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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起程当时正低头缝合一个伤口,一发子弹打进了他的后脑,穿过脑干,穿出时撕裂了他的颈动脉,让他的死亡毫无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郝宇鹏在被人抬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挥舞着双手喊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了,谁把头盔扣在我脸上?其实没有,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头盔,但幸运的是角度很巧,子弹被弹开了没有击穿,不过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暂时失明。
这一次,他强健的身体和听话乖顺救了他的命,或者应该这么说,他的听话让他屈服于班排长的意志,背了全队最厚重的一套防弹衣,而他的强健让他穿着这身笨重的东西也没觉得有多么不方便。
有三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背,把防弹陶瓷板打得粉碎,而防弹背心的第二层凯夫拉材料挡住了所有的破片和弹头。当然子弹剩余的动能还是震碎了他的肩胛骨,可是他还活着,多么神奇,一个人被四发机枪弹同时打中,可他仍然活得好好的。
在这次护航行动出发前,柳三变接收了这批全旅最好的防弹衣,有几款甚至是军研所的特制品。当然,这些玩意儿穿起来又热又笨重,让战士们怨声载道。可是……从今往后,大概就再也不会有人舍得脱下它了。
夏明朗发现柳三变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凝重,那种凝重简直像个面具一样扣在他脸上,让人几乎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甚至有些空茫茫的。夏明朗却觉得放心了很多,他其实更怕看到一个狂怒的柳三变,如果那样的话,年青的战士们会跟着他们英勇的营长冲锋陷阵杀敌无算,然后一个一个的死掉。
还好没有。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很多战士已经进入了一种……好像上紧了发条的状态,他们开始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喝水。强烈的恐惧感与兴奋甚至会让他们变得不知疼痛,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会带着一个胳膊上的穿透伤继续战斗,直到视野开始模糊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血过多。
陈默已经在提醒他:有些士兵过热了。
十二、
医疗兵的血袋已经用完了,他们原本背得很不情愿,以为这些血袋怎么背来的还会怎么背回去,他们老是惦记着多背一些弹夹,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血液比子弹更能救人的命。
“他们说派了一个装甲排过来。”陆臻跑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但是?”夏明朗很奇怪为什么陆臻脸上没什么开心的表情。
“他们会在西北面4公里以外建立防线接应我们,他们说街道太窄了,装甲车开不进来,柯索说他不能把自己的城市轰掉一半接我们出来,而派几队轻装陆军支援对我们也没什么帮助。”
“4公里!”夏明朗摸了摸下巴。
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从宾馆到这里差不多走了有十公里,他们越走越慢,越走越沉重。现在那些人告诉他,你还需要再走4公里。是的,他们说我兑现承诺来接你了,但是你首先得自己趟出这锅沸腾的粥。
“谁说轻装陆军对我们没有用。”夏明朗露出讥讽的笑意。
“他不想让自己的人替我们死,他们的装备更差,水平更烂,想要保护我们让我们少死一个,他们得填上七八条命。而且这么一来,叛军就更有话说了,政府军是外国石油吸血鬼的打手什么的。”陆臻冷静地回答他。
这是个乱世,在乱世中,你手中的武器与士兵是你最大的财富。夏明朗想,如果他是柯索,他也不会那么伟大的破坏自己的城市,用自己的兄弟的生命来拯救他们。
还有四公里,夏明朗的视线穿透黑夜与重重迷雾,这有可能成为他最呕血的一次战斗。
在夏明朗视野的终点蓦然闯入几个血红的光点,在最初的那个千分之一秒,夏明朗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是他马上抛弃了这种不切实际地幻想,大声咆哮着:“火箭弹,弃车!”
有人比他更早的发现了这批人,徐知着在突前扫荡时首先发现了他们,他根本来不及报告什么,马上干掉了两个发射手,一发RPG倾斜着飞上了天空,另一发撞在他身后的楼房上,削碎了一个房间,无数的砖石从天上砸下来。
徐知着在碎砖块的暴雨中又坚持干掉了一个发射手,但这时候有两发火箭弹已经跑出去了,正确的方向正确的角度,幸存的射手与帮忙的伙计们抱头逃窜。情况再也不是他可以挽回的了,徐知着马上收起枪飞快地逃跑,躲开那些致命的大块混凝土。
夏明朗在那个瞬间感觉到肌肉的僵硬,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遇上了一群PRG,是一群,而不是一个。两个耀眼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烟呼啸着穿过黑夜,一前一后击中了同一辆车。
那辆庞大沉重的军用卡车像一个纸盒子那样被爆炸掀飞,冲击波震碎了这条窄街上所有的玻璃和灯,火光冲天。到处都散落着卡车的碎片、引擎盖、正在燃烧着的篷布……夏明朗严厉地下令班排长们清点自己的士兵,避免有人在混乱中被受伤掉队被遗忘,他命令所有的麒麟队员回防协助陆战队员一对一的保护人质与重伤员的安全。
夏明朗明白前方可能会有更多的RPG在等待他,到了必须要放弃车辆的时候了。他给陈默下命令,让他领着几个人去占领一条街外的那个高楼,那是个至高点。他得马上找个像样的地方把队伍稳定下来,分配好任务重新编队,而不是在大街上狂奔当个活靶子,同时让队伍七零八落。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时间也就是给对手时间,可是他必须得这么干,他有信心暂时守住一幢楼,但没有信心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找回受伤迷路的士兵。
卡车还在燃烧着,热浪滚滚而来,令人窒息。可是夏明朗惊讶地发现柳三变居然一动不动地站在火边,他连忙跑过去,却发现在柳三脚下躺着半具尸体,死亡名额又增加了两例,而那位肺部受伤的战士已经不用急着回去做手术了。
有战士过来收集尸体,他们不想把任何一点战友的碎片留下,因为他们知道那就意味着再也找不回来了。柳三变忽然转身飞奔,夏明朗看到他狂怒的眼睛里燃烧着火光,他连忙追上去,一拳把柳三变打进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柳三变咆哮着。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夏明朗牢牢地把他按在墙上:“我们是干嘛来的,我们不是帮人平叛来的,我们救到了人,我们现在要离开,我们要离开,所有人,离开!!!”
“我操他妈的十八代祖宗……” 柳三变愤怒地咒骂着,眼眶里浸透了泪水。
“我们要离开,明白吗?安全的,更安全的,带上所有人,明白吗?”
柳三变紧紧咬住嘴唇,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来,与尘土和鲜血混到一起。
“冷静点儿,对,冷静点。我的人帮你开路,你的人保护好他们,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我们好好合作,就像刚才那样。”夏明朗抱住柳三的脑袋,希望能看清他的眼神。
“好,好……”柳三变轻轻点着头,用手背粗鲁地擦着脸,砂砾弄疼了他的眼角,但他没有让更多的眼泪流下来。
夏明朗终于放心了一些,然而在浓黑中他始终看不清柳三变的眼神,这总让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他甚至闪念想到老子的夜视仪呢……
夜视仪??
夏明朗猛然僵住,他推开柳三变,转身看进巷子深处,这是一个非常窄小的地方,这甚至不是一个巷子,那只是两个房子间的空隙,这里非常黑,没有一点灯火。夏明朗脸上露出孩子一般纯粹的欢喜,他拍着自己的脑门说:“对,夜视仪。”
柳三变莫名其妙。
夏明朗调出麒麟的专门频道,大声吼道:“狙击手,打你们能看到所有的灯!”
黑暗,纯粹的黑暗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深刻领会了夏明朗意图的狙击手们疯狂地绞杀着目之所及的光明。如果不是担心走得太远会迷路,徐知着和严炎他们简直想把整个城市都弄黑。
骤然间失去了具体目标的喀苏尼亚人聚集到夏明朗他们藏身的楼房周围,开始盲目射击,夏明朗很庆幸喀苏尼亚人的好习惯,上点儿档次的房子都是用石块垒的墙基,面对机枪子弹表示压力不大。
不过他也不敢在这鬼地方久呆,他记得那些人是有炮的,万一真有人调炮来轰,那他就会死得非常可笑了。夏明朗让陆臻要求柯索给全城断电,柯索很诧异这个离奇的鬼主意,但这主意很好办,也不用他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柳三变迅速完成了整个队伍的整编工作,无论他的心情有多悲痛,他的情绪有多么的不稳定,当他面对自己的士兵时他仍然是个出色的营长。他记得所有人的名字,记得他们擅长些什么,知道让什么人守在最外围,让谁去带领一个小队,让谁去拉住人质的手,说跟着我走,不许乱跑。
他们要进行一个诡异的计划,这个计划源于夏明朗的眼前一黑,可是让所有人心里一亮,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好的主意。
他们将被分成三组,人质被保护在最中间,所有人收起发声武器,分散在外围的突击兵会用微声冲锋枪和刀子让他们沿途遇上的所有人闭嘴,他们试图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这个城市,所以他们必须选择最窄小的巷子,最偏的路。好在他们的司机都是这城市的土生客,他们从小生活在那些小胡同里,对这土地很熟悉。
夏明朗让司机向导们在整个路程上确定3个落脚点,两点之间大约相隔一公里。他们将分散行动,在每个落脚点分批集结,清点人数,然后走向下一个点,保证最大限度的能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现在是晚上10点左右,这是喀苏尼亚人最兴奋的时候,尤其是在一场枪战之后,每个人用脚趾都能想到这个城市现在有多癫狂。夏明朗感觉自己就像荒漠中的一群羔羊,沿途路过的每一只狼都想上来啃两口。他甚至感觉到那些人其实并不指望能消灭他们,就是想来沾点血腥味,就像是在发泄某种怒气与暴虐的欲望。
十三、
此刻,在门外,在街道的对面围着一大圈这样的人,街道上密集的弹道像网一样封锁着,夏明朗知道他计划要实现,第一步就得先冲出去,而且要无声无息地冲出去,让那些野狼彻底失去目标。
夏明朗呼叫查理让他过来帮忙。查理夸张地尖叫着表示抗议,他说你们在交战,你们在交火,你居然让我一架飞机出去执行攻击任务,我甚至没有后继保护?夏明朗破口大骂,他说我他娘的又有什么后继保护,老子还不是在这里死撑,你他妈的从天上飞下来干一票,能怎么了??你开着个武装直升机难道是当出租车用的吗??那么大把枪挂在下面,会不会射??不会射等老子回去砸了它娘的!
查理被他骂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他无奈地抱怨着说,好吧,我试试……
再过上一会儿,他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幽幽地抗议说你真色情。
夏明朗错愕地看向陆臻问道,我很色情?陆臻想了想,温和地笑了,他在这兵荒马乱中轻轻拥抱了一下夏明朗,在他耳边说,那又怎么样,我喜欢。
夏明朗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变得很湿,好像正在爆发的火山口里忽然涌出清泉。他记起从他们意外遇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