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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以引经据典为主,如此皓首穷经一辈子,也不见得明于实务。他所说的正是自己的心声,原本她还想着怎样说服这群古人,没想到古人的思路这样开阔,而且,这根本是为后宫里的男人们量身定制的。
“准!”
朝堂上一片抽气声,一向稳重的林况也颇有些瞠目结舌,连谢恩都忘了,显然没有想到宋清瞳会这样容易同意。
太傅东方瑞手捻须髯,脸上微微带笑,皇上的变化只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如此,百年之后,他便放心了。
出列禀告:“皇上,天灾过后,正是人心惶惶之时,皇上应该亲自去疫区祭拜神灵,以安抚百姓,令其拾起重建家园的信心。”
宋清瞳扶额,又来了。
楚天墨剑眉竖起,道:“皇上万金之躯,况且伤寒刚好,不宜旅途劳顿。”
东方瑞也不示弱,“受灾地区离京城不远,骑马一天便到,何谈劳顿?身居高位,更应该胸怀天下。”
楚天墨戏谑一笑:“既然太傅胸怀天下,不如太傅替陛下前往?”
“你……”太傅语钝,胡子抖起来。
宋清瞳头疼起来,两个人每次争吵都因为她。太傅说得没错,前方受灾严重,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一次都不现身,有点说不过去。
慎重出言:“多谢相父关爱,然朕乃北秦天子,当以国事为重,朕决定,即日便去。”
东方瑞见目的达到,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剑眉深皱,思索着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臣以为必须选一位合适的人选护送。”
东方瑞接过话:“边境局势已定,皇上可调冷将军归朝,有他护送,楚相总该放心吧?”
楚天墨这才微微颌首,朝臣们附议:“请冷将军归朝。”
宋清瞳顺水推舟道:“准!”
然而,东方瑞笑眼眯眯,说出一句话,宋清瞳险些没跌落御座。
“呵呵,君邪若是得到消息,一定高兴得睡不着觉,老臣恭喜皇上夫妻团聚!”
什么?!夫妻团聚?冷君邪也是她的男人之一?宋清瞳无法淡定了,后来从玉儿口中得知,冷君邪便是荣贵君,而东方瑞乃是冷君邪的外祖。
今日的朝议在恭祝声中结束,御花园里也同样热闹,昨夜一场骤雨,园子里的花谢了不少,花瓣细细地铺了一地,凉风吹过,瓣片洋洋洒洒飘落枝头,秋意萦怀,触目伤情,怎能不令人诗兴大发。
比花儿更美的公子们,齐聚园中吟诗作画,弹琴弄曲,场面很唯美。不过,美好的事物通常短暂,一个与之不相称的惨叫,打破了和谐的氛围,大家齐刷刷看过去。
园子正中过道上,一个衣着艳丽,头插五色琉璃簪的公子手捂着肩头,惨叫声来自此人。在他对面,卓然而立的正是云瑾,云瑾身旁跟着许由然。
“姓云的,你敢撞本公子!”
没等云瑾说话,许由然冲上前两步,怒斥:“朱承恩你胡说,明明是你故意撞云公子的。”
朱承恩一把推开许由然,“姓许的,这里没你的事,怎么着,你看见姓云的得宠便跑过来巴结?他不过是陪皇上睡了几次觉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许由然被推得一趔趄,脸涨得通红,“胡说!我和云瑾是朋友。”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围观的人群在不断壮大,毕竟宫里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况且喜欢看热闹是人类通病,文人雅士也不例外。
朱承恩手指着云瑾,喝道:“姓云的,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跪下来认错,本公子就饶了你。”
云瑾如若未闻,把玩着折扇,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掩住凌厉的眸光。
围观队伍里一阵哄笑,有人唯恐不乱:“朱良人疯了,皇上正宠他呢,小心给你吹枕边风。”
朱承恩冷哼一声,前几日,他因嫉妒,不慎将云瑾的手弄伤,起初很害怕,但是没见女皇过问,还夜夜召云瑾侍寝,原来女皇只将他当成一时的玩物,受了伤都不管。有了这个认识,今日越发胆大妄为起来。
起哄声响成一片,朱承恩朝身后的四名太监一使眼色,太监们一哄而上将云瑾按倒在地。
朱承恩一步三摇走到云瑾面前,“姓云的,别说本公子没给你机会!”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戾,抬起脚,向云瑾撑着地的手狠狠踩下去。
云瑾眼睛露出一抹嘲弄,眨都没眨一下,眼看被踩到,不知从哪飞来一个刀柄,“砰”地击中朱承恩前胸,整个人被击飞。
不知谁小声说了句“皇上来了。”
紧接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第十八章 册封
四名手持拂尘的太监开道,后面跟着打着华盖和宫扇的宫女,宋清瞳一行人颇有气势地开进御花园。
在一片叩拜声中,宋清瞳在园子正中停住脚步,扫视一眼跪伏在地的人,唇角勾起来,人几乎到齐了,出乎想象顺利,下面就看她怎么演戏了,总之,今天她一定要把这些沉重的包袱甩出去。
酝酿好情绪,绷着脸训斥:“朕很远就听见这里大呼小叫,你们也是出身官家,成何体统!”
园子里越发肃静,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喘。
站在人群之外的纪云鹤,挑起眉毛,他刚才正在御书房里向女皇复命,没说几句,侍卫进来对女皇耳语一句,他只见女皇眼睛一亮,让他稍作,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出去,他一时好奇,便自作主张跟在宫女后面。而宫女们以为皇上默许,皆不敢多言。
宋清瞳并不知道纪云鹤跟来,此时她的心力全铺在排雷这项艰巨的工作中,看一眼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朱承恩,“怎么回事?”
朱承恩见宋清瞳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受宠若惊,连忙答:“皇上,云御侍撞倒小人,不但不道歉,还打了小人。”
许由然眼珠直转,能不能吸引女皇的注意,全看此举,抢言:“不是的,皇上,臣亲眼看见是朱良人故意撞的云御侍。”说着,故意将脸仰起来朝向宋清瞳,然而,在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宋清瞳根本没注意他,目光看向云瑾,许由然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抱着投机心理的不止许由然,人群里有几个人异口同声指认。
宋清瞳的脸色更加阴沉,“朱良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承恩吓得差点昏过去,好在脑子够用,辩解道:“皇上,小人冤枉,云瑾身为御侍,每次见了小人都不行礼,小人一时气恼,才撞的他,小人知错了。”说完,头磕得跟小鸡啄米。
朱承恩的话提醒到宋清瞳,在后宫里,身居下位而得宠,严重的可以招致杀身之祸,这是她的疏忽。很想将云瑾扶起来,可她来这里是扮昏君暴君的,明君的段子只能先放放。
“云御侍果真不守礼法?”
朱承恩连忙接言:“是啊,据说他出身卑贱,穷困潦倒时有幸被皇上发现,带进宫里,其实他根本不配伺候皇上。”
宋清瞳危险地眯起眼睛,斥道:“朱良人,你在怀疑朕的眼光?朕不管他是什么人,谁伺候的朕舒服,朕就用谁。”
众人跪伏不语,心中皆鄙视,女皇太昏庸了,做她的男人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云瑾瞥一眼不远处,立在宫女身后的纪云鹤,纪云鹤则露出沉思之态。
宋清瞳又说:“传朕的旨意,封云瑾为贵君,赐号为华,取繁华锦绣之意,看谁还敢说他不配伺候朕!”
御花园里一片哗然,朱承恩颇有些气急败坏,“皇上,云御侍连升两级于礼法不合,我等不服!”
宋清瞳等的就是这句话,面色又沉了沉,眼睛犀利得几乎可以杀人,“礼法?你们这群人围在这里难道就有礼法可言?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靠着脸蛋吃饭,终日混吃混喝!”
园子里霎时间一片死寂,宋清瞳似乎听到磨牙的声音,但是光磨牙没人发言不行啊,是不是圈养久了,性子都变软了?她还得加把劲。
接着鄙夷:“哼!庶子就是庶子,文不成武不就,一辈子一事无成!”
打蛇打七寸,宋清瞳这番话说得太狠了,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女皇帝登基时,选进来的六品以上官员之子,而且绝大多数是庶出,嫡子舍不得送来,像纪云鹤这样根红苗正的,并不多见。
终于有一个人受不了了,噌地从地上蹿起来,横眉怒道:“谁说庶子无用!若不是皇上强行将我们选进宫里,我等堂堂男儿大丈夫,用得着围在这看吵架这种无聊的事吗?”
此言一出,众公子不约而同起来附和,一时间颇有群情激奋的味道。太监扯着嗓子喊:“都住口!你们想造反?”
宋清瞳强忍住笑意,目光看向那名公子,身材魁梧,穿一袭玄青色锦袍,生得鼻直口方,一脸正气,太监一旁提示:“此人是兵部尚书陆谖第五子,御侍陆飞江。”
宋清瞳暗暗颌首,果然和陆谖有七分相像,而且颇有乃父之风。
脸上却更加不屑,“哼!你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陆飞江此时已经报定必死的决心,高声道:“如果皇上给臣机会,我陆飞江愿意证明给皇上看!只怕皇上不敢!”
众公子也皆附和着纷纷出言。
宋清瞳心里都快笑翻了,脸上却一点不敢显,憋得着实辛苦,状似下了很大决心,“朕会怕了你?哼!眼下吏部正好有一次考试,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也好让你们死心!”
此言一出,众人也不记得谢恩了,全都跳起来欢呼,宋清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以后的事交给林况就行,据她所知,林况唯一的弟弟也在宫里,想来一定会尽心。
纪云鹤是悄悄离开御花园的,女皇的作为越来越令他震撼,筹集物资是迫于无奈,他本想敷衍了事,可是脑海里总会浮现那张慧黠美丽的笑脸,心里就觉得不能让她失望,这三天他几乎没合眼,四处张罗救灾物资,当他将记录物资的厚厚册子交到她手上时,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就觉得,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
而今天,她更让他大开眼界,也终于明白,原来那晚她留他侍寝是假,令他筹集救灾物资才是真,一想到这,纪云鹤也说不出是羞还是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第十九章 宋清瞳捉狂
两天后,宋清瞳第一次踏入寝宫偏殿,她虽没来看过宋昭夜,但每日都密切关注。方才,太医禀告,宋昭夜舌根上的伤基本痊愈,不会影响语言功能,宋清瞳这才赶过来。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房间被染得昏黄,宫女们过来掌灯,宋清瞳道:“不必了。”这种光线正合适,宋昭夜是这个身体的皇叔,女皇帝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放过,这让她觉得很汗颜。
缓步走到床前,宋昭夜身上披了件衣裳,靠坐在床头,目光低垂,气色看起来不错,纤瘦的脸上宁静安详。
宋清瞳回头瞟一眼紧随其后的玉儿和承影,“你们都退下,朕想单独跟皇叔谈谈。”
承影有些犹豫,宋清瞳危险的眯起眼睛,如果是昨天,她可能不敢一个人面对宋昭夜,可是今天不一样,玄阳功第一势,她终于练成了!才五天,很值得炫耀!当她凝聚内力,将一块石板震裂时,心情甭提多激动!
可是,如果宋清瞳知道承影的想法,估计就激动不起来了。承影在想,唉,女皇好可伶!以前女皇只要随便一拍,十块这样厚的石板摞在一起,都会被击的粉碎,看她背过身子双肩颤抖,一定是受不了打击在哭泣吧,皇上您一定不要想不开呀,不然我们都得给您陪葬。
在宋清瞳的威势面前,玉儿和承影不得不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