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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持由他付帐,纯粹想为他一脚踩坏佟子矜的眼镜赎罪——即使佟子矜言明她可以用艾索的金融卡,反正不用白不用。但在他的力争之下,佟子矜只好放过一个能让艾索变脸的机会。
配完眼镜后,佟子矜发觉他们并未离开Pacific Fair。
“我们要去哪儿?”
“买衣服。你不是说没带夏天的衣服吗?”重点是他无法再忍受佟子矜的穿著品味。
看佟子矜穿衣服的感觉跟输掉一场比赛有得比。
“我坚持刷艾索的金融卡。”佟子矜这回夺得先机,事先声明。
“你真那么恨艾索吗?”年昱取笑。
“你不明白我有多渴望花他的钱。”佟子矜绽放笑颜,这是她抵达澳洲后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艾索肯把金融卡给你,必定很信任你。”
艾索今年三十五岁,是年昱转入职业赛后第一个冠军决赛的对象;输给年昱后,他即引退担任年昱的教练,两人合作才满一年,年昱便罹患球场恐惧症,无法再打球。
“这张金融卡是他求我来澳洲的代价。”为此他特别在澳洲的银行开了个户头,存进一笔巨款——对她而言是巨款。
年昱没有再问下去,只道:“你有必要如此诚实吗?”
她可知提醒他她来澳洲的目的,只会破坏他们两人间好不容易才产生的融洽?
“我不习惯隐瞒。”佟子矜也察觉了年昱的不悦,但她无意掩藏任何他有权利知道的事。
隐讳终要说出,既然如此,何不一开始即坦言?
“当你的病人一定很痛苦。”年昱觑她一眼,轻拨开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拂过佟子矜的颊,她一惊,但没躲开,因知道是年昱。
“抱歉,我忘了通知你,我只是想拨开你没绾住的头发。”年昱敏锐地察觉到佟子矜的僵硬。
“是我反应太过。”佟子矜微扬唇角。
“请问……”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佟子矜与年昱都望向声源。
“你是不是年昱?”几个穿着火辣的年轻女子双眸散发无数心形爱心地问。
年昱脸色一沉。“你们认错人了。”
他抓着佟子矜的手臂,大步往前跨,佟子矜像是挂在他身上的一件行李般被他拖着走。
“年……年昱?”佟子矜轻唤,她的手臂快被年昱给捏断了。
“这家店不错。”年昱戴上墨镜,拉着佟子矜随意走进婴儿用品专门店。
“先生、太太想买什么给小baby?需要我帮忙吗?”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一见他俩便迎了上来。
“这家店不错呵?”佟子矜虽看不清楚,但她的听力很正常。
“我们走错了,抱歉。”恢复理智的年昱扯出个僵硬的笑,揽着佟子矜离开。
“你还好吧?”佟子矜悄问。
“嗯。”年昱抹抹脸,转身躲过一张印有他脸孔的海报。
他忘了自己曾代言过某些产品,先前拍过的海报并未随着他宣布停止赛事而取下,难怪刚才会有人认出他来。
他忽略佟子矜,快步离开。
“咦!年昱?啊!”佟子矜少了年昱的扶持,直直走向张贴着他的海报的玻璃墙,整个人撞了上去,发出“扣”的一声巨响,因后作用力而跌坐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年昱人呢?佟子矜紧扼的喉咙想叫唤年昱,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年昱……年昱……叫啊!快叫!
记忆深处那埋藏的恐惧于此时揭露,散发恶毒的甜香,不顾她的意愿勾缠住她……她身子一软,趴倒在地。
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张着空茫的眼,双手摸索着,希冀能幸运地抓住什么。
救……谁来救救她……
理智的线磨成丝,接近崩裂边缘,四周的一切看起来像摇曳的幽影——那缠绕她不放的幽影……
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只能看我……看我……看我……
不!
佟子矜抱住头,想压制满脑可怕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一名男子伸手想扶她,但被佟子矜躲掉。
不要!不要!
佟子矜发不出求救的叫喊声,脑子里的声音愈来愈大,大到她承受不住。
救她……什么人都好……拉她一把……拉她一把……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女的跌倒了,但她不让人扶。”
“她好像看不到呀……”
“咦!”年昱终是发觉身边少了个人,四下找寻,发觉她即是群众在讨论的主角时,忙冲开人群。“佟小姐!”
年昱想扶起她,但同样被她躲开。“佟小姐?”
佟子矜紧咬下唇,抱着自己,蜷成一团,不住地发抖,年昱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不要!
怎么办?他要追来了……她要逃……她得逃啊……
佟子矜想跑,却因气力用尽,只能在地上爬,恐惧耗去她所有的体力,连叫喊的声音也失去。
看佟子矜失控的模样,年昱心慌不已!他阻去围观之人的视线,想扶她又怕吓到她,直到……
“东……呃……”年昱结巴地呼唤她的名,脑海里不断搜寻佟子矜如何纠正他的发音。“佟……”
陷在恐怖回忆中的佟子矜对这个字起了反应。
谁?是谁在叫她?是谁?她惊惶地抬头,泪雾迷蒙的眼眸倒映着年昱放大的脸,花了好几分钟才认出年昱来。
“年昱?”
“对,是我。”年昱拍拍她的脸颊。“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佟子矜似乎捉回了理智,她粗重地喘息,伸手捉住年昱的衣襬。“快……厕所……我……我要吐……”
她摀着嘴,用尽自制力的忍住。
年昱见状,腾空抱起她,往男厕冲。
佟子矜来不及冲进厕所里的小隔间,在洗手台即呕吐起来。
“你还好吧?”一天之内看佟子矜吐两次,可不是什么好经验。
“你放开我了……”佟子矜想起方才的情形,胃又是一阵痉孪。
“我不是故意的。”年昱自知理亏,然而他却未曾料到佟子矜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可恶……”佟子矜打嗝,涕泪纵横,痛恨自己连到了澳洲都还深受过往的影响。
她根本没有脱离,只一径地躲在她自认为安全的角落,过着她自认为平静的生活,但其实一点也不平静,事情并没有过去!
至少在她心里、身体里仍抹不去。
“什么?”年昱没有听清楚。
“噢!抱歉!”一名男子进来,看见佟子矜,脸红道歉地离开,但在发现自己没走错后,一脸尴尬的又走进来。
“不好意思。”佟子矜匆匆洗过脸,扶着洗脸台想往外走,但她走的却是反方向。
“这边才对。”年昱没有拉她,先行出声。
佟子矜转身,看见年昱伸手可及的援助,犹疑着。
他会不会再次丢下她一人?会不会再次让她独自面对恐惧?她将手伸向他之后,他能保证再不放开她的手?
“咳!”那名男子轻咳一声,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抱歉。”年昱道歉。“佟?”
佟子矜叹口气。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能依靠年昱——无论他是否会再次丢下她。于是她甩去迟疑,重新握住年昱的手,由他牵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佟子矜深感挫败。她不愿依靠任何人,总有一天她所依靠的人会离她而去;人是孤独的,总是孑然一身,即使过着群体生活,但一定会有某个时空是独自一人。
假若日后得面对这样的窘境,她情愿……
情愿先与他人隔离,这样就不会受伤,也不会伤害别人。
只是没想到……
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天外飞来的横祸造就她一生的伤痕。
“在我拿到眼镜之前,能否请你别放开我?至少……至少别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放开我?”佟子矜紧握着年昱适才替她买的可乐,请求道。
他们坐在Pacific Fair附近一个小游乐场中的休息椅上,一群小孩子在游乐设施中玩耍,而他们的父母则趁这段时间进行采购。
年昱闻言转头看她,心虚歉然。“刚刚是我不好,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才会没有拉住你。”
要不是他忙着闪躲自己的海报,也不会让佟子矜发生那样的事。
“示弱并不容易。”佟子矜啜饮可乐,和着苦涩的挫败吞入口。她没想到年昱会突然放她一人,更没想到自己会怕成那样。
“至少你说出口了。”年昱有种错置的感觉。这几天佟子矜一直是比较冷静的那一方,今天他却发现佟子矜身上隐藏的秘密不少。
是他太不关心她。不过,在他自顾不暇时,又怎能顾及佟子矜?年昱念头一转——艾索将她送来,又是为了什么?由一个心怀恐惧的心理医生来医治心怀恐惧的病人?
佟子矜扬起一个扭曲的笑,抬头合眼迎接阳光,接受风的吹拂,素净憔悴的容颜看来格外孱弱,让年昱意识到其实心理医生也是人。
“现在我应该坐上飞往台湾的班机,只要睡一觉,醒来就是冬天的台湾。”然后她就可以好好待在家里享受剩下的年假。
“你不想来看我对吧?”年昱知道自己最近有多惹人厌。
“我根本不认识你,若不是我欠艾索一份情,我根本不会来。”佟子矜微扬睫,笑睇。“听得出来你有悔过的诚意。”
“嘿!别得寸进尺。”年昱用食指扳下墨镜,睨她一眼。
佟子矜笑了。
“你欠艾索什么情?”年昱在发现佟子矜并不是那样难以应付的人后,态度显得自然轻松。
“从美国回台湾的机票钱。”佟子矜喝下最后一口可乐,捏扁铝罐,交给年昱。“你可以投中吧?”
“当然。”年昱接过铝罐,准确无误地投进回收桶。
“有什么感觉?”
“不够痛快。”年昱握拳,克制不住泉涌出的想念。
他渴望更强力地使用手臂——不,是全身的肌肉。他想要跑、想要挥拍、想要持拍、想要接球……然后熟悉的恐惧取而代之——
“你故意的,对不对?”年昱察觉到佟子矜的意图。
“你说呢?”佟子矜笑容未改。
“你可知道面对那广大球场时的恐惧?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懂网球!”年昱像是被戳到痛处般地猛站起身嘶吼。
“我是不懂,但是恐惧都是一样的。”佟子矜刷白容颜,缓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怕高壮的男人,那跟他比起来算什么?他失去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啊!
“我当然知道你的无力。”佟子矜双手交握,关节泛白,掩藏年昱站起对她产生的威胁。
年昱闻言,火气全消,像颗泄气的皮球般落坐,双手耙梳略长的发。
“为什么你会怕男人?”他开口问道,心想什么话题都好,只要别扯上他,但他不得不承认佟子矜说得该死的对极了。
“又高又壮的外国男人。”佟子矜纠正。
“为什么?”年昱偏头望她,很好奇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她怕到吐。
方才在卖场里,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没想到她的状况也颇严重。
“如果你能得到一个大满贯冠军,我就告诉你。”
“有没有指定哪个大满贯?”年昱讽问。
“不是只有四个大满贯吗?”
“没错,分布于四个国家的四大满贯赛。”
“所以你只要得到其中一个的冠军,我就满足你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