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不是。”傅清玉笑道,“刚才看了会书,有些倦了,想采集些桃花上的露珠,嫌这袖子碍事,索性撸了上去,方便一些。”说完笑着看曹可莹把她的袖子打理平整。
众人看看旁边,果然有一只玉瓶,装了半瓶透明的水。
腊梅笑道:“清玉姑娘真是好兴致,说什么在看书,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覆着本书睡觉呢,还说奴婢扰了她的清梦。”
“妹妹看什么书?”曹可莹含笑走到躺椅边,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书来,看到书的封面上的《括地志》三个字时,眉头便皱了一下。
傅清玉知道面前这个曹大小姐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只读些女训女戒之类的书籍,对于这些天文地理的书一向不喜,并从来不看。她连忙走过去,拿过书本,笑笑道:“姐姐,我闲着无聊,看着解闷儿。”随即岔开话题道:“昨天先生布置了课题,不知姐姐完成了没有?”
腊梅道:“昨天大小姐写功课写得很晚,今早才起迟了……”
傅清玉仔细打量曹大小姐,果然见她眼底有一道隐约可见的藏青色。
傅清玉知道这个曹大小姐一向好强,没想到她撑着病体通宵熬夜写功课,不由痛惜道:“姐姐,这功课的事情,放放也未尝不可,身体最是要紧……”
曹可莹摇头笑笑:“无妨。”她怎么说也是昔日太子太傅家的女儿吧,怎好被人说借病偷懒?
傅清玉摇头:“姐姐就是这副不认输的性子。要是我呀,胡诌几句就交上去了。”
曹大小姐含笑摇头,戳了傅清玉一下,嗔怪道:“你呀,这点小聪明可不要用在这里。”
傅清玉撇撇嘴,正要答腔,就听到腊梅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天,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见曹大小姐与傅清玉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她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夫人叫我来找清玉,说是早饭备好了,就等着大小姐和清玉姑娘入席,我这里只顾着说话,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如果因此误了上早课的时辰,奴婢那就大大的罪过了。”说完急急地催促两人快快过去。
傅清玉吩咐丫头们把躺椅和书、玉瓶统统搬到她房间里去,这才随着曹大小姐一起,朝正房走去。
从后花园走到正房那里,要穿过一个抄手游廊,约摸半盏茶的功夫。
傅清玉跟随众人一路走过,眼前景象翠绿依旧,和三年前进府做陪读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杨柳依依,太湖石堆积的假山灵秀奇巧,但物是人非,人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了。
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江氏生了个大胖小子,遂了心愿;胡大娇一年前就出嫁了,由于在曹府受了“高等教育”,出脱成了一个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嫁得极好,居然嫁进了京城一个从四品布政使司参议的家里,虽然对方是一个庶子,但好歹也是正室,对于胡家而言,算是十分风光的事情。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薛大娘的帮忙。
胡二娇在学了一年击剑拳术之后,就到一家镖局当了一名女镖师,也算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胡三娇比傅清玉大半岁,今年刚好及笄,订了一门亲事,对方不是官宦,是一个做正经买卖的生意人。如今,胡三娇整天窝在家里绣她的嫁衣,也就不到曹府上来了。
而她,她又该如何?担心了三年的事情,再躲也躲不过去了。
她不知道江氏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张婆子三年来对她不看不顾。是傅府那边忙着办什么大事,所以对她不闻不问,还是张婆子欺上瞒下?
奇怪的是,就连傅二公子也似乎把她给遗忘了。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她不知道这种忽视是短暂的,还是长期的。如果是短暂的,那她还得为自己的命运继续忐忑下去,如果是长期的,好像老天又不可能这么厚待她。
至于其他人么,京城离这里不近,消息不灵通。她不知道昔日的玩伴,那个叫做赵子宣的小男孩怎么样了,赵子恒的消息倒是听到了一些。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午后,她正站在敞开的窗子前面画外面一枝傲雪的寒梅。有丫环在窗前跑来跑去,传递着一个消息:赵世子成亲了迎娶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四品知府的女儿。
然后,她看着沾满墨汁的毛笔自手中滑落,浓重的墨汁滴淌在桌面上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在旁边的小丫环玉梅惊叫着说:“可惜了这一幅画,画得这么好……”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要可惜的话,就可惜她为什么穿到了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的身体里。如果能穿到一个十五六岁,或是十七八岁的成年姑娘的身体里,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及。这些现象归纳起来,就叫做:“有缘无份。”
那个时候,她曾有一度十分憎恨这具只有十二岁的小身体。
后来想想,也释然了。人们常说,一见钟情的事情总是不能成的,那是一种遗憾美。就好比她与赵子恒。
曹府内的学堂上,只有她与曹大小姐两名学生,上交的是昨天布置的课题。
胡子花白的老学究坐在学堂正前方,面前摆了两份答卷,他随手拿起一份,是曹府大小姐曹可莹的作业。
这次的课题是“咏冬”。老学究看了一会,眉头便皱了一下,看了台下的曹大小姐一眼。曹大小姐的脸色有些潮红,正在轻轻地咳着。
再拿过一份作业,看罢,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不由多看了傅清玉几眼。
老学究正要说话,傅清玉站起身来,向老夫子匆匆告假,曹大小姐已经支撑不住,咳得喘不过气来。
傅清玉忙叫丫头们进来,亲自把曹大小姐扶回房里。
在窗边看着的曹夫人心疼地绞着丝帕,跟曹老爷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跟过去看望女儿去了。
曹老爷并没有走,而是踱进了学堂里,含笑跟老夫子打了个招呼。
老夫人似乎没有料到曹老爷过来,忙过来见礼。
有丫环奉了茶上来。
曹老爷看到案几上的诗作,心动一动,拿了起来,看了一会,问道:“梁先生,依你看,这两副诗作,何为上呢?”
而这个老夫子,又岂敢在这个昔日太子太傅面前班门弄斧呢?
曹老爷含笑道:“但说无妨。”
梁老夫子沉吟半晌,方道:“大小姐这篇诗作,砌词精巧,实为上乘之作。只不过,言辞之间过于阴暗晦涩……”他顿了一下,才道,“清玉姑娘这篇诗作,激扬向上,大有一种‘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欣欣向荣之感,催人奋发,寄希望于这冬雪寒梅之中……”
“多谢梁大夫。”曹老爷把两篇诗作揽入袖中,又说了一会话,方才告辞。
曹老爷转入后堂,见夫人正在垂泪,不由讶然道:“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哭起来了?难道莹儿……”心突地往下一沉,“大夫说什么了?”
“大夫说,莹儿这病,只怕,只怕难好了……”曹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曹老爷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长长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曹夫人哭了一会,忽地想起一事,抬起泪眼问道:“江南谭家,找到了吗?”
曹老爷摇摇头。
曹夫人咽哽道:“刚才我去看莹儿,莹儿跟我说,她一直挂念着当年谭家那个宇哥哥……也不知道如今谭家破败成什么样子,竟然音讯全无……”说着不停地拿帕子拭泪。
江南谭家的谭老爷当年与曹老爷是同科进士,两家互订了娃娃亲,许诺待孩子长大以后,谭家大公子将会迎娶曹家之女。而两个小孩子也是从小玩到大,可谓青梅竹马。谁知道五六年前,谭老爷被人参了一本,丢了官,举家迁回江南去了。开头一两年还有书信来往,后来渐渐音讯全无,曹可莹本来先天不足,又忧思过重,一下子病倒了。此后,缠绵病榻,总不见好转。
曹夫人见女儿总不见好,也曾暗暗问过几个大夫,大夫的诊断意见一致,说是要保持心情舒畅,这病方能好转,倘若一直郁郁郁寡欢下去,最多也只得十年的寿命。
曹夫人听到如五雷轰顶,连哭都不会哭了,夫妇俩长吁短叹了一夜,终于决定花重金全天下搜寻谭家的下落,以期让女儿开怀,延长寿命。
第八十九章折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老爷的重金悬赏果然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这日,曹老爷兴冲冲地直奔后堂,还未喘过气来就扯着嗓子喊道:“夫人夫人”
曹夫人急忙从内室出来,曹老爷一把抓住夫人的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夫人,谭家找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竟然就在咱们的眼皮底下。”
“真的?”曹夫人抑制不住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谭家谭老爷自被人参了一本,丢了官,在京城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就举家迁回江南去了。开头一两年,还靠一些往年的积蓄支撑着,后来老太太病重,谭老爷病重,并先后亡故,家里渐渐入不敷出,能变卖的都变卖了。谭家也是好面子的,这等凄惨潦倒的景况当然不想让亲家那边知道,所以也就断了书信。后来,谭夫人依靠娘家那边做了些小生意,日子渐渐有所好转,后托了谭老爷的一些旧友,帮大儿子在京城谋了份差事,这才全家又迁回了京城。
说到昔日亲家谭老爷亡故了,曹氏夫妇又伤感叹息了一番。然后让人把消息传到曹大小姐那里去,曹大小姐本来就为此而沉积了病,闻听谭家那边有了消息,不由大喜,这病竟好了一半。
“姐姐,你真的那么喜欢谭家的大公子啊?”傅清玉不以为然道。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怎么能算数?中间这么多年的空白,不要说感情,人都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她看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正在绣着花绷子里的鸳鸯的曹大小姐,忍不住提醒她:“姐姐你那时不过十岁左右吧,如今隔了整整五年,那昔日的小男孩会长成什么样子,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举止温尔的翩翩公子还是眠花宿柳的花心大少?姐姐这些你了解吗?”
曹可莹脸上带着笑意,就连弯弯的眉梢也晕染了笑意,她摇摇头,是一副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幸福表情:“不会的,宇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那个时候,他可喜欢欺负我了,老拿毛毛虫吓我,吓得我哇哇大哭,然后他就在旁边哈哈大笑。旁人告到谭伯伯那里,他回家之后就得吃他爹的棍子。不过,过几天,他依然这样闹我。”说到这,曹可莹掩了口吃吃地笑了起来。
傅清玉抚额轻叹。难不成这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是打打闹闹玩出来的?
以她的观点就是:小时候那些青梅竹马的感情,最不可信了。
过了一会,曹可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后来,他家出了事,搬出了京城,听说回了江南。刚开始的时候,还给我来了一些信。后来,后来有一次,他给我来了一封信,说…”
曹可莹放下花绷子,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封纸给傅清玉看。
傅清玉接过来,信封是牛皮纸制成的,边上有些起毛,取出信来,信纸都泛了黄,但折叠得相当工整,想必是经过精心收藏的。一封信竟能如此珍惜,傅清玉不禁有些动容,不由看了曹可莹一眼。
信上只有廖廖几行字,但字迹很漂亮,无非说家境贫困潦倒,无颜前来提亲。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会亲自登门,备下厚礼前来迎娶。
傅清玉看得皱眉,她当然明白在这个时代,一个曾经历经过富裕,后因家败而贫困不堪的公子,自尊心比别人要强些。但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