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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志一路拉着我上楼,张妈妈在后头跟着。到了四楼,张亮丽正好把门打开,冷漠的瞥了我和见志一脸。也许是我敏感,我觉得她特别留意见志拉着我的手。
我打开门,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见志却站在门外不动。
“进来吧!妈咪不在。”丢下这句话,我就忙自己的事。直到洗完澡才回到客厅。见志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电视。
我不知道该和他谈些什么。他抢着送我回来,无非是希望能看到妈咪。偏偏妈咪不在,我又不拆穿他的心事,只好也沉默的看着电视。
见志一直等到十一点,妈咪还是没有回来。送他到门口,我把告诉奶奶的话再对他说一遍,希望这样他心里会觉得好过一点。
果然,他的神情舒缓许多。看着他骑车离去的背影,我有点惆怅。青涩懵懂的年代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我们可爱又可叹的青春岁月,什么时候才会延展成动人的金色时光?我仰头望着冬夜疏冷的星空,觉得微寒凄清。
妈咪直到午夜过后才回来,我在黝暗的黑里仍可透视出散发自她脸上,那种异样的光采。
“二伯母说在街上看见你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奶奶叫见飞接我去他家,问我你是不是有要好的朋友。我说那是海外总公司派遣来的专员。见志送我回来,等你到十一点才离开。”
我不等妈咪有什么反应,说完就离开这个黑暗隐入另一个黑暗。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上学时,发现房门口贴着一张纸条。妈咪留的:
嘟嘟,今天晚上六点三十分,在福松楼碰面。
我将纸条折好放入上衣的口袋。
到了学校,阿花就忙不连迭地探问见飞的事。
“他真的是你的堂哥吗?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有什么好说的,我那些堂哥表弟的一大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要从何说起!”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谁?”我明知故问,实在不愿意告诉她们有关见飞的事。
“还装!就是他嘛!你堂哥啊!”
“我堂哥一大堆,我那知道你说的是那一个!”我实在是怕她们沾惹上见飞后受伤害。
阿花嘟着嘴,不高兴了。我叹口气。
“他那天自己都跟你们介绍得那么清楚了,还问我作什么!”
“杜欢,就算是帮我们介绍又怎么样?那么小气。”我奇怪小麦竟会说出这种话,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小气。见飞女朋友一大堆,花花公子一个,你有张衍,阿花也有王大了,还理他作什么!”
“只是做个朋友,瞧你紧张的。”阿花插口说道。
“就是做朋友才危险!那桩恋爱不是从朋友开始的。”
阿花无辞以对,小麦坚持说:“你就告诉她吧!不会有危险的。”
我又叹了口气。
“见飞是我二伯的大儿子,家境很好,从小一帆风顺。读的是名校,开的是名车,反正家里有钱,也没见他对什么事认真过。女朋友一大堆,一个换过一个,每次看到他,身边的女孩都不是同一个。你如果问我对他印象如何,老实说,很差。我讨厌他吊儿啷当的样子,也讨厌他花蝴蝶似的飞过一丛又一丛。我不告诉你们他的事,纯粹是为你们好,和他来往,包准你们会很惨,死得很难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何苦招惹上他!”
阿花听得目瞪口呆,小麦则若有所思。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听不听劝,全靠她们的造化。
上课钟响了,米俊宽走进教室,发下星期一考的考卷。我还以为他忘记了呢!今天都星期五了!管他的,反正这次我有把握绝对不用留校。
我信心满满地上台拿考卷,一看——四十分!怎么会这样?我实在不敢相信,明明是绝对有把握的事!仔细的看,才发现最后一题,我太匆忙,把答案写错了,牛头不马嘴的。真冤枉!
米俊宽在讲台上正说着:“希望各位作答时能仔细小心,不要粗心大意地把答案错置颠倒。英文字母要弄清楚,不要BD不分。有许多同学进步了,但仍有许多同学原地踏步。希望各位继续努力加油,培养一些和人竞争的资本。六十分以下的同学,很抱歉,又要你们周末的活动。”
我瞪着考卷,痛恨他没有高低起伏的语调,更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从考试实施开始,我每试必留,除了上回旷课以外,我一连丧失了好几个周末午后自由的时光。和米俊宽相处不是件愉快的事,我感觉不到他的温度——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也许我该找个家教——
阿花丢过来一张纸条,写着:翘了?
我对她勾勾指头,然后用食指往喉咙一横表示完蛋的意思。她又丢过来一张纸条,这回没有落在我的桌子上,被米俊宽接个正着。
他看过纸条,把它摆回我桌上。我拿起纸条,死阿花居然在上头写着:这样最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别怨天尤人了不知道好歹了,米米比那个劳勃瑞福强多了!
该死的阿花,我瞪了她一眼,她捂着嘴偷笑。
下课后,阿花又咯咯的笑了好半天,我白了她一眼。
“还笑!跟老母鸡一样,难听死了。”
“真可惜,我没把名字写得更清楚些,否则就更明白了——搞不好他此对你另眼相待!”
小麦满脸雾水,不晓得我们在说些什么。她没有看到阿花传纸条被截的镜头。
我不准阿花再乱说。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传得很难听,张亮丽又频频回头注意我们。
还好小麦也不坚持要知道,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沉默不语。
放学后,因为和妈咪约在六点半,我决定在学校逗留一会儿才离开。我靠着廊柱,从四楼往下看,什么东西都变得小小的,可是视野变得好宽阔。我眼光漫无目的地流转,又回到校门。米俊宽正走向校门口,张亮丽跟在他身后一定距离以外。
这个发现让我觉得有点意外。她一直摆出一副对米俊宽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毕竟还是少女,十七岁的我们有着太多的纯情。我对她突然不再觉得那么反感,突然觉没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鸡婆走过来,打断我的思潮。“杜见欢,看不出你还真豪放啊!”
我正感到莫名其妙,她又继续说道:“听说你晚上八、九点了还带男孩子回家,手牵手的好不亲热!”
我只觉得一股气直往脑门冲,直想狠狠的给她一巴掌。我冷冷地瞅着她,鄙夷的说: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长得丑就要安份些,已经很丑了,又多嘴长舌的,难看死了!”
只见鸡婆脸色铁青,恨恨地转身离开。而我,讲了这么刻薄难听的话,气得胃也绞痛起来。
我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胃部。我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一定是她,张亮丽,可恶!
我越想越气,胃就越痛,到最后忍不住要呻吟起来。一个人影暗淡了我的视线,我没去理它。
“胃又痛了?”声音温柔蕴情的。我仍旧蹲在地上,知道是谁了,却没有力气回答他。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才直起身子。这当中,他一直站在我旁边,许多同学经过和他打招呼,好奇的看着我。
我走进教室收拾书包,他等在教室门外。
“一起走好吗?”他问。
我点头,和他并排走下楼梯。出了校门。他又问:
“请你吃炒饭好吗?”
温柔的劳勃瑞福!我笑着凝视他,说:“我很乐意,可是我和妈咪约好了。可不可以保留到下次?”
他露出惯有的灿烂的笑容,混乱我的头发,友爱的摸触我的脸颊:“当然可以,下次什么时候?”
“下次你有空的时候!”我说。
他又笑了,对我贬下眼。“后天呢?”
“后天。”我点头,同时重重的说。
然后我拦了辆出租车,他帮我打开车门。我一直回头看着他逐渐缩小成黑点的身影,不确定起自己的心情。而他心里究竟怎么想,我更是迷惑不解。
我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才到福松楼。
福松楼是家日本料理店,东西既贵又难吃,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隐密式的隔间,聊天用饭可以不受干扰。
妈咪事先预定了包厢,柜台小姐告诉我,她十五分钟后才会到。
我把包厢的门打开,让视线开阔些,然后盘坐在榻榻米上,东望西晃的。对门的和室包厢刚巧因服务生送食物来也打开门,我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但那堆人的气氛实在很怪异,所以多看了几眼。那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衣着考究,品味非凡,却很明显的分成两边,一边以一个女孩为中心,另一边以一个男的为中心。看样子,倒真像是在相亲。
相亲?这名词突然闪进我的脑海里,我觉得更有趣了。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时兴这玩意儿。我仔细打量那个女的,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青春,皮肤很白,远远看去感觉细致、很漂亮。一头黑亮的秀发盘在脑后,露出光滑、白玉般细腻、令人想入非非的粉颈。只是她半垂着头,含羞带笑,一副大家闺秀、名媛淑女的端庄。
我将眼光调向男主角。距离远,角度又不好,服务生挡住了大半的身影,看得不若女主角真切。不过远远看,只觉得那轮廓真漂亮,饱满有形的额头,挺直的希腊鼻,完美的唇线,外加弧度优美的下巴。看起来就是一副美男子的形象。不过那身影好像有点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这时候服务生退到玄关,跪坐鞠躬后准备拉上门离开,男主角在这时候转过脸来,我和他四目交接打了个照面,然后“呼”一声,服务生将门拉上。
我瞪着那扇门,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反应。老天!那男的竟然是米俊宽!真是的!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相亲!我好像窥视了他的秘密般不自在。真讨厌!
妈咪一直到七点钟才来。我拿起菜单,自顾点了一客手卷和锅烧。
等服务生上好了料理,拉上门离开,妈咪才问我最近功课忙不忙,胃痛的毛病是否好一点。
我静静的听,淡淡的回答:“还不就是那样,没什么特别忙的。胃很好,很久没痛过了。”
妈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上个礼拜六没去上课,去那里了?还有,星期六下午留校,真的是补课吗?”
我搅散锅烧里刻意留生的蛋黄,浓稠的蛋黄液四处溢散,黏黏稠稠的,沾在筷子上,像是鼻涕,又像是排泄物,看起来恶心极了。
“不是补课对不对?数学考试不及格才被留校的,对不对?”
妈咪的口气平平淡淡的,一点也不像识破女儿说谎、逃课秘密而愤怒的母亲。
“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我有点讶异自己竟然用这种口吻和妈咪说话。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第一个让我知道,而不是等别人都知道了,透过邻居我才晓得。”
“是张妈妈告诉你的?”
“你不要管是谁说的。自己做错事就要担当。怕人家知道说闲话,事前就要尽一切努力,不让事实发生。”
“我功课本来就不好,也没瞒过谁。”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
我不停地搅动锅烧,现在蛋黄液已溢满整盅锅烧,黄中带褐的,像极了我泻肚子的残渣。
妈咪看我一直不说话,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