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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瞪大眼看着我,仿佛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只得再说得详细一点道:“我是说,今年是哪一年?”
年轻人道:“太平兴国六年,你连这个都忘记了?”我一脸莫名所以:“太平兴国六年,那是什么年代?”
年轻人皱眉道:“玉瑶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耍我啊,今年是我大宋太宗皇帝改国号为太平第六年,自然是太平兴国六年了。”
大宋?太宗皇帝?我心里惨叫一声,不是吧,我真的回到了古代?世界上还真的有时空穿梭这回事?我摸摸自己的脸,心想,不对呀,就算回到了古代,他们也没道理会认识自己啊,难道在古代还有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以致被人认错了?
我看看依旧畏畏缩缩跪在地上的春花,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道:“麻烦你递面镜子给我好吗?”
春花眨眨眼,似乎没有听懂,结结巴巴地:“什……什么麻烦?”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来这小丫头听不懂礼貌用语,或者是她从没听人对她说过礼貌用语?我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恍然,慌忙爬起身来,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我看着这个圆东西有些困惑,这是什么,黄澄澄的,做得倒是十分精致,一面十分光滑,另一面还雕着花纹,倒象一块大铜牌。我迟疑了半晌,接过来,然而,当我在镜中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时,终于两眼一闭,吓得晕了过去。
直到很久以后,我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原本我的心里已有了准备,虽然我在感情上和信仰上都不能接受这个准备,但是发生的种种,却使我的理智却做出了最现实的想法,那就是:或许我真的因为某种原因跑到古代来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采用了什么方法,令我能够穿梭时空,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了这遥远的古代。
但我却万万也没有料到,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
当我照着镜子时,却骇然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或者说,不是我二十二年来所熟悉的容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思想,我的记忆都还是我,但我的身体却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也就是说,我成了一个只有灵魂没有肉体的幽灵。我从小所接触的、所见到的、所学到的知识都是从二十一世纪而来,在本质上,我应该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可我所处的环境却是几乎一千年以前的宋朝,连我的的躯体都是一个古代人。我甚至不知道我原来的身体在哪里,是留在了现代,还是被遗忘在古代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了灵魂(如果这算是灵魂的话),她还能算是活着吗?而且,现在我占用了秦玉瑶的躯体,那么秦玉瑶的灵魂又在哪里呢?她是已经死了,魂飞魄散,还是和我一样,跑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朝代?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钻来钻去,弄得我几乎都要发疯了,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记得明明前一晚我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谁知一睁开眼,却发现一切都全变了,我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是在做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有一天突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还好端端躺在二十一世纪宿舍的床上。可是,过了一天又一天,仍然没有梦醒的征兆。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来到了古代,从一个现代女性变成一个北宋初期的大家闺秀。而且还是一个只有思想,没有躯体的“孤魂野鬼”。不管我如何分辨,如何解释,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我是秦玉瑶,只是因为失忆才会变得如此,唉,想想也是,虽然的我思想还是我,但我的躯体毕竟是人家的,若是换了我,只怕也会如是想。
我现在唯一只是希望秦玉瑶的灵魂可千万不要跑到我的身体里,试想一下,一个古代的灵魂跑到了现代社会,那还不得弄得一塌糊涂,说不定我的一世英名就此完结了。
唉,难过归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好在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便努力去适应这个环境,适应我的新身份。我身边这个小丫头叫春花,是秦玉瑶的贴身丫头,据说从五岁就被卖入秦府当丫环,至今已有十年了。虽然她对我这个“假小姐”还有些畏惧,但从她嘴里,我还是知道了秦玉瑶的身份。
我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秦玉瑶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是出生于显赫的大家族中,她父亲秦锦山,因早年追随宋太祖赵匡胤征战有功,被封为杞国公。而她母亲更是身份尊贵,乃是太祖皇帝的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燕国公主。只是红颜薄命,在生秦玉瑶时难产而死。
秦玉瑶只有兄妹二人,我当日所见的那个年轻人便是她的哥哥秦方信,虽然今年才二十二岁,却是年轻有为,在朝中担任兵部侍郎(当然据我看来,这其中还有皇旁的关系在起作用)。
当今皇上怜惜妹妹早逝,对秦家宠爱有加,且秦玉瑶是女孩子,又与其母年轻的模样极为相似,因而更是格外宠爱。而秦锦山心疼秦氏兄妹年幼丧母,对他们更是千依百顺,尤其对秦玉瑶视如掌上明珠一般。据我看来,正是由于因为大家过分的宠爱,才养成了秦玉瑶骄纵任性、蛮不讲理的坏脾气。
我说她骄纵任性、蛮不讲理可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天来,我经常向小丫头春花询问秦玉瑶的日常生活以及为人处事。虽然春花说得含含糊糊、吞吞吐吐,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众人对秦玉瑶的为人十分厌恶。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小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会口碑如此差,可见她骄纵的程度了。
而且,这些天来,虽然每天来看望她的人川流不息,但我可以感觉到,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诚心诚意来看望她的,外人便不说了,有的只不过是因为她受皇上的宠爱,所以赶来拍马屁。便是自己的亲人,除了秦锦山以外,也没有一个对她表示出友善。秦玉瑶虽然只有一个哥哥,但族中人员众多,叔伯姐妹也有十数人,可是这些人来看望秦玉瑶时,说了空泛的几句问候之后,便立即离开,如避蛇鼠一般。显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问春花,原来秦玉瑶在家中常耍小姐脾气,仗着父亲和皇上的宠爱,对兄弟姐妹们十分恶劣,对下人更是动辄打骂,因而人缘极差。我心里暗叹,上天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大玩笑,莫名其妙变成古代人不说,还偏偏是个如此刁蛮任性,坏脾气的“千金小姐”,看来我今后的日子注定是要难过的了。
唯一一点值得安慰的是,虽然她性子不好,人却长得极美,当真是身形绰约,娉娉婷婷,肤若凝脂,吹弹得破,眉目如画,顾盼生姿,可算得上是美人中的美人。
可是光是外表美又有什么用,看来我以后的日子注定要为秦玉瑶的名声疲于奔命了。
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很快,我就尝到了苦果。
第三章初逢修源
在我生病的第十天,秦锦山突然神情兴奋地带了一个人来。
甫一进门,便嚷道:”乖女儿,看看谁来看你了。”
我一看,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长得,哇,真是帅耶。秦玉瑶的哥哥秦方信已经是够帅的了,可是他比秦方信还要好看,而且举止神态很有气质,听秦锦山的语气,好象我和他关系很亲密的样。我疑惑地:“他是谁呀?”秦锦山笑道:“女儿,你连他都不认识了?他是三皇子呀。”
哦,想起来了,春花曾经说过,秦玉瑶有一个未婚夫叫赵修源,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近亲联姻古代人视为佳话,我却不敢苟同)。据说才华出众,又长得英俊潇洒,因此成为许多千金小姐的梦中情人,这秦玉瑶自然也不例外,偏偏赵修源却对她毫无意思,屡屡回绝她的示好。也不知秦玉瑶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动皇上将她与赵修源指婚。虽然在赵修源强硬反对之下,婚事将缓一年举行,但从这便可以看出她受宠的程度了。
两人订婚之后,秦玉瑶更是以此为借口,三天两头缠着赵修源,无论赵修源对她如何冷漠,总是跟在赵修源身后,若是看见赵修源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哪怕只是路上偶遇互相问候一声,也会打破醋坛子,上前又哭又闹。这一次秦玉瑶受伤,便是因为看见赵修源和礼部尚书的千金卫丽华在一起,便不由分说上前撕打卫小姐,结果拉扯之中,跌到地上撞到石头造成的。
在这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秦玉瑶虽然任性,但人长得极美,而且身份尊贵,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美丽而又身份高贵的女子是很能令王孙公子倾心的,以她这么好的条件,追求者一定不会少,她却宁愿忍受赵修源对她的冷淡,执意要嫁给他,甚至为此可能已送掉了性命,心中多少有些为她不值。
不过,见到秦修源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以他的英俊容貌,便是在现代也足以令一大票女生倾倒了,更何况是古代那些深闺少女?现在,我倒是蛮同情赵修源的,被秦玉瑶这样的女子缠上一定是件很头痛的事情吧。我想他一定做梦都想摆脱她,要不然,秦玉瑶受伤这么久,他这个未婚夫却直到今天才来看望,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而且今天他虽然出现了,但脸上的微笑却显得有些无奈,依我看来多半是碍于皇命不得不来呢。
既然他满心不情愿,我也不想自讨没趣,淡淡颌首道:“三皇子,你好。”
赵修源明显一怔,道:“我听方信说你失忆了,原来是真的。”
方信?从这个称呼就知道他和秦玉瑶的大哥关系一定很好,怪不得秦方信不肯偏帮自己的妹妹,可是,这跟我失忆有什么关系?
我正疑惑着,秦锦山已道:“女儿,你以前都是叫他修源哥哥的嘛,说这样才显得亲切,现在怎么改口叫三皇子了?”
噢,原来是称呼惹的祸。可是,修源哥哥?呕,这么肉麻的称呼,我可叫不出口,而且,当事人本人也明显的不领情,我何自讨没趣?我淡淡一笑道:“我失忆了,以前的事当然全忘记了,不过,我觉得以后还是称你三皇子比较妥当,至少,不会被人觉得交浅言深,对不对,三皇子?”
赵修源一愣,似乎有些不能置信地:“你真的是秦玉瑶吗?”
我淡淡苦笑,心想,我当然不是啦,可是说出去又有谁人相信呢?
赵修源见我不语,忙又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和我说话可不会这么客气的。”
我自嘲地笑笑,半真半假地道:“看来以前秦玉瑶留给你的印象简直是糟透了,我还有机会弥补吗?”
赵修源又是一怔,接着便笑了,神情也缓和下来。我笑道:“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你瞧,进门到现在,只有这个微笑是真心的。”
秦锦山乐不可支地道:“好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出去了。”
我看着他出去,还细心地带上门,不由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修源不解地看着我:“什么?”
我叹道:“他看见我们有说有笑,以为你和我已经和好了,我想,一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