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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总要吃亏在这上头。我最容不得有人比我聪明,所以,你不能留在这世上!”
“知道这儿是哪里吗?”她恶作剧般的口吻带着一股冷冷的杀气。
陶清客借着月色四下看了看,原来是孤岩上的那个平台,他自己正坐在一个秋千状的长凳上,下面便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这里原来叫作升仙台,有许多渴望成仙的愚人在这里跳崖自杀,做了孤魂野鬼。”紫鸳笑呵呵的抚摸着案上的香炉,“只要我移动这个机关,你就可以给他们做伴去了,你不是说这里是仙境么,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唉!”死到临头,陶清客忍不住苦笑一声,“这样跌下去,怕是骨头也要散了架,做了鬼也是个丑鬼,更别说成什么仙了!我一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到头来竟然死无全尸,真是没道理啊没道理!”自己一面摇头晃脑,一面长吁短叹地纳闷,好像有什么想不开似的。
紫鸳忍不住笑道:“要死了也闹妖么?悼词念完啦,该上路了吧!”
忽听一声沙哑的怒吼,“住手!”,只见陶小善伏在小黄身上,疯也似的狂奔而来,一人一虎,都是浑身鲜血,触目惊心。陶小善费力的从小黄身上挪下来,挡在陶清客身前。
陶清客见到他的狰狞模样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小善扭头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的血,你莫担心,只是药力未散,动作有些不便罢了!”
紫鸳初见他也是唬了一跳,疑惑的说道:“我明明用足了分量,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行动自如了?”
“哈哈哈!”陶小善狂傲的笑声回荡在山间,“天不亡我也,你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会有人给我解药吧!”
紫鸳闻言浑身大震,脸色也变了,喃喃自语道:“是她,是她——”
“虽然功力没有全恢复,对付你那几个小丫头绰绰有余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陶小善满面煞色,凶悍骇人,他手一挥,杀红了眼的小黄便向紫鸳扑去,紫鸳尤未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冷不防被小黄一个大力扑倒在地上。
只听得一声女子的凄厉惨叫和小黄痛苦的哀号同时响起,小黄浑身抽搐,愤怒的吼叫在寂静的山野里分外恐怖,它拚尽力气爬回到小善身边,悲哀望他一眼,扑通一声倒了下去。陶小善顿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搂住它大吼一声:“小黄!”
紫鸳披头散发,捂住脸不住地抖,“我的脸,我的脸——”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玉面上,血淋淋的三道爪痕,皮肉可怖地翻卷在外,可见印记之深!
那里陶小善哭得肝肠寸断,这里紫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好,你好!”她笑着咬紧了牙,面容越发狰狞可怖,“你毁我容貌,我就杀了他叫你永远痛苦!”言罢扑上去抱住香鼎用力一拧。
长凳机关便咯吱一声,翻转过去,陶清客的身体像块石头般,慢慢的滑将下去,他平静的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陶小善喉咙里发出一种野兽临死之前才会有的绝望叫声,纵身一跃,跳下去在半空中紧紧抱住陶清客!
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啸,恍惚间一道长绫缠住了两人,便有一股极大的力量缓解了下冲的劲势。
只在那一瞬,陶清客不自觉地冲口而出,“为什么?”
“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陶小善更加用力地抱紧他,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间。长绫终于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嘶啦一声断裂开来,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一同向那无边的黑暗沉下去,沉下去。
阳光透过薄雾照在陶清客的脸上,暖融融的,他微微睁开眼,看到陶小善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便咧嘴一笑。陶小善见他醒来,本来松了一口气,看他笑得古怪,便一愣,“你笑什么?”
“不愧是小善你,死后也这样飘然若仙,风华绝代,做鬼做成这样,死也无憾了!”
“哼!”陶小善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在他脸蛋儿上捏了一把,道:“老头子你脑筋摔坏啦,我那里像鬼,脸疼不疼呀!鬼能知道脸疼么?”
“哎哟!”陶清客疼的一呲牙,“那么高摔下来,一般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啊!”他揉揉脸,颇有些不服气。
“你昏的早不知道,有位高人借长绫替我们去了俯冲的力道,加之这谷底厚厚的一层枯藤,所以我们还有命在。”
“高人?”陶清客若有所思地说道,“什么高人?”
“想必就是那个送我解药的高人吧,他戴着面具,武功奇高,似在你我之上,不过看来他没什么恶意,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救我们了。”
陶清客沉思半晌,似有所悟,便轻轻笑道:“想不到我吉人自有天相,死里逃生啊,小善你说,我会不会有后福呢?”
陶小善正色道:“你现在成了瘫子,哪还有什么后福!”
第三十九章
陶清客闻言一怔,才想起自己瘫痪的事实,忍不住动了动双腿,果然酸软无力,不听使唤。
陶小善见状不忍,忙去把他扶坐起来,只听小善“哎哟”一声,脸上便是一片痛苦之色。
“怎么了?”陶清客惊讶的说道。
“没什么!”陶小善故作轻松状,“落下来时摔断了两根肋骨而已。”
自己毫发无伤,而他却断了肋骨,陶清客明白他是替自己作了肉垫,便心痛地摸摸他的脸,“你何必如此,看你脸上这些伤。”
陶小善笑着抓住他的手道:“不打紧,养养就好了,不妨碍照顾你的,我们也不能干坐在这里,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用这里的枯藤作了一张床,你上去,我拖着你四处转转,找个地方容身才好。”
两人便在这陌生的地方探索起来。原来这里是个深谷,走出那片枯藤原,便是一大片结了巨大花苞的花丛,远远看去一望无际,蔚为壮观,最奇的是花丛中有道活水,水面升腾的雾气四散开来,仿佛仙境一般。两人被这奇景迷住,忍不住停下来观赏了一会,就这样磨磨蹭蹭沿着溪水寻源,直到傍晚,才看到花丛尽头,有个天然的水涧山洞。
小善便抱了陶清客进去,两人见了洞里的摆设都是大吃一惊,这里分明是有人居住。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等主人回来,可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也不见有人的踪影,陶小善忍不住说道:“我们不要等了吧,你肚子一定饿坏了,我先弄些吃的给你吧。”
陶清客腹中早已咕唧唧响了多时,听到此便点点头。陶小善便去洞内寻了柴米,生火做饭。两人用罢,也不见主人回来,便索性在那洞内住了。
如此几日,也不见有人来过,两人渐渐以为必是什么特殊原因,使原来的主人突然弃屋而去,便安心地在洞里住下来。陶小善每日出门狩猎,探查地形,想找到出谷的途径,陶清客腿脚不便,便一个人闷在屋里,幸而原洞主薄有藏书,倒也不至于无事可做,这天,陶小善打了两只山鸡回来,便兴冲冲拿给陶清客看。
陶清客见了笑道:“你过来,我送你件东西。”
小善不禁好奇万分,探头过去,道:“什么东西?”
只见他从枕头下掏出一把木头刻成的梳子来,笑道:“自己刻的,很粗糙,凑合凑合吧。”说着将小善揽到身边坐下,轻轻替他理起青丝来,末了又解了玉箫上的红丝绦,替他系住两鬓的额发。
陶小善红了脸,抢过梳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道:“很精致呀,怎么想起做这个?”
陶清客苦笑道:“除了看书,实在无聊,忽然想起你不愿束发的旧事来,便随手作了。”
陶小善听了心内一痛,却不愿他看出来,便笑道:“老头子难得送东西给我,我得好好谢谢你,待会儿做好吃的给你啊。去了这半天,要不要解手,我扶你去?”
陶清客脸一红,自从瘫痪之后,解手时便要人扶持,他自己尴尬万分,陶小善却全不在意,见他点点头,便扶他起身。
小善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替他解开裤带,一眼瞥见他红红的耳朵和脖颈,知他窘迫难堪,便找个话头说道:“你看这个供你扶手的木架,倒像专为你准备的一般,难道先前这里住的真是个神仙?”
陶清客仔细看了看,便笑道:“哪有什么神仙。可能屋主也是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所以做了这个解手时护持的木架,我看那洞中摆设,位置大都很低,大概那屋主是坐木轮椅移动的,所以东西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而且这洞内不止一人,你看那枕被碗筷,莫不成双,很可能是一对夫妻啊。”
“我说嘛,怎么使的用的都不多不少,正好两套,还真以为你福大命大,有仙人相助呢!”陶小善笑着替他系好衣衫,“明天我也给你作个木轮椅如何?”
午饭后,陶清客便昏昏欲睡,陶小善坐在旁边轻轻替他扇扇子。盛夏的午后分外炎热,即使是阴凉的山洞,也难免闷得透不过气,豆大的汗珠从陶清客的额头上流下来,陶小善拿个凉手巾替他擦擦脸,道:“看你满头汗,热的睡不着了么?”
陶清客睁开眼轻轻点头。
小善皱了眉道:“这样下去会生痱子,后面有个颇大的池子,我们去洗洗澡消暑吧。”言罢便抱了陶清客,向洞后走去。原来这水洞两面皆通,后面是个小小的瀑布,一泓清清的池水,池底铺满淡色的鹅卵石,更有一种金色的长着胡须的小鱼,成群结队的游弋在稀疏的水草间,岸边浅滩,盛开着罕见的名种君子兰。
小善便要替他脱衣服,陶情客忙慌慌张张揪住衣襟,左躲右闪。小善见了笑道:“小时候见惯了的,如今怎么怕羞了?倒是解手的时候乖!”言罢也不管他挣扎,三下五除二,将他衣衫除个干净,抱到池中坐好。
陶清客光裸的皮肤一碰到清凉的池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初始的不适过后,便是说不出的舒爽。池水刚刚盖住他的肩头,他闭上眼舒服地靠在池中的一块巨石上,感到小鱼游过轻轻搔动他的腰肢,便忍不住笑出来。小善靠到他身边,替他解开束发的丝带,将手插到头发里,轻轻梳弄,一股淡淡的气味便飘散开来。
陶小善沉醉在这属于他的独特香气中,看他昏昏欲睡,便笑道:“老头子,别在这里睡呀,会骨痛的。”见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轻轻拧过他的下巴,不依不饶的说道:“听到没?别睡啊,我还有话说。这几天忙着别的都忘了问,你是怎么识破紫鸳的真面目的?为何不早跟我商量?”
陶清客听他发问,便强打精神,将那天与紫鸳的对话原原本本说给他听,只是略去了为何要杀小善的那段。陶小善听罢沉吟半晌,幽幽说道:“你武功废了,心却还是亮的。那天你突然发难,杀她个措手不及,连我都吓了一跳,难怪人道:姜还是老的辣。你不跟我说也许是对的。可笑我还以为终于能保护你了,原来竟被人家骗的团团转!”
陶清客见他黯然神伤,心中不忍,却清楚地知道绝不能把不和他商量的真正原因告诉他,便笑道:“你那个时候老是往太子府里跑,有事也不跟我商量,就算回来也是吵架啊。”
忽然瞅见陶小善白皙的玉面上升起的怒意,马上收了笑容,乖乖闭上嘴巴。
陶小善横眉怒视他一分钟,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的心意,你真的一点不懂么?”
陶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