,整个人像一块腐朽的木头,看上去很邪恶,整个一个卡西莫多!不过他的眼睛里总是闪耀着友好、善良的光,而且水薇对他相当尊重。
“我梦想着水薇会找一个施瓦辛格来教我们。”石迪在初见驼背老师时忿忿地说,“我知道是不可能的。但这路货色也太……”后面的话我们还是别听的好。
不管怎么说,学生总改不了胡闹的本性,比如给老师起外号。
驼背老师初来乍到,还没开始上课,学生们就开始对他动歪脑筋了。如茗中学校门口有一棵弓形樟树,与这老师的背出奇地相似,于是,学生们就把“老樟树”这个外号无偿地奉献给他了,而他似乎浑然不觉。
栽植课是两个班合起来上的,谈不上有趣,但也不算无聊,再加上老樟树对学生很客气,致使这门课还挺受欢迎。然而,实际上是没有几个人真正喜欢这门课的,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把它当成说话课或课外活动课,对老樟树也采取了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奇怪的是,老樟树对他们的这种放肆举动毫不在意。课上,他任凭下面吵闹,只是专注地讲着备好的课,那副样子活象一尊老态龙钟的塑像。即使仅有三四个学生在细心听,其他人都挑衅似地捣乱,好像在试探老樟树的耐心时,他也能沉着地完完整整地把课上到下课铃响。正是这一点令学生们大惑不解,也使他们对老樟树稍稍增添了一点敬意。
“他真是个奇怪的老师。”又一次栽植课上,钟苓困惑地对梅岑发出了此种感叹——很巧,这次课十二班刚好和一班一起上,就为梅岑和一班的朋友提供了许多说话的便利。
“嗯,我也这么认为。”梅岑抱着审视的角度打量着老樟树,点着头,“你说他是不是水薇专门弄来的呢?”
“别瞎说,那是她专门招聘来的!每个老师都是!”站在一旁的敖雪不耐烦地插了一句。她是少数规规矩矩听课的学生之一,所以对梅岑她们在课上随便讲话很不满。梅岑不屑地冷笑一声,白了她一眼。她越来越不喜欢敖雪了,不过说真的,敖雪似乎确实有点像自恋狂,几乎没人喜欢她。
“哼,既然我们的循规蹈矩公主不允许(敖雪狠狠瞪着她,梅岑毫不示弱地对峙着),那,我刚才说的你再想想。呃……上星期六,你看《王者归来》了吗?十一项奥斯卡大奖,老天,他们还算人吗?”梅岑明白在敖雪旁边再把那个话题进行下去是极不明智的,只好压低声音嘱咐了一下,就匆忙转换了话题。钟苓会意,用最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起电影。
萧姬一直在旁边仔细听她们的话,手里的花锄举在半空中,盆里的泥土撒了一身。她忽然凑近轻声说:“我爸爸说,水薇安排的每个人都有她的用意所在的。”
“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但其中也包含了不正常。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她说到这儿,就停住了,警觉地环顾四周。同学们听课的听课,讲话的讲话,教室里热闹得像迪厅,根本没人注意她们在干什么。啧啧,这课用来说悄悄话真是太合适了!
萧姬仍不无担心地扫视周围,急促地说:“爸爸说恩吉西刚刚得到确凿情报,狄烽可能还没死!他好像被暗算了,但又逃脱了出去。U4就用‘培养转基因生物不幸丧生’的借口搪塞过去。人们对这种说法很满意,但我爸不同意。我又正好把老樟树的事告诉了他,所以他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仔细一想,觉得老樟树的来头不小。”
“你是说——?”
“有一定的概率。但爸爸也不肯定,他觉得这两件事并非巧合。”萧姬严肃地看着另一对儿的反应。梅岑惊讶地发现自己听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后并没有十分震惊。也许,Mask的成员已经吸收了太多耸人听闻的信息,对惊奇、恐慌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梅岑彬彬有礼地问,兴味盎然地瞧着钟苓和萧姬,好像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钟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萧姬也微微露出疑惑,有些没把握地问:“梅岑,你没生病吧,怎么这么……这么那个呀?”
“要是我真生病了,就这么哪个呢?”梅岑仍然笑容可掬,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我也觉得我有点不正常了。”她猛然收住笑脸,看着两位朋友,“大概太累了。”钟苓还是不放心,轻轻建议道:“跟老樟树请个假,休息一下吧。”
“是呀,你看上去需要静养,我去跟那个老头说。”萧姬说着就要站起来。梅岑一把拉住她,感到一阵昏厥:
“算了,我没什么事。再说,逃课总不太好——”
“我同意你的观点。”一个苍老但精练、低沉但亲切的声音说,吓了三人一跳。慢慢回头,只见老樟树就站在她们后面。糟糕!被他听去了百分之多少?可老樟树并没有显得很愤怒,甚至没有怀疑,而是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梅岑,如果你真的不舒服,我同意你的朋友把你送回宿舍,这节课你不必上了。”他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啊,老樟——啊——师,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梅岑腼腆地迟疑着,求助似地瞄着钟苓和萧姬,那两个人彻底迷惘了,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就在这么犹豫不决的时候,她还生气地瞥见敖雪正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得意地看着她。哦,真是见鬼!她暗暗骂道。正是这一点增长了梅岑的勇气——或者说卤莽之气——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吧,反正,她“嚯”地站起来,咄咄逼人地看了敖雪一眼,尔后干脆地对老樟树说:“老师,我的确感觉不太好,要是您允许,我想去医疗室喝杯冰水。”
老樟树看着她,目光中隐隐含着警告的成分,但他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当然可以了。你们两位——”他转向钟苓和萧姬,“——如果你们愿意,能否送梅岑去医疗室,有个伴儿总是好的,是不是?我下课会向你们的班主任说明情况。别紧张,这是正当理由,我不会介意的。”麦莎当然不会介意,梅岑暗想。
无须他再说第二遍,梅岑和同伴们拿了书本,马上向门口走去。在踏出教室的那一刹那,梅岑突然“听”到老樟树叫了她一声。不可能呀,他还在上课呢!来不及考虑,她就回头了。果然,老樟树正在望着她,那目光十分具有穿透力,使梅岑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老樟树对Mask知道得清清楚楚。
“梅岑?”钟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怯生生的。
“啊,什么?哦,哦,我知道了……”梅岑回过神来,跟上了钟苓。几秒钟后,她仿佛早就拿定注意似的,又果断地回头看着教室,老樟树还在盯着她。瞬间,她认定了他像一个人。像谁呢?这个人她并不认识,但肯定见过——废话,要是没见过,怎么会觉得眼熟!问题就在这儿:在哪儿见过呢?怎么就想不起来了?等等,好像是在——
“梅岑?快走吧,人家正在看我们呢!”萧姬低声催促道。
这下梅岑的思路全乱了。她又茫然地注视了老樟树一两秒钟,才费力地抬脚向前走去。唉,要是萧姬晚叫一会儿……梅岑也没有把发现老樟树像一个人的事告诉她们。她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也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你可以这么说:都怪萧姬。
“行了,你没事,姑娘,喝杯饮料就好了。”医疗室的老师端详着梅岑,微笑着说,递过去一杯红茶。萧姬和钟苓仍担心地看着她,她什么也说不出,只得勉强绽开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走出医疗室,梅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钟,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完蛋,钟苓肯定会追问她一大堆问题,萧姬也会面露十二分的怀疑——这是她们俩的老习惯了。可梅岑这会儿还拿不准愿不愿回答呢,只好拼命去喝红茶。显然,这是个错误,因为杯子很快就见底了,她再找不出事干了。
钟苓看着梅岑的杯子,没吭声,也慢悠悠地小口喝着她那杯巧克力(医生热情似火地一定要让她和萧姬也选一杯饮料)。梅岑有点奇怪,不过这正合她的心,她才不会主动挑起话题,让自己受累呢!倒是平时惜字如金的萧姬先开口了:
“我想,你不想说话就不说吧,啊?”她用小勺子轻轻搅动自己的橙汁,“其实也没什么,我和钟苓……没什么的。”她耸耸肩,喝了一大口橙汁,结果被烫得够呛:“咳,咳,我没搅够时间。唉,倒霉呀。”梅岑看着她,她不停咋着舌头,痛苦得不得了。梅岑知道她这么做一半是想逗自己开心。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取笑她一番,或陪她一起抱怨老天太不公平;偏偏在今天,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时,萧姬闹了个没趣。萧姬显然发觉了,但什么表现也没有。钟苓则偏着头耐心地看着梅岑,这使她开始不自在了。她皱着眉躲闪着两个伙伴的目光,越来越受不了了。
“梅岑!钟苓!萧姬!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在六楼拐角处,她们正好和抱着至少二十本书的麦莎撞了个满怀,对方怀里的书稀哩哗啦撒在地板上,书的主人则惊讶地看着她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你们应该在生物实验教室里上栽植课。怎么回事,嗯?解释一下吧。”她的眼睛锐利地在椭圆形镜片后面眨动,挨个儿扫视着这三个人。钟苓和萧姬显然在考虑该怎么说,都求助似地看着梅岑,梅岑避开两人渴求的目光,忽然间,她觉得应该把自己怀疑的事情都告诉麦莎。于是,她悄声问麦莎道:“老师,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就我们俩?”
麦莎眯眼看了她片刻,马上换上一副顿悟的神情:“没问题,那就现在跟我去办公室吧!”
她一抬脚,钟苓和萧姬就急切地跟上去,但梅岑疲倦地对她们说:“抱歉,我只想和麦老师谈。”听了这么生硬无理的抢白,二人显得又失望又生气,抗议加谴责地看着梅岑。
可是麦莎严肃地俯视着她们,摇了摇头:“听我说:我回头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但现在不行。”说着,她用最快的速度拣起掉下的书,抓着梅岑的肩膀,果断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留下钟苓和萧姬遗憾地愣在那儿。
当麦莎办公室的栎木门伴随“咯哒”一声钝响在师生二人后关上时,梅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