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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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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气弥漫,喧嚣的“雪白”餐馆,路易莎·雷浏览着十月一日的《西部先驱报》。

劳埃德·沪科斯缴纳250;000美元保释金后逃跑

福特总统发誓会“根除给公司化美国带来耻辱的骗子”

年轻人兄弟会组织的发言人确认新任命的海滨电力公司首席执行官,前联邦电力委

员会委员劳埃德·沪科斯已经逃离这个国家,放弃了周一缴纳的二十五万美元保释金。

这次“海滨门”事件令人意外的最新转折发生在沪科斯发誓会“恪守我的道德,并保护

我们伟大的美国公司不受这一大堆恶毒谎言的伤害”。福特总统在一次白宫的记者招待

会上也加入了这场辩论,谴责他的这位前顾问,并与这位在尼克松执政期间被委任的人

撇清关系:“我的政府对犯法者一视同仁。我们会根除给公司化美国带来耻辱的骗子并

用最严厉的法律惩罚他们。”

据许多观察家的分析,劳埃德·沪科斯的消失表明他承认有罪。这是由9月4日在

耶巴斯海角皇家船坞发生的事故引发的一系列揭露事件中最新的意外转折。事故中,位

于天鹅颈岛上的海滨公司有争议的核电厂的两个保安人员乔·纳皮尔和比尔·斯莫科相

互射杀了对方。目击人路易莎·雷,本报记者,叫警察到达现场。后续调查已经展开,

涉及上个月英国核工程师,海滨顾问鲁弗斯·思科史密斯博士被杀案、两周前前海滨首

席执行官埃尔伯托·格里马迪的专机在宾夕法尼亚的失事案和造成两人死亡的布衣纳

斯·耶巴斯市中心加利福尼亚第三银行的爆炸案。海滨电力的五名董事已经被起诉跟这

个阴谋集团有关联,其中两人已经自杀。还有三人,包括副总裁威廉·威利,已经同意

对海滨公司提出不利证明。

两天前对劳埃德·沪科斯的逮捕表明本报支持路易莎·雷揭露该重大丑闻的立场是

正确的,最初威廉·威利把这说成是“从一部侦探小说里搜集到的意在诽谤的幻想,并

且完全不值得做出正式的回应”……下转第二版,完整故事请看第五版,评论请看第十

一版。

“头版!”巴特给路易莎倒上咖啡,“莱斯特会特别骄傲的。”

“他会说我不过是个做分内事的记者而已。”

“对,很对,路易莎!”

海滨门再也不是她的独家新闻了。天鹅颈挤满了记者、参议院调查员、联邦调查局特工、

县里的警察和好莱坞的编剧。天鹅颈…B被封存;天鹅颈…C被暂停。

路易莎又收到了贾维尔的卡片。上面是从金门大桥下急速升起的三个不明飞行物:

嗨,路易莎,这里还行但是我们住在一个平房里所以我找朋友的时候就不能爬阳台

了。保罗(那是狼人的名字,但是妈妈说再也不能那么叫他了,尽管我那样叫的时候他

好像还挺喜欢的)明天带我去一个邮票展(注:原文此处小孩有拼写错误(fare应为

fair)。),然后我还能给卧室选我喜欢的涂料颜色,而且他做饭比妈妈做得好。昨天晚

上电视上又看见你了,还有报纸上。你不要就因为现在出名了(注:原文此处小孩有拼

写错误(fameous应为famous)。)就把我忘了,好吗?贾维

另外一个邮件是梅根·思科史密斯按照路易莎的请求寄来的航空包裹。里面是罗伯特·弗

罗斯特写给他的朋友鲁弗斯·思科史密斯的最后八封信。路易莎用一把塑料刀把包裹撕开。

她打开其中一个泛黄的信封,邮戳上写着1931年10月10日,拿着它放在鼻子上,吸了口

气。西德海姆庄园和罗伯特·弗罗比舍手上的微粒在这张纸上沉睡了四十四年,现在是不

是也盘旋在我的肺里,在我的血液里?

谁又能知道呢?

西德海姆的来信

西德海姆

1931年10月10日

思科史密斯:

埃尔斯卧床三天了,因为吗啡的作用神志不清,痛苦地大声呼喊着。很让人心神不宁和

苦恼。伊戈里特医生提醒我和J。不要误以为埃尔斯重新在音乐中找到了生存之乐就能获得

真正的健康,还不让V。A。在病床上工作。伊戈里特医生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前每

遇到一个庸医我都将信将疑地觉得他们会费尽心思密谋用大价钱把我干掉。

我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这样说很残酷,但是当亨德里克早饭时来告诉我“今天不

行,罗伯特”的时候,我有一种几近解脱的感觉。昨晚一直在创作一曲有气势的大提琴快板,

由具有爆发力的三连音符引导。寂静被能折断脖子的捕鼠器的声音打断。记得教堂敲响了凌

晨三点的钟声。“我听到了一只猫头鹰,”哈克贝利·费恩说,“在远处,为死者呜呜地哀鸣;

还有一只夜鹰和一条狗在为某个将死的人嚎叫。”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接下来我才明

白,露西尔一大早正在窗户边上晾晒床单。她告诉我莫蒂·东特在楼下,准备好和我去远行。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没有。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有一阵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

嘟哝着说不想和莫蒂·东特去任何地方,我想睡觉,我还有工作要做。“但是上周您约好今

天开车出去的!”露西尔反对说。

我想起来了。我洗过脸,穿上干净衣服,又剃了胡子。让露西尔找男仆为我擦了皮鞋,

等等。楼下的早餐室里,平易近人的珠宝商人正在一边抽雪茄一边读《泰晤士报》。因为自

己没准时来,我向他道歉,他对我说:“不用着急。”“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没人会注意到我

们是早了还是晚了。”威廉斯夫人给我拿来了奶油鱼蛋饭,J。一阵风似的进来。她没忘记那

天是什么日子,送给我一束用一根黑色的丝带绑着的白玫瑰,微笑着,一如以前。

东特开着一辆1927年产的紫红色皇家41型布加迪车,一辆真正飞快的家伙,思科史密

斯。跑起来风驰电掣,像个魔鬼——在碎石铺成的公路上能开到将近五十迈!——而且还自

夸说有一个汽车喇叭,东特动不动就摁。行程很无聊,景色却很好。越靠近前线,乡村自然

被破坏得越厉害。出了卢斯拉,地面上留有弹坑的伤痕,战壕纵横交错,遍布着被烧得寸草

不生的小块田地。有几处还矗立着为数不多的树,你要是摸摸它们,只是毫无生气的木炭而

已。地上的一串绿色不像是自然再生的,更像是大自然的霉病。在马达的隆隆声里,东特大

声喊着说农民们因为担心还有没爆炸的炮弹而不敢开垦田地。人们只要路过此地就会想起在

这块土地上曾经汇集过多少人。任何时候,都会有冲锋的命令,步兵从土里冒出来,掉落一

身被炸成炮灰的尘土。停战日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却好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佐内贝克

是一个在废墟上修了一半的摇摇欲坠的村子,也是第53旅第11埃塞克斯分队的墓地所在地,

国殇纪念坟场管理委员会的人告诉我说这块墓地是我哥哥最有可能被掩埋安息的地方。7月

31日艾德里安在冲锋的时候死在墨西拿桥上,正是在战事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东特把我放

在大门口,并祝我好运。他很圆滑地告诉我他在附近有生意——我们肯定离最近的珠宝商店

离这儿有五十英里——让我独自开始自己堂吉诃德式的探险。一个患了肺痨,当过兵的人在

不照料他那块可怜的蔬菜地时把守大门。他还兼做坟场管理员——疑似是自己任命的——他

冲我晃着以“维护”的名义设的一个捐款箱。我丢了一法郎进去,这个家伙操着还过得去的

英文问我是否在找某个具体的人,好像他已经对整个墓地的情况都了然于胸。我写下哥哥的

名字,但是高卢人的嘴角耷拉下来,意思是说:“我的问题我负责,你的你负责,这个是你

的。”

我总是感觉能发现哪一座无名墓碑是艾德里安的。闪光的碑文、点头的喜鹊,或仅仅靠

音乐指引我到正确的地方。当然是十足的蠢蛋想法。数不尽的墓碑,都一样,像在游行一样

排着队。周围长满了一束束的荆棘。空气很闷,好像天空把我们都密封起来了。走在一排排

墓碑间的过道里,我搜索着F打头的。海底捞针,但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陆军部会犯

错——如果战争的第一个牺牲品是真相,那么它第二个牺牲品是办事效率。结果,没有任何

叫弗罗比舍的人安息在那块佛兰德斯(注:中世纪欧洲的伯爵领地,包括现比利时的东佛兰

德省和西佛兰德省以及法国北部部分地区。)的土地上。最接近的上面写着“弗洛姆斯,B。W。,

二等兵2389第18(东区)”,于是我把J。的白玫瑰花放在他的墓碑上。谁知道呢?弗洛姆斯

在一个疲倦的傍晚可能向艾德里安借过火,或是当弹如雨下时和艾德里安一起蜷缩着,或者

分享过鲍威尔牛肉汁。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傻瓜,我了解自己。

人们在上大学的时候会碰到奥尔福德这样的小丑,带着一副权利被剥夺了的样子,好像

他还没有表现勇气的机会战争就结束了。其他人(突然想到菲吉斯)承认他们因为1918年

以前没有到服兵役的年龄而感到庆幸,但也因为自己的庆幸感到有些羞愧。我曾经常常跟你

说关于在我传奇般的哥哥影子里的事——每一次的责难开始都是“艾德里安以前从来

不……”或是“如果你哥哥现在在这儿,他会……”。我变得开始讨厌听到他的名字。在我

被强制从弗罗比舍家族驱逐之前的那段时间,听到的是“你真给艾德里安的名誉丢脸”。永

远不会原谅父母这件事。还记得上次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秋天下午我们在奥德利恩德最后

一次为他送行。艾德里安穿着制服,佩特紧紧拥抱着他。那些彩旗和欢呼的日子已经成了遥

远的记忆——后来听到宪兵队护送被征入伍的新兵去敦刻尔克阻止大逃亡。所有的那些艾德

里安们拥挤得就像塞进墓地里的沙丁鱼一样,遍布法国东部、比利时西部或更远。我们从一

副叫历史背景的牌里随意抽几张出来——我们这一代人抽到的是10、J和Q;艾德里安那代

抽到的是3、4和5。仅此而已。

当然,“仅此而已”决不是最后的结果。艾德里安的信文还在耳边挥之不去。一个人可

以闭上眼睛,却关不上耳朵。衣服缝里的虱子噼噼啪啪的声音、老鼠疾步走的声音、骨头被

子弹打断的声音、机关枪突突的声音、远处爆炸的轰隆声、近处爆炸的闪光、炸飞的石头打

在铁皮头盔上的砰砰声、夏天里苍蝇飞过无人地带的嗡嗡声。后来又加上了马叫声、冻土的

断裂声、飞机的嗡嗡声、泥坑里推进的坦克、从乙醚的作用中清醒过来的截肢者、火焰喷射

器的喷射、刺刀咯吱咯吱刺进脖子里的声音。虽然被长久的寂静所打断,但欧洲音乐富有激

情而又充满残暴。

真的在想我哥哥是不是也既喜欢女孩也喜欢男孩,或者只有我才有这样的罪恶。在想他

死的时候是不是个独身主义者?想想这些士兵,躺在一起,蜷缩着,尚且活着;冷了,也就

死了。打扫了B。W·弗洛姆斯的墓碑后回到门口。唉,我的任务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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