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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波拉·谢克特。”
艾伐丹一直没见她笑过,发觉自己对她的笑容十分感兴趣。她的脸庞似乎开始发亮,像是映着一团光辉。令他感到……但他猛然将这种想法抛到脑后,一个地球女子!
因此,他的口气也许不如本意那么诚挚,他说:“我的名字叫贝尔·艾伐丹。”他伸出一只古铜色的手掌,将她的小手抓了一会儿。
她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一定要好好谢你。”
艾伐丹耸了耸肩,表示不算什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的朋友已经离去,而且我相信是安然离去的。”
“我想他们要是逮到他,我们应该会听见一阵骚动,你难道不这么想吗?”她以眼光恳求他的支持,他却拒绝这个诱惑,并未因此变得更加温柔。
“我们该走了吧?”
她的口气也变得有些冰冷:“是啊,为何不走呢?”
不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哀鸣,那是来自地平线的一阵刺耳呼啸。少女睁大眼睛,伸出来的手忽然缩了回去。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艾伐丹问。
“是帝国人。”
“你也怕他们吗?”说这句话的,是自觉并非地球人的艾伐丹——来自天狼星区的考古学家。不论有没有偏见,不论如何强词夺理,帝国军队的到来总是代表稳健与人道。现在可以借这个机会向她示好,于是他变得亲切了些。
“不必担心那些外星人,”他甚至不惜采用他们对非地球人的称呼,“我会应付他们,谢克特小姐。”
她突然显出关切之情:“哦,不,别试图做那种事。只要别跟他们说一句话,一切照他们的话去做,甚至别看他们一眼。”
艾伐丹的笑意更浓了。
当两人离正门还有一段距离时,警卫便看到了他们。那些警卫立刻后退,腾出一个小空间,而且变得出奇的肃静。现在,军车的鸣声几乎已经来到面前。
然后,广场上出现几辆装甲车,一队戴着球形玻璃头盔的士兵跳了出来。附近的群众惊慌地四下散去,在一团混乱中,还不时传出清脆的吼叫,以及神经鞭手柄的戳刺声。
领队的是柯劳第中尉,他正走向一名站在正门口的地球警卫:“好啦,你,什么人患了热病?”
由于戴着充满纯净空气的玻璃头盔,他的脸孔看来有点扭曲。此外,他的声音则带着点金属性,那是电波放大器造成的结果。
那名警卫极恭敬地低头敬礼:“禀报尊贵的阁下,我们已将病人隔离在百货商店里面。原来跟病人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正站在您面前那个门口。”
“他们,是吗?很好!让他们站在那里。现在——首要任务,我要这些乌合之众离开这里。中士!清理广场!”
接下来的行动冷酷而充满效率。等到群众融入变暗的空气中,夜幕已经渐渐笼罩整个芝加市,街道上开始亮起柔和的人工光芒。
柯劳第中尉用神经鞭手柄拍打着自己厚重的皮靴:“你确定那个生病的地球仔在里面?”
“他没有离去,尊贵的阁下,他一定还在里面。”
“好吧,我们就假设他还在,不要浪费任何时间。中士!彻底消毒整座建筑!”
一支身穿密封防护衣,与地球环境完全隔绝的特遣队,立刻冲进那栋建筑物。漫长的一刻钟慢慢过去,艾伐丹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这一切。这是相异文化互动关系的一个田野实验,基于职业上的好奇心,他绝不愿横加干预。
特遣队又纷纷跑出那栋建筑,当最后一名士兵出现时,整个百货商店已被黑夜吞没。
“封闭所有门窗!”
又过了几分钟,借助遥控装置,开启了每层楼都放有几罐的消毒剂。分散在建筑物各个角落的钢罐打开后,浓厚的烟雾立刻滚滚而出,沿着墙壁向上爬窜,每一平方寸都不放过,并且渗入空气中,进而钻进最隐秘的隙缝。没有任何的原生质——从细菌到人类——在这种烟雾中得以幸存。为了消除消毒剂的污染,最后还需要动用最费事的化学药剂。
现在,中尉正向艾伐丹与波拉走去。
“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冷酷,那只是一种完全漠不关心的口气。杀死了一个地球人,他想。不过,刚才他还拍了一只苍蝇,所以今天总共杀了两只动物。
他没有得到回答,波拉柔顺地低着头,艾伐丹则好奇地张望着。这位帝国军官并未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他随便做了个手势,说道:“检查他们是否受到感染。”
一名佩戴帝国医疗队队徽的军官走近他们,他的检查一点也不客气。他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在他们腋下用力碰触,再把他们嘴角扯开,以便检查他们的面颊内侧。
“未受感染,中尉。假如他们今天下午受到感染,现在症状已经明显可见。”
“嗯——”柯劳第中尉仔细除下头盔。接触到“活生生”的空气是很愉快的经验,即使是地球上的空气。他将那个难看的玻璃球挟在左臂腋下,粗暴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地球婆娘?”
这个称呼本身就充满侮辱,他的口气更是十足的轻蔑,但波拉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恨。
“波拉·谢克特,阁下。”她悄声答道。
“你的证件。”
她将手伸进白色外衣的小口袋中,掏出一本粉红色小册子。
他接过证件,借着手中电筒的光芒翻阅着,翻完后便将它丢回去。小册子哗啦啦地落到地板上,波拉立即弯腰想要捡拾。
“站起来。”军官不耐烦地命令道,同时将那本证件踢得老远。波拉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缩回手指。
艾伐丹皱起眉头,决定现在应该插手了。他说:“喂,你听我说。”
中尉猛然转过头来,对他龇牙咧嘴:“你刚才说什么,地球仔?”
波拉连忙站到他们中间:“禀报阁下,这个人跟今天发生的事毫无牵连。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中尉一把将她拉开:“我说,你刚才说什么,地球仔?”
艾伐丹以沉稳的目光回瞪他:“我说,你听我说。现在我还要说,我不喜欢你对待女士的方式,奉劝你应该改善你的态度。”
他实在太过气愤,虽然那中尉误会他的星籍,他竟然没想到纠正。
柯劳第中尉冷冷地笑了笑:“你是哪里养大的,地球仔?你跟别人交谈的时候,不晓得该称呼对方‘阁下’吗?你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不对?好吧,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教训过地球上的雄性大块头,我很怀念那种乐趣。来,这个怎么样——”
他猛然伸出手掌,像毒蛇吐信一般迅疾,一掌打到艾伐丹脸上。他左右开弓,一下,两下。艾伐丹惊讶之余连忙后退,耳中顿时嗡嗡作响。他随即抓住那只再度袭来的手臂,只见对方的脸孔因吃惊而扭曲变形……
他肩头的肌肉轻微扭动了一下。
中尉马上摔倒在人行道上,随着一声砰然巨响,玻璃头盔摔得粉碎。中尉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艾伐丹则露出凶狠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顺势拍掉手上的灰尘:“这里还有哪个杂种,以为他可以请我吃烧饼?”
不料一名中士已经举起神经鞭,并在下一刻按下开关。一道暗紫色光芒疾射而出,如火舌一般卷向高大的考古学家。
艾伐丹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痛苦,体内每条肌肉都僵住了。他慢慢跪倒在地,然后全身麻痹,眼前一片漆黑。
艾伐丹渐渐恢复神智的时候,首先感到额头传来一阵冰凉,令他舒服极了。他试图张开眼睛,却发现眼睑像是挂在生锈的铰链上。他只好继续闭着眼,以慢到不能再慢的动作(肌肉的每一分运动,都带给全身针扎般的痛楚),将一只手臂举到面前。
一块又软又湿的毛巾,拿在一只小手中……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是雾茫茫的一片。
“波拉。”他说。
立刻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是的,你感觉如何?”
“好像我已经死了,”他以低哑的声音说,“可惜痛苦没有消失……发生了什么事?”
“军车把我们带到基地来了。有个上校来过这里,他们搜了你的身——我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做,可是——哦,艾伐丹先生,你实在不该攻击那个中尉,我想你折断了他的手臂。”
艾伐丹脸上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容:“太好了!我希望折断的是他的脊骨。”
“但反抗一名帝国军官,那可是死罪一条。”她悄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真的吗?我们等着瞧吧。”
“嘘,他们又回来了。”
艾伐丹闭上眼睛,全身肌肉再度放松。波拉的叫声听来不真切,好像与他的耳朵距离很远。后来,当他感到接受皮下注射时,根本无法牵动任何一丝肌肉。
不久,他全身的血管与神经觉得舒畅异常,所有的痛苦随即消失无踪。他的手臂不再打结,原本像一张硬弓的脊背,现在也渐渐恢复正常。他迅速掀动眼睑,接着用手肘使劲一撑,整个人便坐了起来。
那名上校正在若有所思地端详他,波拉看来虽然忧心忡忡,却又显出几分喜色。
那上校说:“嗯,艾伐丹博士,今天傍晚,城里似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意外。”
艾伐丹“博士”,波拉这才注意到,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甚至不知道他的职业……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感觉。
艾伐丹冷淡地笑了几声:“你说那是‘不愉快’,我认为这个形容词还不够分量。”
“一名正在执行任务的帝国军官,被你折断了一只手臂。”
“那名军官率先攻击我,他的任务绝不包括需要粗鄙地羞辱我,言语上和肢体上的双重羞辱。他既然那样做,就不配被人视为一名军官和一位绅士。身为帝国的自由公民,我完全有权对这种蛮横待遇表示愤慨,更别提那是不合法的待遇。”
上校干咳一声,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波拉则睁大眼睛,以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他们两人。
最后,上校终于柔声道:“好啦,我不想说我认为整个事件多么不幸。显然双方的痛苦和屈辱已经扯平,也许最好还是把这件事忘掉吧。”
“忘掉?我可不这么想。我是行政官的座上客,他也许会有兴趣听听,他的驻军究竟用什么方式维持地球的秩序。”
“听我说,艾伐丹博士,如果我向你保证,你会获得公开的道歉……”
“去他妈的!你打算怎样处置谢克特小姐?”
“你有什么建议?”
“你立刻释放她,归还她的证件,并且表达你的歉意——就是现在。”
上校涨红了脸,然后很勉强地说:“当然。”他转向波拉:“希望这位年轻女士,能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他们终于走出黑暗的基地围墙。搭乘计程飞车回到市区,只花了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现在,他们站在空旷、漆黑的研究所门口,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波拉说:“我想我还是不大了解。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似乎真是糊涂。我从来没想到,外星人会如此敬重一个地球人。”
艾伐丹虽然感到万般不愿,却不得不主动拆穿这个假象:“我不是地球人,波拉,我是来自天狼星区的考古学者。”
她迅速转过头来瞪着他,在月光下,她的脸色分外苍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可以从一慢慢数到十,她才终于打破沉默:“那么,你胆敢和那些军人作对,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有危险,你自己也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