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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陪我。”
“我要工作。”
“就知道你会这样讲。”卓阳嘟嘟嘴,“其实我想去,现在也去了。大哥家里的事,我不能不管。
大嫂又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晏南飞抬起头。
“上次拍的那个带子送过去后,大嫂是越看越喜欢小帆帆。大哥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没事就让勤务
兵把录像机开下来。大嫂想让我把小帆帆抱去他家,让她和大哥也抱抱。”
“那诸航呢?”晏南飞语气不由地加重了,眉头蹙着。
卓阳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这关她什么事。”
“笑话,帆帆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想要孩子,却不要孩子妈妈,天下有这样的事吗?”晏南飞
砰地把汤匙扔在桌上。
卓阳一愣,“你怎么回事?那个丑丫头害绍华背了那么大个处分,把大哥气得差点发心脏病,你还
替她打抱不平?”
“绍华是个成熟的男人,做出什么事,还要别人替他承担责任?”
“绍华是我家的孩子,我了解他,他。。。。。。肯定是被她算计了。”
“绍华是个军人,算计有那么简单吗?”
“不管这些了,反正我就看那个鬼丫头不顺眼。到底有没有父母教呀,一点不知羞耻。。。。。。
老公?”
卓阳吃惊地看着晏南飞脸都青了。
“我换衣服去部里了。”晏南飞拉开椅子站起来。
“你没吃早饭呢!”卓阳指着还满碗的麦片粥。
“凉了!”
“外面零下四度,不吃早饭会冷的。”
晏南飞没应声,换上上班的衣服,临出门时,对卓阳说:“帆帆的事,你最好征求绍华和诸航的意
见,他们才是帆帆的父母。如果大哥大嫂真的想念帆帆,给绍华讲一声,绍华知道怎么做。”
“干吗呢,口气这么硬?”卓阳纳闷了。
晏南飞不理,咚地带上门走了。
到了部里,上电梯时,恰好遇到卓绍华,他今天来听对腾讯和奇虎两家公司网络大战的处理汇报。
他先出声招呼,晏南飞点了下头。
电梯里有其他人,两人没什么交谈。出电梯时,晏南飞把卓绍华叫到了办公室。
“诸航和帆帆都好吗?”晏南飞把门掩上。
“挺好的。”卓绍华笑了笑。
晏南飞沉吟了下,问道:“绍华,帆帆都这么大了,似乎他外公外婆都没来过?”
“哦,他们比较远,天气又冷。”
“这到也是。诸航是独生子女吗?”晏南飞在卓绍华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不是,还有个姐姐。”
“你见过?”晏南飞心刷地提到了嗓子眼。
“姑夫,我该上去了。会议是九点开始。”卓绍华低头看了下手表。
晏南飞无奈地笑,拍拍他的肩,“对小诸包容点,她还小。”
卓绍华定定看他一眼,拉开门。
秘书进来,告诉晏南飞今天陕西省和山东省的四个投资方案部里要会办,会议由他主持。
这四个方案已经会办过一次,有一个涉及到军工产业,部里特别重视。
秘书把四个文件夹放在他桌上,泡上他每天必喝的乌龙茶。冬天喝乌龙茶,才是他的最爱。
拉开抽屉,诸盈的照片又跃入了眼帘,刚刚悬着的心“砰”地摔了下来,疼得十指颤栗。
诸航和她有点相似,诸航却不像她这般恬静,眉宇间多了点英气和俏皮。
当她知道诸航和绍华相恋、生下小帆帆,她有没心累?有没流过泪?
他闭上眼,想像那张清丽的面容。
凤凰古城很小,步行即可。他和同学在沱江吊脚楼参观时,面对着秀丽的沱江山水,有一个同学情
不自禁吹了声口哨。
“不要在塞子里吹口哨。”一扇小木窗里探出她的身影,竖起手指,要他们噤声,“苗家人传说在
屋子里吹口哨,会招鬼。”
“哈,这么唯心。”同学满不在乎地说道。
“顺乡随俗呀!”她文静地笑笑,缩回身子。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跑过去喊住她,“请问你是导游吗?”
她脸一红,点了下头,“我只是业余的,不很专业。”
“没关系,我们不需要专业的,你只要带我们吃好玩好就行了。是不是?”他回头朝同学挤了下眼
。
他们是群背包客,向来反感导游的指手画脚。同学会意地抿嘴乐,“是啊,但是收费不能太贵。”
“嗯!”她认真点头。
她自我介绍,她叫诸盈,家就住在凤凰县城,是高二学生,下学期读高三了。
说话时,天空飘来一块乌去,一串串雨珠把沱江溅起圈圈涟漪。她撑开一把碎花的雨伞,踮起脚替
他遮着雨。他比她高足足一个头。
她带他们在沱江泛舟,参观沈从文故居,去看奇梁洞,在西门峡漂流,去吃娃娃鱼,喝土家擂茶。
他们住的是民宿,早晨推开窗,便会看到她站在院中,和房东说着凤凰方言,美丽而又快乐的时光
就从那一天开始。
他们一起呆了四天,他们的下一站是张家界。
她顶着烈日,去车站给他们买票。太阳把她的脸烤得通红,她的后背被汗水濡湿了。
他站在她身后,突然结巴地说道:“少。。。。。。买一张票,我。。。。。。不走。”
“呃?”她讶然地回过头,看到了他眼中比阳光还灼热的情意,慌乱地把脸别向另一边。
他找了个非常非常蹩脚的理由,让同学好好地取笑了一通,不过,也没太为难他。
他留下了。从民宿搬去了她的家,她成了他一个人的导游。
她妈妈身体不好,爸爸陪着去省城看病,她一个人在家。
有天晚上,两人在沱江放灯,她说对着灯许愿非常灵验。他问她许的什么愿,她说我希望能去南京
读大学。
南京,距离凤凰上千里,她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地名。但他在南京,她突然觉得南京突然近在咫尺
间。
他心中一动,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姑夫,我走了。”会议结束,卓绍华过来道别。
“现在就回家?”他问。
“不,我回部里。”
“周末,我去看帆帆。几天不见,变化肯定又多了?”他没有孩子,但见到粉嘟嘟的婴儿,心就软
了。
诸航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帆帆可爱吗?
心口疼得发胀。
“周末帆帆要去打预防针的。”说起帆帆,卓绍华俊朗的面容泛起了笑意。
“那挺疼的,小帆帆要哭了。”
“他很少哭。”只有诸航不在时,他有时会耍赖、撒娇,哭得泪水纵横。
“像你!”
卓绍华笑笑,走了。
晏南飞深吸一口气,揉揉眼睛,走到窗外。
怎会下雪呢?下霜的隔天,都会放晴的。
天气怪了,天空阴沉着,大片的雪花席卷着整个都城,视野内,一切都模糊了。
汽车出了大门,下意识地他打了下方向盘,车向回家的相反方向驶去。
收到资料的第二天,他就来过了。
临近年末,她经常加班。他看过她和同事一同出来,向地铁口走去。
他没有惊动她,只远远地看着。
心不规则地狂跳,说不清是悸动还是忐忑。当她经过他的车前,他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倒流。
有种爱像指甲,剪掉了还能重生,无关痛痒。
有种爱像牙齿,失去之后永远有个疼痛的伤口无法弥补。
他于她,是指甲还是牙齿?
正文 23,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五)
“雪这么大呀!”同事轻呼,忙竖起衣领。
诸盈畏寒地抿上嘴,拉上风帽。这一天都呆在行里,不知道天气变化这么大。北京今年的冬天,雪
密了点,前几次都是下雪,瞧着漫天肆扬的雪花,明天温度不知降几度呢!
“瞧,雷克萨斯。”同事揣了下诸盈的手臂。
“哪里?”诸盈四下张望。
“晕了,你不会不认识吧?”同事朝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呶了下嘴。
诸盈笑了,同事大惊小呼的,她到没觉着那辆车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只认识轿车、公共汽车还有
地铁。”
“你太落伍了。诸盈,你们家又不是没有钱,该添辆车了。要是有车,这种天气你就不会在外面冻
得像块冰。”
诸盈捂着鼻子,两人是迎着风走,风冷得真像刀子般,吹在脸上生生地痛。“我要让妹妹出国留学
,暂时不考虑这事。”
“你可真是个好姐姐。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你妹读中学时,你带她到处参加编程比赛。那时学
编程,培训费可不低。少说也花了五六万吧!”
“钱赚来就是花的,只要她有出息,我愿意。”
迎面驶来一辆车,对着两人响了几声喇叭。
同事激动地直挥手,“我老公来接我了,我让他不要来的,他还是来了。诸盈,那我先走啦!”
诸盈摆摆手,眨去眼睫上的雪花,听到手机在口袋里响着,呵了呵手,掏了出来。
“姐,晚上又开会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姐夫今天也加班。”诸航的声音像脆豆子般
,一串似的往外跳。
“那你和梓然吃饭了吗?”诸盈停下脚,张望两边的店铺,想着能买点什么吃的带回家。
“我们叫了外卖。呵呵,我还煮了点粥,给姐姐当夜宵。你现在哪,我去接你?”
诸盈窝心得浑身都暧融融了,航航真是懂事,“姐在行里吃过盒饭,不饿。马上就到地铁口,天冷
,不要乱跑。”
“嗯,那我在家等姐姐。”
诸盈拿下手机,屏幕上沾了点水汽,她爱惜地用围巾拭了拭。
“诸盈?”风中送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回头,让同事羡慕不已的雷克萨斯车门边,站着一个男人。漫飞的雪花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的脸。
“诸盈!”见她站住,男人向前走了几步。
她看见他落满雪花的双肩、茂密的头发、溢满羞愧与心疼的双眼。心口像中了一枪,一时间,什么
意识都没有了。手掌攥紧手机,仿佛要把它捏碎般。
她不知道该说好久不见,还是说你认错人了。
其实,他的变化不太大。不然那天在火车站,她也不会在相隔二十三年后还能一眼认出他来。只是
从前那张青涩的俊容如今多了岁月的痕迹,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儒雅,而曾经单薄的肩,现在宽厚如伟
岸的山脉。仿佛依过去,就足以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流水年华。
“诸盈,雪太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晏南飞恳求地看着她。
她回过神,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又转过身去。家中航航和梓然在等她,那
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所谓的故人,早已是过去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诸盈!”晏南飞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坐坐,那么让我送你回去。
”
“为什么要送我?”诸盈冷冷地问。
“天气很冷,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