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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泊握住了我的手好一会,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是你的话,我的勇气可能会加倍。”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给我以异常的勇气。”
艾泊并不多问我为甚么要去找那金字塔,他只是道︰“你所准备的东西,几乎没有一件可用的。我们得打算在沙漠中渡过二十天,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首先需要二十头骆驼,而不是一辆汽车。”
我望著他,并不参加意见。他是“沙漠中的一粒沙”,我当然没有反驳他话的资格。
他继续道︰“谁告诉你该停步了,旋风就在前面;谁告诉你该快些走,前面有绿洲在等著;谁告诉你大群毒蝎伏在你附近?谁给你在粮食吃尽时以不必冷藏的粮食?全是骆驼,而不是汽车!”
我已在记事簿中记了下来︰二十头骆驼。
他在室中踱步︰“一具矿床探测仪,我可以改装一下,使这具探测仪对于大量的石英、长石、云母有特别敏锐的反应。”
我点了点头,艾泊的出现,是我的幸运,他显然是一个学识极其丰富的人。他说要改装探测仪,使之对石英、长石、云母的反应敏锐,正是寻找那座金字塔的必要步骤。
因为筑成金字塔的花岗石,正是石英里长石和云母结晶而成的。
他又踱了几步,道︰“绝不漏水的皮袋十六个,每个要可以储二十加仑清水。”
我忍不住了︰“要那么多水?”
他站住了身子道︰“你可能在沙漠中迷路,一口水也能救你的性命!”
我不再出声,又将他所说的记了下来。
他又道︰“厚胶底靴子八对,面粉四袋,盐二十斤,酒二十瓶……”
他说一样,我记一样,算下来,不下数十件之多,而我本来购买的东西,可以用的,只是极小的一部份而已。我等他说完,问︰“还有么?”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我笑著问他︰“当你在沙漠中做情报工作的时候,也有那么多配备么?”
他瞪了我一眼︰“那时是为了反法西斯,如今是为了甚么?”
我道︰“如今,是为了我要到那金字塔中,去寻找隐身法。”
艾泊大叫了起来︰“甚么?”
我重覆了一遍︰“隐身法。”
艾泊又呆了片刻︰“好,不论你去找甚么,我只是你的向导而已。”
我笑了笑︰“你和我分头去准备这些东西,大约两天功夫,可以齐备了?”
艾泊道︰“不错,两天足够了。”
我给了艾泊一笔钱,他又离我而去。我一连忙了两天,买这样,买那样,又要将买好的东西,运到出发的地点,负在骆驼的背上。
第三天早上,我和艾泊两人,骑在骆驼背上,向沙漠出发了。
我们带著航海用的方向仪,艾泊则从出发之后,一直在研究那英国人记载的方位。
一小时之后,我们已置身在大沙漠之中了,但是还不断看得到人和高高的金字塔。但是到了下午,沙漠中的生物,看来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二十只骆驼了。
艾泊一直在研究那方位,和侧头沉思著。到黄昏时,他才第一次开口︰“这个地方,我是到过的。”
我兴奋道︰“你到过?”
艾泊点点头道︰“是到过的,那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
我听了之后,不禁一呆︰“奇妙,沙漠总是一样的,有甚么奇妙不奇妙?”
艾泊道︰“当然,在你看来,沙漠是一样的,但对我们久在沙漠中的人来说,就不同了。你分不出细小的沙粒,这一粒和那一粒之间,有甚么不同,也分不出这一堆和那一堆有甚么不同,但是我分得出。”
我道︰“那么,那金字塔的所在处,究竟有甚么奇妙呢?”
艾泊想了一会︰“我很难解释,那地方的沙粒,是与众不同的”他讲到这里,忽然欢呼起来,道︰“当然,那是旋风的杰作。”
我望著他,艾泊挥舞著手,道︰“旋风可以将几亿吨沙,从几百里外卷过来,使得沙漠的沙层,平空厚上几十公尺,那地方的沙粒,与众不同,当然是被旋风卷起来的了。”
我充满了希望︰“如此说来,的确有一座金字塔被埋在沙下了。”'网罗电子书:。WRbook。'
艾泊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有可能是一回事,要找到它,又是一回事了。”
我沉声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何以在我们之前,五次去寻找那金字培的人,会消失在沙漠之中呢?”
艾泊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突然策动他所骑的骆驼,向前奔去。我也策动著骆驼,赶了上去,问道︰“艾泊,你是知道他们失踪的原因的,是不是?”
从他的动态中,我可以看出来,他是在避开问题的主要一面。
我又追问道︰“你对沙漠如此熟悉,难道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么?”
艾泊半晌不语,才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再问我,而在到了我们的目的地的附近之后,不论有甚么怪事出现,你都不要大惊小怪。”
艾泊的话,使得我们本已充满了神秘的旅途,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我忙问道︰“我们可能遇到甚么怪事?”
艾泊道︰“不要再问我,或许我们会平安到达,那你就不必虚惊了。”
我苦笑了一下︰“艾泊,你将我当作神经衰弱的病人么?”
艾泊道︰“当然不,但是沙漠是沙漠,和天空、陆地、海洋,完全不同,天空、海洋、陆地是人们所熟悉的三度空间,而沙漠就像是人类未知的第四度空间,在沙漠中,可以发生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怪事!”
艾泊的话,我是同意一部份的,那主要是由于沙漠的单调,空气的乾燥,都可以使人产生十分如真的错觉之故,以前我认识一个沙漠旅行家,他就坚持说澳洲之大沙漠中,有著“无头族”人,是他亲眼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头!
我没有再和他争辩,我们在寂静的沙漠中行进,几乎连话都不想多说。一连几天,我们向大沙漠的腹地前进。
潮湿的空气本来是最令人讨厌的,但在那时,我却怀念起江南的“黄梅天”来了,我不断地用清水从头淋下来,使我的头发保持湿润。虽然不到几分钟,头发又乾得像枯柴一样,但总比一点水份都沾不到好得多。
在出发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带得水太多了,这时我才知道并不,在沙漠中,即使有一水塘水,也还是不够的。人在沙漠中,主要倒不是生理上需要水,而是心理上需要水!
第五天黄昏,根据艾泊的纪录,我们已经来到了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个金字塔的附近了。艾泊检查了蓄电池,开动了那具经过他改装的探测仪。探测仪发出“嗡嗡”的声音,开始工作。
探测仪上的一个指针,定在“零”度上不动。艾泊向那枚指针指了一指,道︰“如果这根指针移动的话,那我们或者可能发现了一座云母矿,或者是会发现了那座金字塔。”
我向前望去,沙漠十分平整,夕阳的光辉映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闪起一片真正的金黄色的光芒,如果有一个高起的物事,我想我一定不必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了的。
但是沙面之上却甚么也没有。
艾泊大声叱喝了几声,骆驼队停了下来。我奇道︰“今天我们就这样在这里扎营了么?”
艾泊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准备的武器呢?要取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今天晚上可能有意外的变故么?”
艾泊摇了摇头︰“说不定,说不定!”
他要我扎营帐,他自己则调整著探测仪上的一些零件,牵著那正负著探测仪的骆驼,向前走了开去。等我扎好了营帐,弄好了吃的东西,他还没有回来。
但是我却并不担心,因为在暮色中,我还可以看得到他。
他和那头骆驼,大约在一公里开外处,我想叫他,又怕他听不到,于是我取起了望远镜,想看看他是不是已准备回来。
在望远镜中,我看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只骆驼停著不动,骆驼的背上,仍然负著那具探测仪,和艾泊将骆驼走开去的时候一样。
但是艾泊本人呢,他在离开骆驼不远处,双手按在沙上,双足向上倒立著!
我乍一看那种怪异的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吓了一大跳:难道我的神经竟这样脆弱,在沙漠五天,已使我的眼前,出现幻觉了么?因为我实是想不出艾泊为甚么要头下脚上地倒竖!
我立即放下了望远镜,定了定神,再举起望远镜,暮色虽然更浓,但是我还是可以看得清艾泊正以那种怪姿势倒立著。
我又放下了望远镜,天色已更黑了。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半小时前还是金黄色的沙漠,变成一片银辉,如果不是那么枯燥、单调的话,沙漠不论日夜,都是很美丽的。
我再度举起望远镜,已看到艾泊牵著骆驼,向营帐走来。我不等他走近,便将望远镜收了起来,我不想被他知道我曾经看过他以这样的一个怪姿势,倒立在沙漠之上。
没有多久,艾泊便已到了近前,他隔老远便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他的面上,并没有甚么异状,像是他刚才绝未曾有过那么不正常的举动一样。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艾泊如果无意讲出来的话,我决定不问。
我们两人像往常一样地吃著晚餐,艾泊道︰“明天早上,我应该走得更远些,我们不应该太相信那个第一次发现这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他记载的方位,是可能有错误的。”我忙道︰“当然,但这座金字塔,总不会离那英国人记载的地方太远。”
艾泊抹著咀,喝著浓咖啡︰“枪枝捡出来了么?”我回答他︰“捡出来了,我们每人可以有一柄手枪,和一枝来福枪。”
艾泊摇头道︰“不,我有两枝手枪,两枝来福枪,而你没有。”
我不禁愕然,抬起头来看他,他已经打横跨出了两步,以极其敏捷的手法,将我捡出来的两枝来福枪抓在手中。我心中大吃了一惊,但是我却保持著镇定,还端起咖啡来,呷了一口︰“艾泊,你不给我武器,是甚么主意?”
艾泊将两柄手枪也挂到了他的身上︰“吃完晚饭你去睡吧,我来值夜。”
我坚持了一句︰“我们两人轮流值夜。”
但是艾泊的面上神情,像是铁石一样︰“我来值夜,不是轮流。”
这时候,我实是难以猜测艾泊究竟是在打甚么主意,我不欲和他争论,因为枪枝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的神经已开始错乱,那么我如果与之争论,只有加速他的发狂!
我只是耸了耸肩,便钻进了营帐,脱下了沉重的橡胶靴,躺了下来。
我望著外面,可以看到艾泊,他的行动十分缓慢镇定,不像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他将火弄熄,将吃剩的东西倒去,将骆驼赶在一堆,然后,靠著一头骆驼,坐了下来,两枝来福枪,就倚在他的身旁。
我看了一会,看不出甚么变异来,虽然我还弄不懂何以艾泊不要我值夜,但是我却也知道艾泊并不是恶意的。因为他如果要害我的话,早就可以下手,而不必等待甚么的。
我合上了眼睛,开始我只是准备养养神,并不准备睡去的,但是我终于敌不过长途跋涉的劳累,而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我是被一下清脆的“卡勒”声突然惊醒的。
那一下“卡勒”声,分明是来福枪子禅上膛的声音。我陡地睁开眼来,一个翻身,向外看去。我已经看到艾泊伏在一头骆驼的背上,来福枪指著前面。
我循著他来福枪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并没有甚么足以令人惊慌的东西。我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