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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插一两句,不让气氛僵硬;一块出去吃饭,替女士拉椅子、挂大衣,把女士爱吃的菜不着痕迹挪
过去,吃完饭,在恰当的时间把女士送回家。
但是,做那些时真的仅仅是为了表现一种良好的修养和风度,从内心涌动的温柔并不很多。
这四十多年,他很懂珍爱自己,即使卓阳,也不会让他愿意付出全部的生命。
诸航走到走廊的尽头,拐弯,下台阶,穿过一个院落,便是医院大门。
他的心突然狠狠地一抽,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紧绷着,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航航这么慌乱,
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航航!”他恐惧地大喊,回过头来的诸航满脸讶异。
他努力保持镇定,“气温这么低,你把帽子戴上。”心,细腻如发,感情丰沛如一座矿藏。
诸航眨巴眨巴眼。
“走路要靠右,看到车过来,你停下让它先走,不急那几秒。不要在银行外面数钱,碰过钱的手要
洗洗再吃东西。”
诸航摸摸自己的头,体温挺正常,没发热,那么,不正常的人是小姑夫喽!
“知道啦,小姑夫!”她成年已经有N年了,再听这些话怪怪的。
“不行,我还是陪你去。”想想还是不放心,走过去欲牵诸航的手。
诸航没配合,“小姑夫,我改天再陪你玩儿,你也瞧见姐夫那边一摊子的事,我很忙。再见!”
她一溜烟跑远了,没留神他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站了一会,又回头去了急诊室。
骆佳良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比刚才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他咳了两声,骆佳良抬眼,眉头皱着。
“你好,我。。。。。。是和航航一块过来的。”
骆佳良唯唯诺诺地笑,“啊,我没注意到。呵呵,你是航航的?”
他沉默,眼眨都不眨地看着这张狼狈不堪的面容,那种撕裂的痛又漫了上来。
诸盈怎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他仍然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瞧你的气质这么清雅,应该是航航的导师吧?”骆佳良自作聪明的猜测。
他没有否认。
“我家航航可会读书了,一点都没让我们*心。这些年拿了多少奖呀,随随便便编个游戏都能赚一
大笔钱。做她的导师也轻松吧?”
晏南飞脸色刷地变了,他不喜欢骆佳良说起诸航时那种骄傲、得意,还“我家航航”。
“我认识几位公安局的朋友,可以托他们找到交警大队,让他们不要追究你的黑车事件。然后再请
他们找那货车司机,按照惯例,他应赔偿你一辆新车。”
“真的?”骆佳良喜出望外,“你那个朋友靠谱吗,呵呵,我的意思是,他的来头有那么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骆佳良,“对于他来讲,这只是件小事。”
骆佳良终于喜笑颜开,“谢谢,真的太感谢了,你简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等于救了我的命。
要是这事传到单位,领导不开除我,也没有好果子让我吃。”
“你很差钱?”
骆佳良傻笑,“日常开支还行,普通人家,能混。航航不是要出国留学吗,这个得用大钱。岳父岳
母年纪大,以后想接到北京,房子太小,得换个大一点的。你了解的,公务员就几个死工资,撑不死饿
不死,所以得想想办法。北京人流量大,春节期间载客生意很好做。唉,其他的,我也不擅长。”
诸盈过得没有她讲得那么好,是吗?
他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骆佳良,“载客是条捷径,却不适合你这个年纪,也不能长久
。如果你想换份工作,我可以帮忙,薪水会非常优厚。”
骆佳良诚惶诚恐地接过名片,“咱们非亲非故,不能麻烦你。”
他淡淡抿了下*,点点头,“再会!”
仿佛天气知应他的心情,雪大了起来,夹着几片纸屑,狂舞着,路人纷纷掩面疾行。
他看着诸航进了医院,才开车离去。
手机上有十个来电未接,都是卓阳的。这是卓阳的生气方式,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打电话。通常在第
三个时,他便会接,放柔了音调轻哄她,她便会消气。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可以生气的事件,无非是为度假的地点、去哪家餐厅吃饭有分歧,他顺从她便
好。
他合上手机看着前方,刮雨器不住来回刷着车玻璃,雪大得什么也看不太清楚。天气预报失灵了,
这场雪比前面的那场雪大多了,人行道上很快就积满了雪。
卓阳已经到家了,换了宽松的家居装,坐在客厅看时装杂志,听到开门声,头没有抬。
他没有出声,去更衣室换衣服。
“南飞,你是不是很喜欢绍华的小老婆?”卓阳一甩杂志,阴冷地冲到他面前。
正文 57,夜未央,庭燎之光(三)
晏南飞解钮扣的手一滞,转过头,面容僵冷如岩石,“卓阳,如果你做不到理智,那么就暂且沉默
。”
被怒火烧得早已无从思考的卓阳,根本听不出他话中的警告,只想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呵,你在回避,你在掩饰你龌龊的心思,你和绍华一样,也喝了那个女人的**汤,认不得东南西北,恨
不得把全世界都献给那女人?”
“卓阳,”晏南飞一声低吼,卓阳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嘴巴半张。
“绍华是你的侄子,诸航才满二十二岁,作为他们的长辈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羞耻吗?平时怎么
任性、骄横,我都可以包容,如果你再这样口不择言,我……”他无力地叹息。
“你怎么样,说呀?”卓阳咽不下嗓子口的火气,不过,音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你就没检点下
自己,为什么遇到诸航的事,你就像变了个人。”
“我喜欢诸航。”晏南飞脸上浮出轻浅的苦笑,再也不愿遮掩,再也不想隐瞒,他想捡回遗失的时
光,想弥补自己欠下的责任,想自豪地对全天下的人说他也是一个父亲,想把所有所有的爱晒在阳光下
。
卓阳惊愕,“有……多喜欢?”
“这种喜欢不是你理解上的龌龊喜欢,如父亲……对……独女。为了她,我可以舍弃我的生命。如
果有人伤害她、侮辱她,我会倾其所有去保护她。”一道锐利的冷光掠过他的眸子。
卓阳跌坐在椅中,整个人像站在冰窖之中。“晏南飞,故事编得也要像一点。我知道你不讨厌孩子
,但至少找个年纪小一点的做寄托对象吧!她多大,你多大,生得出来吗?难不成,像那些大款爱找小
明星做干女儿?”她嘲讽地哈哈大笑。
“去趟洗手间吧!”晏南飞漠然地把解下的钮扣又扣上,挂在衣架上的围巾又回到脖子上。
“干吗?”
“照下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想想自己说的话。然后洗个冷水脸,静一静,我今晚住外面。”
“你敢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卓阳,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晏南飞自嘲地挑挑眉,带上门。
男人冷起来,比冰还要寒。男人不似女人口是心非,决定下来的事,便会所向披靡地勇往直前。
身后咣地一声器皿碎裂的声响,应该是茶几下那只水晶大花瓶,可惜了,还是从英国买回来的给卓
阳做四十岁的生日礼物。
他叹了口气,按下电梯的下行键。
四十多年来了,第一次离家出走,好笑吗?不,是无奈而心酸。他想和卓阳好好地讲话,现在的她
什么也听不下去。
夜黑得像一团墨汁,真让人担心明天会不会放明。他深吸一口清冷的风雪,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明天依然如常降临。
街上的人和车都很少,只有扫雪车和环卫工人紧张地在街道上忙碌着。雷克萨斯在风雪中缓缓行驶
,车外,两边的霓虹给雪花镶上七彩的光泽。不管是不是北京人,这个时候都有个归宿。
他的归宿在哪?
********
医生要求骆佳良留院一晚观察,因为头部着地,防止有内伤。诸航把搭车的女生打发走了,晚餐就
在医院的餐厅买了两碗清粥。骆佳良那样子,十天半个月不能碰酱油、辣椒了,但愿不要留下太明显的
伤痕。
“姐夫,你又撒谎?”骆佳良给诸盈打了个电话,老生常谈,在单位赶材料,得熬一夜。
诸盈信了。
骆佳良呵呵笑,“能瞒一时就一时。明天至少不会太吓人。”他摸摸脸,肿得像个大脸盘,“梓然
今天开始放寒假,五好生呢,*妈在家给他榨鸡翅慰劳他。他说给我留两支,给小姨留两支。”
“咦,怎么舍得?”诸航撇嘴,把吃好的碗筷撤下,到洗手间挤了个热毛巾给骆佳良擦擦手。
骆佳良有点累,躺下休息了。诸航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壁灯,到走廊上给卓绍华打电话。
首长那个土成文物的传统铃声在楼梯口响起,她吃惊地看过去。
卓绍华含笑,和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握手、颔首,寒喧了几句,这才朝诸航这边跑来。
诸航异常郁闷地抓抓头,阔步过来的首长像一道炫目的光,强烈得逼视他的存在。她不得不承认,
即使蒙上眼睛,也已无法忽略光的照耀。
他应该是非常忙的,但是关于她的事,细想想,他总会挤出时间过问,其实她并不是他的责任。
“我刚和院长一同去找了急诊医生,问了下姐夫的情况,夜里如果不出现呕吐、头晕,明早就能回
家。不用担心,这只是以防万一,医生分析过CT片了,头部没有什么异常。”
难怪医生突然态度大变,坚持让姐夫住院一晚,又做了几项检查,还换了贵宾病房,原来是沾了特
权的光。
“谢谢你的费心。”她咬文嚼字,有点承受不住的压力。
卓绍华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瞟瞟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她翻了个白眼,对了,她还有账要和他算,拽了他的手臂往最里端走去,那儿有个窗,对着楼下百
花凋零的花园。
他也不反抗,只是问:“礼貌上,我不是应该先去看下姐夫?”
“是我姐夫,不是你姐夫,不需要讲礼貌。”她就想唱反调、胡搅蛮缠,仿佛女人都有这个天赋。
卓绍华面不改色跟着她。
“卓绍华少将,你有考虑过让我爸妈搭乘军用飞机的后果吗?”手臂一松,开始兴师问罪。
“你答应生帆帆时,有考虑过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吗?”他气定神闲地反问。
她噎住,睫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这样讲吧,你觉得生帆帆是个错么?”
她摇头。
“因为不是错,所以义无反顾地去做。让爸妈搭乘军用飞机这件事,我也觉得不是个错,有什么理
由不去做?”
呃,怎么说得她像无理取闹似的?
“可是我们的情况这么特殊,会……把爸妈、姐姐会吓死的!”
“那就瞒着?诸航,你觉得北京很大吗?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不透缝的墙?你觉得爸妈、姐姐听别
人添油加醋、捕风捉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