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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了不到一秒时间就转向了后面的海蜃,眼底的温柔如同水墨沾到宣纸上渐渐化开,宛若江南三月的丝丝烟雨,打湿了古老的青石板路,伴着深巷里传来的歌谣,润物,细无声。
“幸村学长……”那温润的微笑,比春日午后的暖阳更加和煦,想到他放在画室里的那幅画,海蜃白皙的脸上透出浅浅的粉红,她悄悄顺了一下有点加速的心跳,保持平和地说,“我要先回去了。”
幸村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被真绪高声打断:“啊?海蜃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啊?我还想说找你一起玩的!”
“对不起真绪,我下次再来陪你玩好不好?”海蜃抱歉地对她笑笑。
“啊~~那我今天好无聊,小樱也没来的说……”真绪扁扁嘴,有些不满。
幸村拍拍她的脑袋,劝道:“真绪,你乖的话,我改天就和海蜃姐姐再带你跟闻樱去放风筝。”
在脑海里挣扎了一小会,真绪很不请愿地做了交换,说:“那好吧,精市哥哥要记住不准反悔的哦!那,今天只好先拜拜了。”
“嗯,真绪拜拜。”海蜃过去摸摸真绪的头,然后朝柳生点点头示意可以离去。
“我跟你们一起走。”幸村走到海蜃身边,当着柳生的面,很自然地就牵起海蜃的手,柳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先行跨步踏出青川画居。
热度透过紧贴的掌心传来,温暖了海蜃过于冰冷的手,她抬头望向幸村,得到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她垂下视线,每次总是被动地牵着,而这次,终于轻轻地放了点力度回握住他。
幸村笑意更深,跟海蜃一起,跟上了柳生的步伐。
午后的阳光,在他们身后落下了满地的金灿。
柳生并没有让家里的司机送他来,三人走向公车站。刚过马路,对面传来呼叫声。
隔着马路,只见追上来的潇湘对他们招着手叫道:“海蜃等一下,这里有老师早上吩咐让我给你的东西啊!”
闻言,海蜃赶紧停下脚步,说了句“我先去拿一下东西”便挣开幸村的手回到马路的对面。潇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道:“你怎么走得那么急啊?要不是看到真绪我还不知道你走了呢!赶死我了。”
“不好意思,潇湘姐,我哥哥来接我回去,忘了跟你打招呼了。”海蜃抱歉地说。
“没事啦,不过今天云上前辈来的时候带来了老师新出的画集,老师说让你带一套回去。”潇湘说着,将一本硬皮的精装版图册递给了海蜃。
海蜃接过,说:“其实我下次来再拿就是了,也不用劳烦潇湘姐还追出来一趟。”
“老师早上出去前留下话喊我给你的嘛,听真绪说你刚刚才出门,就赶上来了。”潇湘望了马路对面一眼,说,“他们还在等你吧,那你赶紧过去啦,我也回去了。”
“嗯好的,谢谢潇湘姐。再见。”海蜃对她微微鞠躬,等潇湘先往画居方向走去之后,才转身过马路。
看着她小跑过去并停下来跟潇湘对话的背影,柳生忽然没有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说,你会守护她,是吗?”
幸村一顿,才微微笑道:“嗯。”
柳生沉吟片刻,才叹息般地说道:“那样……也好。”
虽说他已经决定,把现在的海蜃当作自己的妹妹,然而心结一旦产生,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他也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接受。他知道这对那个女孩并不公平,但是如果是幸村的话,应该能让她过得更幸福吧!
他是个足够冷静的人,但是他的心,却还未足够坚强。
再多一点时间,只需要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大概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爱现在的“海蜃”了吧!那么,在这之前——
“幸村,那就,拜托你了。”是他不负责任,但他仍需要更多的时间。
柳生偏头看向幸村,正想对他说出一句“谢谢”,耳边忽然传来车子急刹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随即,眼前那张向来淡定温文的脸出现了他从未在那上面出现过的神色——惊慌,恐怖,害怕,惶恐,扭曲了漂亮的面孔。下一刻,幸村就已经在眼前消失,飞奔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柳生心头停跳一拍,无法自主运动般只能让视线顺着幸村的身影转移过去,眼前,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定格,最后,一片飞溅的血红模糊了所有……
海蜃的意识很模糊,眼前的镜头异常的熟悉,好像曾几何时也看见过……
嫣红如血的飞樱,漫散在眼前,如同平安夜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现在……才早春而已,樱花,就已经盛开了吗?
一瞬间的痛感已经离自己而去,她想睁开眼看清眼前发生什么,却在点点殷红散去后只看得到一片刺眼的白光。从很远的地方仿佛传来厉声呼唤的声音,在叫着“海蜃”。
是谁?在喊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般凄厉,这么痛心,让她光是听到,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般抽痛?
意识,渐渐抽离体外,她用尽全力,却依旧无法集中涣散的精神去进行思考。
最后,眼皮也终于无力地渐渐阖上,在黑暗袭来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
“海蜃,海蜃……”
有声音一直叫着她,可是她没办法回应,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是漂浮在虚空的一抹魂魄,无法企及任何实体。
然后,那个呼唤着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终于渐渐消失,寂静骤然降临,无论她如何竖耳倾听,都听不到任何一点声响。
她心头腾起一种寒彻心底的空虚,随即,恐慌也伴随而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感觉不到痛,意识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了,但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感受到外界?
她不要这样,马路的对面,还有等着她的人,她不想一切……就这么结束。
猛地,海蜃用力睁开了眼睛。
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景象,四周,仍是一片昏暗,不远处似乎有摇曳的火光抖动。
“又见面了。”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海蜃立即转过身去,眼前站立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苍白但俊美的面容,血红的耳钉,黑色的长衣,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起始开端,罗刹。
海蜃心里一惊,立刻扫视了周围一圈——没错,这里的确就是她之前来过,并与罗刹达成协议的地方。
不安于心头迅速泛滥——她为什么会回来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不好的念头浮上,让海蜃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继续往下想。
罗刹脸上出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有些像是调侃般地说道:“你变了。”
海蜃皱着眉,什么都不说,只是牢牢盯住罗刹。
罗刹丝毫不受她冷凝的目光影响,自顾自说道:“你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精魂尚在,但表情跟那边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他手一挥,指向那头排着队的行尸走肉,“就像什么都不在意一般,但如今……该怎么说?应该算是……比较像个人了吧!”
海蜃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也变了。以前,没有这么多废话的。”
罗刹一窒,随即,笑容里多了几分诚挚,不以为忤甚至好像有几分纵容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同了。那个世界,改变你了吗?”
听到他的话,海蜃脑中迅速地闪过几副面孔,幸村,柳生,仁王,财前,小金,式部,切原,美智子……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只是想到他们,她忽又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这个地方,难道不是人死了才会来的吗?那她……记忆迅速倒带至清醒前的最后片段……片片飞樱般溅落的血,跟上辈子离开时入目的最后景象一般,再往前,是朝自己呼啸直奔而来的货车……
心跳猛然静止了一下,她紧紧地盯住罗刹,声音里却出现一丝惶惑不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罗刹仍是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你会到那个世界去的原因么?”
“不是……不是说……因为那具躯体的主人……心不在了么?”海蜃咬咬下唇,心头的不安在不断扩散。
罗刹摇摇头,轻叹一声,说:“你只记得别人的事,却完全忘了跟自己相关的部分啊……那时,我是说,你肉体已逝,但精魂未灭,所以,才会有这么个机会,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展全新的生活。”
海蜃的眉心轻皱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她的确是记起了有这么一段,只是,这又有何相干?
罗刹继续说道:“现在,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你的肉体,似乎还未被放弃。”
海蜃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做回原来的自己,不需要再顶着别人的身份别人的样子在别的世界过下去。”罗刹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声调却是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说?”
“回……去?”海蜃发现罗刹说的话分开来看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偏就无法弄通,只能重复着那个明明很简单但她却无法理解的字眼。
“对,回去,做回你的尹洛,一个真真正正,由身到心,都只属于你自己一人的尹洛,无须再背负别人的记忆和情感。不管好坏,都是你完整的灵魂。”罗刹压低的声音像是在轻哄般循循善诱。
海蜃眸光一闪,问道:“那……柳生海蜃的世界怎么办?”
“那本就不是你的世界,当你离开后,有关那里的一切自然会完全抹杀,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罗刹淡然地说着,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反正,你去的时候,不也说了,你无所谓么!”
海蜃心头一震——“那本就不是你的世界”,她刚刚才埋下的困扰,被罗刹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直接撞进她内心最脆弱最容易动摇的地方。
罗刹唇边勾起一笑,说道:“或者……你想先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扬手轻挥,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大型屏幕般,有画面显现出来。
海蜃才看了一眼,就定住了——上面出现的是一家医院里的病房,玻璃隔层的那头,是眉头紧皱,憔悴得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的尹俊,他双手扶在尹津肩上,而尹津跟他一样直直地盯着隔层里头,眼睛通红肿胀,脸色十分糟糕。
而病房里头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她自己——那个还是“尹洛”的自己!
虽然满身插满导管仪器,脸色惨白,了无生气,但一旁的仪器却显示她仍有着微弱的生命迹象。
“你……”海蜃骤然转头瞪着罗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刹轻笑,说:“瞧见了没?他们现在的表现……可不是装出来的啊!那个尹洛,就真如你曾经所想一般,没有人爱着吗?”
海蜃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不顺畅,她用力的呼吸着,却还是觉得到达胸腔的氧气越来越少。
好像有人拉着幕布的一角,只需要轻轻用力就会将那层遮掩扯下,而布的后头,有着她期待却又害怕的东西。
“呵,也许……那才是你该回去的地方……”罗刹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