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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
宝宝吃了半饱,便开始投石问路:“萧傲云,你们社里那位祝文韬,他的底细,你了解几分?”
“他身家清白,曾在武当学剑,又中过解元,算得上名门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时运不济,远走兰州求一个安身立业之处。”他温和的问道:“你怎麽突然问起他?”
“好奇罢了。”宝宝装作深思道:“照你形容,他应该便是“三笑书生”祝文韬,可是,不对呀,太奇怪了。”
“哪里不对?”
“我在京师的时候,曾听人传说“三笑书生”的事迹,怎麽一到兰州所见所闻完全不一样了?”宝宝很懂得吊人胃口,说完吃了口菜,当是闲聊。
“京师的人如何传说?”萧傲云蹙起了眉头。
宝宝口气平淡的说起祝文韬和辛彩雾那段三笑姻缘,接着道:“接下来故事可精采了:“钱娘子”张道洁也爱上风流倜傥的祝文韬,可是祝文韬断然拒绝她的求爱,任性、自负的张女侠见不得爱人琵琶别抱,一怒之下,掳走了辛彩雾,想以此胁迫祝文韬就范!祝文韬又惊又怒,毅然决定与未婚妻共死生,将胞妹托付好友方自如,便一人独闯“黑蝎子帮”,从此音讯隔绝,大家都以为他们双双罹难了。”
“胡说!传言必然有误。”萧傲云气急败坏道:“师姊何等心高气傲,怎可能去倒追男人?此事我完全不曾听闻,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
“我怎麽知道?你凶我干嘛?”
“我不是凶你……”
宝宝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等他解释,便道:“你觉得奇怪,我更加不可思议。京城里的人虽然比较嘴碎无聊,喜爱说长道短,打听人家的私事,闲着没事往茶馆、酒楼坐上半天,听饱各家的蜚短流长。可是,无风不起浪,像我在京城住那麽久也没人谈论,怎麽人家就会编一套故事安在祝文韬身上?更何况令师姊是一妙龄女子,名气还没大到能从兰州远传至京城吧?那些人又怎编得出“铁娘子”张道洁这名号,而且那麽准,说中她是“血手魔君”的爱徒,你想,若非有人刻意造谣,那些人编得出这种谎言吗?”
萧傲云深吸了口气,好像有把锤子在撞击他的脑门,他的面容扭曲了。宝儿说得那麽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她不可能编造这麽一套谎言来诬陷祝文韬,那麽,整个“黑蝎子帮”,他爹萧一霸和他自己全被祝文韬骗了?!他们全被他唬得团团转?!被玩弄於他的股掌之间?!为什麽?他的目的何在?
“表哥,不可听信一面之辞。”比起这宝儿,倪芷柔认为祝文韬的可信度高些。“京城的传闻从谁而起,我们并不知道。无凭无据的不能诬指祝相公是始作俑者,你想想,他这样做并没有好处啊!相反的,自他入帮以来,贡献不少,忠诚可感,确是叔叔的好帮手。你不能听信谗言,误会自己人。”
宝宝对着她冷笑:“我不过凑巧知道有个祝文韬,把我知道的传闻说给你们听,至於信不信在你们,我才不在乎哩!祝文韬又不是我的仇人,我也没必要讨好“黑蝎子帮”,有可能编出这故事来挑拨离间吗?”
“宝儿没有错,她出自一番天真的善意才会自然道出那段无头公案。”萧傲云已冷静下来,胸有成竹了。“表妹,我们不冤枉祝文韬,但我们的确对祝文韬了解不多,所知的一切几乎全由他口中得知。兰州和京城相差何只千里,我们的探子打听不到那边去。就因为他是名门子弟,就因为他文质彬彬、气宇非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便全都信了吗?”
倪芷柔无辞巧辩,勉强道:“可是……没有道理呀!”
“我也觉得没有道理,想不出他这样做有何好处?”宝宝喝了一大口新泡的黄山云雾茶。“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他的未婚妻辛彩雾为何没在他身边?”
这可提醒倪芷柔,祝文韬既有已订婚的妻室,因何神色间对她流露出情意,这不是太不道德、太卑鄙了吗?对她更是一种侮辱!幸好她一向对他不假辞色,不然可丢脸了!
“他真不是好东西!”女人的心变起来可厉害。
萧傲云持平道:“我不下定论。不过,此事必须让爹和师姊知晓,提防一二,再慢慢查出实情。”
“哎呀,这事再简单不过。”宝宝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一条妙计。“要知他是好是坏,照我的办法,一试便知。”
“怎麽试?”他追问。
“这妙计需倪姑娘相助才行。”
宝宝低声向他两人咕噜一阵,听得他们连忙点头。
“好,我答应,反正我也很想教训他。”倪芷柔一面答应,一面以奇特的目光看着宝宝。“须臾之间,你已想出一条妙计,你不是普通人。”
“树高岂需百龄?奕棋之道,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这表示什麽?这世上有天才!也有十年一出的神童!庸夫俗子努力一生也比不上天才神童偶尔灵光一闪的妙想佳构。而我,自然不是庸才。”
“你是神童?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宝宝自信满满,不与她一般见识,拿了一把瓜子,上半身趴在栏杆上眺望街道风光,瓜子壳儿随手抛落,反正轻飘飘的也打不痛人。
但换了一名内功深湛的高人,飞花落叶都逃不过其耳目。那人避开两片瓜子壳儿,凝目朗上一望,当场在心里“咦”了一声。而某种心电感应也使宝宝垂眼与他对视,“哇”她惊跳了起来,年龄和阅历的差别,没办法沉得住气。
“怎麽啦?”萧傲云被她吓了一跳,探身查视,只见街心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何不对。“你为何叫大声?”
“哈!”宝宝吐吐小舌。“我吓你的!你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你真顽皮!”不再追究。
宝宝暂时遮掩过去,心里可直打鼓:“他怎麽来啦?惨了,惨了,被他瞧见了我,万一被捉回去,可会像爹爹一样罚我闭门思过?还是三天不准我吃零食?不如我先写几张“悔过书”交上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宝宝,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为她找了一位克星。
还是举白旗投降吧!宝宝,莫再做垂死挣扎了。
“天香楼”的後院,那间特别宽敞的九厢屋里,一位文士书生打扮的俊逸公子,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他的侍从端来香茗,他方神游归来,望着杯口袅袅上升的烟雾,长长吁了口气:“老天爷,宝宝可真能混,居然跟萧一霸的独生子在一起。”
“魁……不,公子,你可猜出宝宝的用意?”
“什麽用意?还不是胡闹好玩。”外加是个超级小醋坛子!
看来这位公子真称得上是秦宝宝的知己。
你道他是谁?即是当今北方巨擘,“金龙社”的大当家“金童阎罗”卫紫衣,那位侍从则是“快刀”马泰。
根据大领主展熹的调查结果研判,卫紫衣终於肯定自己的想法,头疼之馀,终究不放心宝宝孤身涉险,於是改扮书生向西而来,最好能在半路劫住宝宝。
他之所以改装是不愿和萧一霸起正面冲突,唯恐萧一霸识破他的来意,挟持宝宝威胁他,使宝宝遭到不测。
马泰担忧道:“宝宝不知轻重的和萧傲云玩在一起,倘使被发现他和“金龙社”的关系,岂不是太危险了。”
“话虽不错,其实一时半刻还不须太忧心。一来宝宝与我结识未久,不见得已传扬江湖;二来宝宝尚未成名,“黑蝎子帮”理该不会注意到一名小孩。”
马泰有点不以为然。“悟心大师传令少林寺所有艺满下山的弟子遍寻秦宝宝行踪,这事在江湖上沸沸传扬,“秦宝宝”之名已不再默默无闻。”
卫紫衣笑骂:“算啦,这一两天我一定将他带走,不许他再胡来。”
“魁首英明!这宝宝也太顽皮了,一声不响就走,吓得我们七魂跑了六魂半,剩下半魂东飘西荡的要找到他。”
他十分兴味的道:“宝宝以为自己行踪隐密,料不到我们这麽快便找来,看他刚才为自己的失算而吓一跳,也就够本了。”
马泰也笑嘻嘻的:“说的也是,人家还以为他碰到鬼哩!”
卫紫衣一笑不语,吃过晚饭,在马泰的伺候下漱洗竣事,开始行功打坐。
是夜三更,两条黑色人影倏地潜近“天香楼”,仔细查看无人跟踪,方跃过後院,停在卫紫衣所住厢房的窗边,四下凝望,看其老练的动作,显然是精通此道的夜君子。
卫紫衣睁开双眼,道:“方兄,请进来吧!我已等候多时。”
夜君子方自如毫无声息的进了屋,劈头一问:“大当家知道我今晚会来?”身後跟着爱徒阴武,是他唯一的徒弟。
卫紫衣下了榻,笑着点点头,神情愉快之极。
“这须感谢令高足,我们刚到兰州不久,他立刻来见我。不愧是名门高足,消息果然灵通,比“黑蝎子帮”的探子管用得多。”
“大当家别夸坏了孩子。”方自如心里也是得意的,嘴上却道:“武儿昨天才和我碰面,马上叽哩呱啦的声诉宝宝如何捉弄他,如何调皮捣蛋,我瞧他这两天如此勤奋,别的目的没有,不外想借大当家的手将宝宝带离他身边,他吃不消啦!”
卫紫衣哈哈大笑:“该打!该打!宝宝如此调皮,确实该打。待我将他带回总坛,必须代你好好惩治他一番。”
“不!”阴武惨叫:“魁首要罚他尽管方便,可千万不要提到有关於我的只字片语,宝宝那鬼灵精事後一定会想法子找我算帐!”
这下子,连方自如和马泰也都撑不住的爆笑出来。
“笑、笑、笑?”阴武老羞成怒,又不敢冒犯大当家和师父,一双虎目死盯着马泰:“有什麽好笑的?我就不信你不怕宝宝恶作剧。”
“怕什麽?”马泰胸膛一挺,嘴硬道:“宝宝再顽皮,也不过是个孩子。”
卫紫衣噗哧笑道:“马泰,口舌谨慎点,当心那孩子或许正在门外偷听,你如此大言不惭,不怕成为他下一号目标?”
这时,一声轻之又轻的“哼”声响自门外,马泰怒喝:“什麽人?”身为近身侍卫的他飞快出门捉人。
“唉哟,死马泰,你当我是谁?你弄痛我了。”
那人故意变了音调,马泰听不出来,叱道:
“就算你是皇帝的大舅子也要请你先吃一顿排头!”用力将他拖了进来。
卫紫衣叱喝道:“马泰,还不快放手。”
怕引人注目,所以屋内没有点灯,只靠月光照明。马泰捉人无功反被骂,怔了怔,仔细看清他捉进来的刺客,吓了一跳,连忙放手。
“宝宝!呵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宝宝“哼哼哼”了半夭,倏地狠狠踢了马泰一脚,见马泰痛得满屋子乱跳,才咯咯笑起来,躲到卫紫衣怀里。
“妈呀……上回你踢这脚,这回又踢这脚……”
“没法子,我是很“念旧”的人。”
阴武看在眼里,很庆幸,多嘴的不是自己。
第九章
嬉闹之後,必须谈正事了。
卫紫衣正色道:“方兄多日无讯息,能见到你安然无恙,实感快慰。但不知这些日子可发生了什麽变故?”
“唉!我错了,大大的错了!”方自如深切的自责与感叹,心情沉重道:“我错信了一位知交,我们全被他利用了,唉!可怜的辛彩雾,她死得好惨。”
“她死了?”宝宝倒没想到结局这样惨。
卫紫衣冷静的问:“凶手可是祝文韬?”
“我没有证据,但八九不离十。”方自如道:“那天,我离开“金龙社”便马不停蹄的赶至兰州,想助祝文韬一臂之力,若不是偶然之中,被我瞧见祝文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