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L邓呛罄春芟喟峙湓谑〕牵绷耸〖痘氐囊桓鐾吠贰U饧乱恢贝嬖谒睦铮煞蛞裁凰倒C幌氲骄投哉飧鲂∩阶铀盗恕L嫡庖欢喂适率保∩阶恿成媳砬橐谰桑故悄敬舸舻模皇茄凵翊说愫闷妗K芏裁茨兀看蟾啪褪且蛭欢呕岫运侣冻隼吹陌桑挥勺约核凳币哺械接幸恢炙崴岬母芯酢F胙耪娌挥商玖艘豢谄
现在这个偷儿小山子,已经很驯服很老实地呆在她的屋里,也许她叫他去干任何事,他都会为她去干的。
齐雅真在机关里搞的是工会的文化宣传。她的办公室就她一个人。领导她的工会主席,兼着机关副书记的职务。他在她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另外,
作为副书记,他有自己单独一间办公室,他在那儿办公。齐雅真的办公室很清静。每次有事,头儿总是召她到他的办公室去。那个办公室总是热热闹闹的。头儿是个五十来岁爱说笑的中年人,常常引得女秘书嘻嘻哈哈的。齐雅真感到她们笑得很俗气。头儿对她也总是微笑,但从来都很尊重她。她也是那样对待他。
这天上午,头儿通知她开一个会。有关宣传方面的会,同时谈到了治安。以前她对治安问题从不感兴趣,这次她要了那个新到的治安材料,回到办公室,
关着门看了一遍。上面列举了好几个案件,有偷的也有抢的,有重的也有轻的。
齐雅真看材料时,突然生出一种恐慌来,似乎她根本就没想到有治安惩治这一方面。
齐雅真下班早早回了家,回到那所房子时,脚步带快了。她开开门来,堂屋是空的。小山子没象她想象的那样靠墙坐在桌子边。她过去推开掩着的西屋的门,钢丝床上散乱地摊着被褥。她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一种莫名的紧张消失了,同时她又感到心中一阵空空落落的。就在凳子上坐下时,她隐约听到什么动静,急忙起身走到里间东屋,门开着,她一眼就看到小山子正坐在床下的踏板上,屁股下垫着她的一双绒面拖鞋。他的背靠着床沿,旁边梳妆台的抽屉好像没有关紧。他的脸朝向了她,眼神依然是呆板而无所谓的。
“你……你给我……起来。”齐雅真指着他说。
小山子不动身子,冲着她一笑。
“你……滚出去!”齐雅真发火了。
小山子这才懒懒地撑着踏板,抬起身来,就手按着身前的小凳子,又象一条狗似地,三条腿跳着出门来。他在桌边坐下来,嘴里咕哝着:“床踏板象田埂,坐得舒服。”
齐雅真突然觉得她发不起火来了。她朝他看了一会,尽量口气严肃地说:“小山子,你告诉我,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我没拿你的东西。”小山子很有理地说。
“我问你,你在城里到底作了什么案?”小山子用眼盯着她。他还是习惯地动动身子,没有应声。
“城南个体户黄大胖家的抽屉是不是你撬的?”
他望着她,没有作声。
“住火云巷的卫生局刘局长家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他还是那付盯着她望着的木呆呆的神情,一声不吭地。
齐雅真不由笑了笑,说:“你总不能老住在我这里。我也不知到底养了个怎么样的人。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回家去吧。”
齐雅真说了,就去做饭,不再搭理他。偶尔偷偷地瞥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地靠墙坐着,阴影在他脸上敷着一层柔和的不怎么和谐的色彩。那条伤腿依然环曲着。她出门倒水回头,曾发现他的那只脚在地上踮了一下。鸡连皮,狗接骨,这个农家小伙子的恢复力真强。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与其同在(9)
烧好了,端上了桌,他们对坐着,默默地吃完了一顿饭。她只要抬头时,就看到他的眼中带着看起来是乞怜的神色。她不去理会他。吃完饭,她几次开开门去看看天色。在她第三次从门口转身来时,她看到他面对着她,没等她开口,也没等她走近,他伸手到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去摸索着。那儿她曾发现总是鼓鼓囊囊的,只是没在意。他从袋里掏出一个布裹着的一团东西,把它放在了崐桌上。虽然隔着布,桌上还是响了一声。不用打开布,从外形上,她也一眼看出来,那是一把手枪,小型的手枪。
他偷的是手枪!
齐雅真过了一个心惊肉跳的夜晚。清晨起来,她发现小山子还是那么躺着,睡得很安稳的样子。她走近他时,他一下子抬起眼来,望着她。她不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睡着。她突然感到眼前这个农家青年是不是真象他外表那般木呆呆的。要说他象动物,那他是个危险的动物。她第一次感到了他的危险。
“起来吃早饭吧。”齐雅真说。
他默默地跟她出来。他扶着伤腿,不再撑凳子,一跳一跳地,间或环曲的腿踮上一踮。就着榨菜他们吃了早饭。天色还早,只有远远的田野上,农人悠悠的说话声,小船从河面通过的吱呀声。
“你走吧。”齐雅真说。
小山子又朝墙上靠着,木木地不应声。
“你还是走吧……”齐雅真提高了一点声音:“……你听到没有?”
小山子动动身子,象是坐坐舒服。“我不走。”他说。
“我不管你腿好腿坏,”齐雅真语调尽量显得冷冷的:“你必须走。我晚上会带同事到家中来。”
他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无所谓的笑。
“你真的不怕人把你抓走?”他的笑使她恼火,又有点泄气。
“你不会带人来的。”小山子木呆呆的样子,象是在说呆话。他的眼中还跳闪着笑意。“你早就晓得我是做什么的。我也没瞒你。是你把我藏在家里两三天了。我被抓起来,你也逃不掉。你是个窝藏犯。窝藏犯也有罪,也要倒霉的。”
小山子说着一口使他讨厌的苏北话。脸上一付心安理得的模样。好像临溺水时,准备拉一个人陪下去。
齐雅真带着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小山子。他简直是个无赖了。她不知说什么好。“你、你这个……!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难道就要这么住下去?一直住下去?”她想声音发威,但有点软。
“等我腿好了,我就会走。”小山子显得口齿伶利地说。
齐雅真没再看他,提个包就出门走了。到了机关,看门打扫的老头带点诧异地看看她,她才发现离上班时间还早。她努力朝他笑笑,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把门关上了,一个人想了一会。思维是紊乱的,还没转出对这桩事的记忆和恼怒来。慢慢地她才把思想拔起来,慢慢地她的判断才到她的身上。她想到她应该去告发,但是他的带有威胁的话和他的神情那么清晰地显现着。她该怎么去报告?公安局的人肯定会问:他怎么会在你家的?怎么会在你家几天的?她该怎么回答?倘若她不说明白的话,他被抓去后,肯定会加油添醋地说出一切来。只要是个明眼的公安人员,就会相信他的话是真实的。她确实是窝藏了他。她是个窝藏犯。倘若她把一切都先向公安人员交代了,她不知将受到怎样的盘查,而且她也弄不清那个小山子是不是在白天会躲起来。扑了空的公安人员会怎样想她,她的口供已经成了她无法洗刷的罪证。一个女人留宿了一个男贼在家中三个夜晚,她不知外面将会怎样传言,人们将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她。不!不!她恼怒地喊着。她这时突然觉得她根本是看错了这个叫小山子的,也许他还不叫小山子。他表情木呆,也许心中滑得很。就象那些看上去老实的卖菜的乡下人,都有着精明的扣秤办法。她觉得自己给粘上了,粘陷到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涡中,要沉没下去。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与其同在(10)
办公室的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同事带着疑问的眼光问她:“什么事?你在叫什么?”
“没、没叫什么啊。”她努力自然地说。同事又朝她看看,摇摇头走开了。
这天下班,齐雅真迟迟没有离开机关。看门头关门前到各办公室来查看,她对他说就走就走。齐雅真出了门,也不想往哪儿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的旧居。有几外邻居熟面孔看她,她才有点醒神。就听说她原来的丈夫快要和那个胖姑娘结婚了。说结婚说结婚,拖了这许久还没结婚。她自搬出后,从不到这儿来。就是看儿子,也直接到学校去。上了小学的儿子,见到她有点陌生样崐,她朝他伸手,他只是拘谨地向她移步。有一次她看他和在和同学打打闹闹,一见她,便显得规矩地站着。她叫他,他才应了一声。她觉得他越来越象他父亲了。八年的婚姻对她来说,几乎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她仰了仰头,三楼那挂着柳叶印花绿窗帘的就是她原来的家。那个绿窗帘依旧,看来丈夫还没定下结婚。旧家的一种毕竟温暖的气息传入她的感觉中,一时她不禁有点恼怒,是丈夫他破坏了这一切,使她走到了这一步。她很快地离开了。
她觉得无处可去。离婚后,她讨厌听到议论,和所有的朋友几乎都断了来往。她娘家在邻县,父母早已去世,她和嫂子不大相合。无油无盐不吃冬瓜,无爹无娘也就不回娘家。她突然又想到她童年时的家,一时许许多多的感受都涌上心来,这些感受自她上中专离开家后,再没有过。
她在街边的小摊吃了一碗馄饨。她还是第一次吃小摊的食物。原来她总觉得那碗不知是哪个脏男人吃过的,并且又不消毒,十分不卫生的。吃完了馄饨,她在街面上溜达,溜过来溜过去。她听着自己中跟皮鞋的底子敲击着水泥路面。在东月桥头,她站了一会,护城河就从她那两间旧房门口拐进城来,水色乌乌的,摇曳着几条长长的一串串的暗黄灯光,拉长了,又缩下去。她回转身来,向着路口,慢慢地有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靠近她,象要和她搭讪。她木然地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那个小伙子学着电影上的动作摆摆手,回头走了,嘴里咕了一声:“原来是一个正经的老大妈。”
他把她看成是什么人了?齐雅真这才想到,小县城里也有了南城大城市称为“拉三”的女人。她看看表,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街面上几乎看不到人,买馄饨的小摊贩也已收摊回家了。她一个女子独身在街上,难怪要被人误解了。
她朝县府街尽头走去,已是万籁俱寂,只有她鞋跟在水泥地上的敲击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并没有害怕的感觉。相反她的心中充满了丰富复杂的感受,自离开学校以来,她还没有这么多的感受过。
门虚掩着。她推开门里面黑洞洞的。她在开门声的余音中站着,目光适应了一下黑暗。她朝西房间看去,朦胧的一个窗影下,钢丝床上朦胧的有点看惯了的小山子仰着睡觉的模样。她看了看炉边竖着的火钳,她轻轻地走过去,举起火钳,再轻轻走到钢丝床边朝他举起来,狠狠地朝下一击……一些暴力的念头在她心里翻了翻。后来她走进了东间自己的房里去。
她醒了。是凭习惯醒的。她睡得太少,知觉还未完全醒来。她朦里朦懂地穿上开衫,把长裤套上腿,站到踏板上束着裤腰,一边对着梳妆台镜默然望着。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动作。突然她的意识一激愣,她从梳妆台的镜子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仿佛突然地出现在镜面上的。他身子靠着床框,伤腿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