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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吧。”翦伟擦了擦手掌,做了两次深呼吸,没给众人打一声招呼就径直冲了过去。每个人都看见了他瘦高的身躯逐渐溶于火光,都为他祈祷,翦莹甚至又在胸前划起了十字。梅岑微笑着:他们兄妹的恩怨终于化为乌有了。很快,火堆那头就传来了翦伟的呼喊:“没事儿,你们来吧!”
“我去!”翦莹抢先说。
“我和你一起。”梅岑坚决地看着翦莹那张疲倦的脸。翦莹先是惊奇地打量着她,随后笑了:“对,我们是朋友。”两个人没有拉手,但依然并排站好。她们在心里默默数着,到三就向前狂奔。翦莹闭着眼睛,梅岑却认为没必要。她听翦伟冲过去后的声音生龙活虎的,估计这并不怎么危险。
在火中穿行无疑是另一种新鲜而且刺激的经历。梅岑眼睁睁地看着金色和红色的火舌舔着自己的身体、脸颊,不但不能逃跑,还要继续“享受”这种另类的待遇,多么奇怪。梅岑看了看了翦莹,她捂着脸,盲目地疾驰着。她一定很害怕。梅岑若有所思地想,那么专注,乃至被校车方向盘支架绊倒了。她趴在车子的残骸上,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被火舌舔着。衣服的保护能力每况愈下,她必须奋力爬起,尽可能快地冲出去,不然就有被烧死的巨大危险;弄不好万一翦莹来帮助她,就又搭上了一条人命。
她试图站起来,竟然碰到了人体。她吓坏了,一低头,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赫然呈现在她脚下!是司机的?冷霜的?无辜过路车司机的?哎呀,不管他是谁的了吧,怎么专叫我碰上了?梅岑吓得浑身直哆嗦,几乎没有胆量再站起来了,瘫倒在废墟里。
果真,翦莹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了,一把揪住梅岑的衣领:“谁叫你不听话,不捂上眼睛的?”她说,“如果你不想当北京烤鸭的话,就跟我走!”梅岑紧拽住她的袖子,不等她站稳翦莹就匆匆忙忙开始跑了。梅岑迫使自己跟上翦莹的脚步,最终,两人总算是过来了。梅岑很庆幸自己没连累翦莹受多少严重的伤,她自己的衣服正冒着黑灰色的烟。
“怎么这么长时间?要是我早就往返两趟了!”翦伟不耐烦地问,拉起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的翦莹,“你们前世是旋风腿还是超音速飞机?一定要在这辈子体验做乌龟蜗牛的奇妙感觉?”
“我摔了一跤。还不止这个呢,我很幸运,摔在了尸体上。”梅岑绷着脸说,拍着衣服上烧黑的布屑。
“恭喜啊。”翦伟撇撇嘴,“你运气太好了!”
“是呀!我好羡慕呀!”翦莹龇牙咧嘴地开玩笑道。
从火堆那头转来了钟苓尖嗓门的问话:“都还好吗?”
“还好!”梅岑回应着,“来吧!”
继而她向隧道这头张望。没错,他们正站在隧道的末端,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象了。梅岑就想知道这个。她究竟在哪条路上?她甚至怀疑这个隧道就是十字架路通白垩路的那条,所以特别着急地要出去观望一下。
“不行。”翦伟无情地说,抱着手臂,冷峻地挡住了梅岑的去路,“那头就是恩吉西的地盘,你想找死啊?”
“那你至少告诉我们恩吉西究竟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梅岑央求道。
翦伟叹了口气:“唉!你的智商太低了,要是真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你就只得走回头路了。你想一下嘛,隧道是直的,我们一直未曾改变方向,所以我们当然还在地下吗!至于在城市哪个部分的底下我们谁都不清楚,我觉得差不多应该在苎烟路下吧。”他挠了挠鼻子,可以看见他的袖口被烧焦了一大块。
“什么?”梅岑和翦莹异口同声地惊问。
“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联邦调查局驻扎在苎烟路上?”翦伟奇怪地问。梅岑正准备回答,钟苓就像一颗子弹一样从火堆里闯过来了,一头撞在翦莹怀里,脑袋却碰到了梅岑的胳膊。她的长发发梢着火了,以至于梅岑好不容易熄灭的袖子又燃烧起来了。梅岑手忙脚乱地扑火,把要对翦伟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对不起!”钟苓慌忙道歉。
四个人一言不发地站着,等着另外三个人冲过来。
“好了,你要说什么?”翦伟转向梅岑,“苎烟路有什么问题?”梅岑这才反应过来,怎么把这忘记了呢?
“我家就住在苎烟路上!”她不知所措地解释,翦伟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了。“搞不好我妈正在咱们头顶上漫步呢!”
“咳!我刚在火里漫步过,别再对我说这两个字啦!”伊林从火里出来时痛苦地叫喊。他双臂不停地在头顶上挥舞着,头发冒着浓浓的黑烟,表情煞是激动,很像球迷在给他支持的队助威,但更像一只体积过大的猴。梅岑等四人看着他,不约而同地爆笑不止(夸张了点,其实翦伟只是嘲讽地咧了咧嘴)。
“别笑了!”伊林脸一直红着,咕哝着,“狄烽和西门嘉宇说U4的人快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翦伟说,看他那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好像这是个连弱智都能回答得出的傻问题。“在他们的地道里发生了一场超级大爆炸,除非他们脑瘫,不然肯定会觉察的!”他不再理会不断冲他瞪眼的伊林,接着和梅岑探讨苎烟路。
“我想,地道上肯定有洞口,说不定连接着苎烟路上的下水道井盖。”梅岑神往地看了看地道顶端,可那上面除了斑斑的锈迹外,暂时看不到任何圆形或其它形状的洞口。
“就算是吧,那也没什么用处。”翦伟平心静气地说,“你还准备怎么着,报警?把隧道填平?不行吧。”
梅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灵感,一个绝妙的灵感!有没有这种可能:校车的车窗上显示的路线确实是正确的,只不过校车本身在这条路线的底下行驶?她清楚地记得,校车车窗显示过如茗中学在冰山路。既然苎烟路下是恩吉西科研组,那如茗中学为什么没可能在冰山路的某个公司地底下悄悄地矗立着呢?
她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翦伟,不顾迷惑地询问她“你到底在说什么?”的翦莹等人。翦伟什么也没说——这是好现象,因为在通常情况下,如果翦伟对一个想法丝毫没兴趣时总会挖苦提议者几句,而现在他没说话,说明他在仔细地思考。
“我私自拉开窗帘看了好几次,还跟踪了校车两次!第一次跟丢了,第二次跟错了。”梅岑急猴猴地回忆着几次失败的跟踪计划,眼巴巴地看着翦伟。
翦伟转身面向隧道出口,梅岑急了,刚想问他有什么高见,一旁的钟苓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梅岑忙看着她,她严肃地问梅岑道:“我终于明白了。最近你总是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是不是因为你老是在研究校车啊?”
梅岑点头默认。钟苓埋怨地又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或者麦莎他们?难道我们不是同一阵营的吗?”
梅岑沉默了。她当然想过需不需要把这件事告诉麦莎,可她到最后不还是没告诉任何人嘛!她觉得麦莎和每个Mask成员都已经够疲倦了,不该再往他们背上加一副沉重的枷锁了,就是这样。梅岑没有对钟苓阐述她这个理由充分的观点,她觉得没必要。她听着钟苓自己在絮絮叨叨,又一次想到她的未来会怎么样。
其实只要她愿意,这个并不美妙的夜晚前她可以随时退出Mask;但现在,他们得罪了U4,得罪了水薇,得罪了一大帮人,就算她跪地乞求上帝保佑她离开都没有用了。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想后悔根本来不及了。说白了他们现在待在这儿纯粹是在等死。虽然他们马上就可以去投奔恩吉西,但它是个正派组织,铁定敌不过强大的U4——哪个名正言顺的组织会拥有这么多非法的厉害的武器。且不说狄烽了,他的梦幻工厂就那么恐怖了,谁能预知这个可怕的组织里还会有什么更倒胃口的东西?
“嘉宇他们两个怎么还没过来?”翦伟忽然踮起脚尖朝火堆里张望,有一点着急,“该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他很不知趣地说。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嘉宇和狄烽同时从火里跑了出来。他们被烧伤得比较严重,西门嘉宇的左手上有一大片黄褐色的灼伤的疤痕,狄烽更惨,他的脸颊一半成了棕色。
“我简直不敢相信!”伊林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两位姗姗来迟、伤痕累累的英雄,“你们该不会把这当成游泳池了吧?”他的头对着一丁点儿未减弱的火势点了点。
“其实也没事。”西门嘉宇无所谓地说,举起了手里的东西,“我们觉得还是别留隐患的好,一不留神,U4再把它改造回去,我们就得从零开始了。”他摇了摇一个被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电线所包绕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那是冷霜的中央处理器部件。
“你们差点被烧死,就为了这个?”翦莹失声叫着,看着西门嘉宇透着自豪的蓝眼睛,“太不分主次了!”
“谁说的!”翦伟立刻帮着两位才在火海里游过泳的勇士说话。一听他开口,翦莹愁苦地呻吟了一声:别看翦伟素来沉默寡言,但要真让他逮住理儿,那话就是滔滔不绝,一九九八年的洪水也没他的话疯狂!“U4的人万一把冷霜的中央处理器修复一下,完全有可能把她重新打造成一台用来监视我们的新机器!你看,现在冷霜是我们的人,要等U4把她的软、硬件再换一下,真的就晚了!她是机器人,什么干不了啊?所以你——”
“我拜托你闭嘴吧!”翦莹大声嘀咕着,梅岑偷偷掩嘴笑了。翦伟极度沮丧地停止了唱独角戏,发现西门嘉宇正捂着耳朵。
“你有些忘恩负义!”他看着西门嘉宇,义愤地评论道。
“对不起。”西门嘉宇眨了眨眼,“我实在受不了你的长篇大论了——但你的好意我绝对领了!”他看见翦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忙不迭地补充了一句。狄烽一直注视着他们相互调侃,默不作声。唉,也够难为他了。瞧,这帮人都是十几或二十岁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那就是活力四射,想到啥说啥,况且他们老早就认识了;而狄烽本人年纪几乎有四十五六,也并非Mask的正式成员——他还差点杀掉梅岑和钟苓呢,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就显得特别尴尬,特别萧条,也特别倒霉。
八个人已顺利地穿越火海(其实,冷霜的全部家当说白了就是中央处理器,也把它算做一个人吧),聚集在恩吉西科研组入口不远处。地道里漆黑无比,这儿差不多是洞口了,所以那边的光芒毫不吝啬地全部射进他们的眼睛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捂上眼,让一宿未眠的晶状体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去调整。
“我先去。”伊林大模大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正了正带有几何形小花图案的领带,自命不凡地安慰愁眉苦脸的同伴,“别担心会被赶出去,朋友们!我想我的上司们会耐心地听我们的话的,他们一贯比较随和。”这句话,不管是真是假,都使大家稍稍放下了点心。梅岑心口里本来闷得慌,这下也通彻了。
伊林步履轻快地走出地道,其他人匆忙跟在他身后。几步路的工夫,他们久仰大名的恩吉西科研组呈现在眼前。
“什么人?”苍老的声调在耳畔响起。他们吓得一扭头,一位酷似白头叶猴的保安正不愉快地注视着他们。
“我们来找院士。”伊林自豪地说,鼻孔冲着天空。白头叶猴警卫的嘴唇紧了紧,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如果把科研界比作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