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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朗闻言笑了笑:“把方进叫过来看着。”
方进蹲在屋角挠墙。
当然,当时在看着他们的,并不仅仅是方进而已。
下午2点,这是阳光最猛烈的时候,炽热的空气好像有形的实质,像胶水一样在皮肤上流动。麒麟的队员们又被招集起来,精神饱满的,好像几个小时前的硝烟战火通通是浮云。他们都受过好几天不睡觉的训练,注意力高度集中时甚至可以忽略外界的冷热,那是一种心灵的状态。
陆臻看着侦察机传回的画面,那是非洲大地广袤无边的丛林与山峦,他的夏明朗……还有他的兄弟们又在奔赴沙场。
这一次,是为了两位同袍的尊严。
海默收到风声,又专程赶来捧场,这女人现在一想到夏明朗连眼神都是绿的,就是那种绿油油浸透了美钞油墨的色调。那些麒麟的战将们在她眼睛里都像是会走路的自动提款机,一个个价值连城。却偏偏傻不呵的要为国效忠,不能在她手上转化为实际购买力,这根本就是对战斗力的可耻浪费。
钱哪,这都是钱啊!
夏明朗越是神勇,海默越是看到大把的美元在黄河入海流。这会儿,她就像一个极度爱美的女人看到某个丑妇身披名牌珠宝在得瑟,那个心酸嫉妒简直要折磨死她了。
“前几天,我们从南中国海偷渡了一个人出来,顺便帮他洗了一笔钱。”海默看着屏幕仿佛不经意似地说道,
“你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陆臻无奈地。
“什么人啊?你搞违法行为,当心我举报你……”方进好奇地。
“据说是做石油生意的,某公司高层。”海默作出神秘莫测的样子,她知道什么话最刺激人。喵了个咪的,做人决不能独自郁闷!
“我不知道你三番两次这么扫兴是为了什么,但是……”陆臻叹了一口气:“这么跟你说吧,就算老子豁出命去抢回来的东西让一群混蛋糟蹋了一半,甚至糟蹋光了,我也一定要抢回去,决不便宜老外。我这个人的观点一向都是这样的,宁与家奴,不给友邦。”
“哇哦……”海默表无表情地耸了耸肩,好像没事人一样看着监视器。
我靠!居然没戳中痛点!
“臻儿,你这也太傻了,这都看不出来?出来之前谢头儿反复强调过,这妞就是在挖墙脚。对吧?”方进忽然得意洋洋地插嘴:“成天得吧得的,你不就是想说有人坐家里狂捞钱,哥几个在这边出生入死也赚不了多少,还不如跟着你吃香喝辣的去?”
陆臻和海默齐齐挑眉。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海默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干嘛?是又怎么样啊?有人当汉奸,咱就不抗日啦?都这么想,100年前就亡国灭种了!哎!你这就是瞧不起人,这么点儿觉悟都没有,咱还怎么干革命啊?第一轮政审早刷下去了!我跟你说,你还别激我,这是哥还没空,等哥将来空了,就那帮拿人钱不干人事儿的,哥一个一个收拾去。给我党清理门户!”方进骄傲地。
“我党……”陆臻指了指自己胸口:“你还没写过入党申请书……”
“哦,没事儿,帮贵党清理,一样的。”方进很大方。
海默左右看了看,苦笑着嘀咕了一句:“Interesting!”
“我说,你们看电影看得挺高兴啊?”夏明朗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虽然这种插科打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人们的紧张情绪,但是,兄弟们好歹也是在干一票高风险的活儿,连老婆都这么不上心,这可怎么好。
“还缺一桶爆米花。”陆臻笑道。
“抽死你。”夏明朗不屑地。
“哦,夏队长……”直升机机师迟疑不决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怎么了?”
“还有半小时。”
“嗯。”夏明朗略顿了一顿,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你那个A3怎么了?”
“嗯,哦……飞机得送回国大修了,廖机长的情况还可以,医生说还可以。”
“行。”事到如今,人生除死无大事,夏明朗自然不会特别挂心,只是随口说道:“以后说话声音敞亮点儿,别像个丫头似的。”
夏明朗听到频道里一声轻笑,似乎是另一位飞行员忍不住了。
机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嗯,我本来就是个丫头。”
机舱对话走得是扬声器,这下子整个机舱里的小伙子们都来了精神,夏明朗左右瞅了瞅,不得不承认对于一群老光棍儿来说,一个丫头的吸引力是无敌的,尤其是,这丫头还能开飞机。夏明朗花了一分钟时间认真考虑了一下,决定回国以后劝严头招点女飞进来,硬碰硬的粗活儿女人干不来,开点子小飞机还是可以的,男女搭配,到底干活儿不累。
夏明朗拿定了主意,低低咳嗽了一声:“准备战斗!”他停下来看着众人的神情,很满意自己这张老脸的影响力。
还有20分钟,又到了让世界消失的时候了!
夏明朗的方案很简洁,然而诡秘。
据说,早在朝鲜战争的时候,中国军人的骗术与奇袭就震惊过美国联军,是时候让这个看家宝再现江湖了,战争是死亡的艺术,而不是粗笨的辗压。
猎猎的风从夏明朗脚下流过,天空蓝得发白,不远处是他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大地与树木都染着战火的焦痕,触目惊心。
常滨和武千云在给自己加防护,他们将用两套防弹衣把自己的整个躯干与大腿都包裹起来。
一些远离营地搜索的雷特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零星的子弹飞向天空,还没碰到直升的舱底就已经没了力道。而在远处的营地里,则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末日景象。
夏明朗四机编组排成一个正方形的防御方阵,迅速的向洪斯掠过去。
在他们脚下的丛林里,一些士兵正拿着枪彷徨无依地仰望天空,犹豫不决着,他们到底应该战斗还是逃走。机群从他们头顶飞过去,螺旋桨卷起得气流吹动了他们身边的树叶,远处的高射机枪与仅存的几门防空火炮已经整装待发。
“开火!”夏明朗沉声下令。
第一次齐射,12枚火箭弹次第发出,爆炸出橘红色的火焰,在阳光下闪过,像一朵朵艳烈的花。加挂在武装直升机下方的火神炮开始吞吐火舌,明晃晃的弹壳像黄金瀑布那样从半空中倾泄下来,强火力压制,让下方的雷特军四散逃亡,方圆一公里以内的人都无力抬头放上一枪。
夏明朗站在舱门边给并排飞行的陈默一个行动的手势,四架直升机马上换了一个编组飞行的方式。以夏明朗的座机居中,另外三架飞机在外围呈等边三角型,拱卫保护,稳稳地悬停在祭坛的上方。
这是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小片空地,一棵干枯的老树孤独地站在这血与火之间,在树下,有两个用原木搭起来的门字型木架,横梁上高悬着他们的兄弟……即使是尸体。
大量的催泪瓦斯和烟雾弹像下雹子一样从投弹器里落下去,引出浓烟滚滚。这些可怕烟雾被直升机下压的气流挟裹着向四围飞奔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烟雾的漩涡。
常滨和武千云各自深吸了一口气,向夏明朗做出一个“可以”的手势,从机舱两侧迅速地滑了下去,这种高速绳降的速度简直比跳楼慢不了多少。几乎在他们落地的瞬间,陈默与徐知着同时开枪,一边一个,12。7MM的重狙子弹轻而易举地轰碎了木架的横梁……
常滨和武千云齐齐冲了过去,抢在尸体落地之前把人捞进怀里。
“收!”夏明朗看到武千云他们一把拉住绳索绞到手臂上,果断下令。
电机带动绞盘拉着他们像飞一般地拔地而起……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你说句话,眨一下眼,吃一颗爆米花可能一切就晃过去了,只留下你对着屏幕茫然的困惑……噫?
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南珈,有三个人也是这样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直到海默忽然激动地喊道:“我的天,他值一百万,你相信吗?他一年起码可以值一百万……我完全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干?”
陆臻轻轻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我从来不会去想象他要怎么干。”
只有方进哭丧着脸,伤心得好像有生以来存下的所有A片都被格式化了一样。
在远方,千里之外的地方,一个警卫森严的办公室里,聂卓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心情很复杂,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希望亲临现场,他看过夏明朗给他发过来的行动计划,但是那远远比不上亲眼目睹时的震撼。太快了,太精准,每一个细节环环相扣,像一场掐着秒表计时的杂技,一气呵成。
在万里之外的地方,一个更为警卫森严的办公室里,一位面目温和的中年男人低声问道:“这是成功了吗?”
“应该是的。”
“没有伤亡吧。”
“看起来没有。”操作仪器的少将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柳三变站在停机场的边缘,看着机群从地平线以下升上来,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他的肺争夺着空气。他并不想哭,眼眶里没有一点湿,他并没有想过会这样,曾经他是以“心软”而闻名整个连队的。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一种比爱恨更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他依稀记起小时候和爷爷聊天,那是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打仗的时候会害怕吗?”
“不怕,子弹响起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看到死人也不怕吗?”
“来不及啊,臭小子,得先把仗打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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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斩首
1。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实力是一切的根本。现代资讯发达,不到一天时间,夏明朗的赫赫武功就传遍了整个南喀苏尼亚。人们口耳相传,消息越来越夸张,到最后,那些事儿听起来简直有如神迹。
勒多港的中国大使馆门庭若市,各种政治撤掮客、中间商蜂拥而至。原本还在观望地人们火速动了起来,正在对掐的军阀跑得更快……他们生怕被对方抢了先手。而像吉布里列这种与中方长期交好的军阀势力,此时成了最热门的抢手货,远近的兄弟们都想凑过去问问:中国佬儿的脾气怎样,好相与否?
从各方试探性地蠢蠢欲动各自观望到……纷纷倒戈相向,夏明朗只花了不到12个小时。
聂卓的战略目的是决不可丢脸,夏明朗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等夏明朗正式班师回南珈已是午夜,陆臻正在巡查哨位,只听得方进在广播里兴奋地大喊:“队长回来啦!”
陆臻不自觉仰望天空,星汉灿烂中,有几个光点缓缓移近。
打胜仗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起初兴奋无比,壮怀激烈,看着战机跃入视野,狂风卷起衣领,那种感觉的确是舒畅而狂放的。
然而,首先降落的是尚可以迅速恢复投入战斗的轻伤员,他们的战袍上还沾着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通通凝固成黑色的斑点,渗透进布料的纹理里……那生死桥上千钧一发的惊心动魄扑面而来。
心情急转直下!
陆臻连忙领着人过去,把走动不便的战士们架起来往回抬。夏明朗随着第二架直升机降落,自然而然地从陆臻手上接过基地指挥权,重新布防南珈。所有的重伤员已经在前线医院分流去了勒多港,随着一起分流走的是大批医护人员。张浩江坚持追随夏明朗赶了回来,毕竟在有些时候,一将可值千军。
停机坪上奔跑着匆忙的医生与战士,一个个黑影子搅得灯火缭乱,仿佛大战将即的紧张与严肃。陆臻站在夏明朗身后问道:“伤亡率怎么样?”
夏明朗转过身,拥抱他,有几秒钟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三死十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