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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生来闲散,最盼能纵情山水之乐,逍遥一生,奈何一辈子逃脱不了权欲的纠缠,到如今,亦是不得已一死以谢天下,吾儿当警醒待世,切不可再沾祸水。
……
二十年前,为父劝子澹兄勿掺和皇权争斗,子澹一意孤行,落得齐家灭门惨祸,为父侥幸救出齐林楠,改名沐齐,吾儿当知,此子乃吾儿夫婿,不得失信于人。为父本以为避居江南,当远离京城一切,重新开始,奈何世人执着,挣脱不出欲望的摆布,三年前来寻为父的正是赵吉林,此人权欲心太重,吾儿小心。
……
为父此番作为,想来当年劝子澹兄亦是惘然。子澹所为是弑王,而为父所为是弑君,两相比较,倒是为父所为更难容于世,惭愧惭愧!
……
此信了了,吾儿明悟,才情卓绝,自当善其身,离混世。为父当年赠尔银质面具,是以告诫吾儿,与人相交,当看清此人面具下的真相,切不可误交匪友,惹祸上身,吾儿当警惕……
“……为父将过去详细真情藏于英宗赵承硕寝宫内,吾儿若无必须,不必取出,秘密当随时间消散,为父亦算瞑目。吾儿珍重!”沐远扬读完最后一个字,手再捏不住信纸,轻轻一颤,飘落于地。
宇文斐抛开心中翻涌难平的心绪,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回头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乍见沐远扬面色苍白,泪如雨下。
宇文斐一慌,连忙把信放回几案上,安慰道,“远扬,远扬,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伤心,别哭啊……”
沐远扬也不知道为何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从来不愿在人前流泪的她,这次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的溃散。宇文斐越是劝,她的眼泪越是汹涌如雨,仿佛要将这几年的委屈伤心通通发泄出来般,到后来,宇文斐也不劝了,只陪在一边安静的等着,任由沐远扬哭泣,犹如一个孩子般放肆的哭泣。
夕阳的余晖斜照进来,也许是那刺眼的光线照醒了沐远扬的泪眼,她用手背抹着眼泪,深深吸气,有些羞窘的道,“抱歉,我去梳洗一下……”说完也不待宇文斐应声,自去后堂沾了湿布擦拭。
等沐远扬再出来时,宇文斐抬眼打量,泪痕不在,但通红浮肿的眼睛仍有些脆弱和无助的感觉,脆弱和无助,很少能在这人身上显露,这是宇文斐第一次看到这样我见犹怜的沐远扬,心中别是一番滋味难言。然而沐远扬似乎已经从那悲伤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她走到椅前坐下,将信合拢,收起,低声叹道,“阿斐,你应该都猜到了吧!”
宇文斐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去,低语道,“大致明白了。”
沐远扬嘴角淡淡的勾起个笑容,神色却有些无奈道,“想不到我和皇室到还沾了点血脉联系,真是难得,呵!”
“远扬!”宇文斐低低唤道。
沐远扬神色越发轻松起来,仿佛一切都放下了,笑道,“之前一直讨厌殿下误会我父亲,却没想到,是我太自信了呢……殿下早就料到,是我太固执了,对吗,阿斐?”
宇文斐看着沐远扬这般神色,觉得此时的她和赵吉安更是相像。两人都故作轻松,却把悲伤压在心底,任由它腐烂化脓,为何,都不肯放过自己呢!面具,果然,都学会戴上面具了吗,可是这面具却越发看得人心疼心酸心痛!
“远扬,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令尊也是无可奈何,你……”
“我理解,阿斐,你不必安慰我!父亲已经写得明明白白,我又岂会另找借口替他解释!二十年前,若我没料错,殿下的父亲不是病故,应该是家父的好友齐子澹暗中动得手,而先皇离奇病故,想来也与我父亲脱不了干系。呵,两次皇位争斗,父亲都有扯不断的干系,当真是孽缘啊,孽缘!”
“远扬……”
“阿斐,如果殿下知道,他最尊重的父王是我伯父害死的,而他最在意的皇叔是我父亲害死的,呵,他会如何对待一个仇人的孩子呢?”
“远扬!”宇文斐的声音比刚才更紧张和在意了些,然而沐远扬却置若罔闻。
宇文斐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沐远扬面前俯视侧头看着暖炉热气的面庞,认真而专注的说道,“远扬,那都是上一辈的事,皇权争斗,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世人贪恋权欲,你又何必将一切背诸上身!”
沐远扬惨笑着抬头迎上宇文斐的目光,苦笑道,“难道就真能一笑泯恩仇吗,阿斐,你知道,这不过是戏文里的笑话,现实里,哪里能就此释然!呵,过去的故事当真是精彩,先皇勾结北蒙安璘害死北宁数万人性命,害得赵承乾心死,身边依附的臣子心寒,而齐子澹暗中杀死了赵承乾,助先皇夺得帝位,然后,全族作为祭品成了先皇踏上帝位的基石。而先皇,恐怕是为了收拢人心,收养安王殿下,恩宠至极。而当今的陛下呢,也许是二十年的太子生涯太过漫长,等不及想要至高无上的位置来满足这数十年的觊觎……迫使我父亲杀死了先皇,自己登基,而我父亲,却不得不自尽以保全我族家人……可笑,当真是可笑之极!而今,安王殿下又想做什么,又利用我做了什么,皇室的人,总在一个圈子里逗转,因果报应……”
宇文斐忍不住按在沐远扬的双肩用力的晃了晃,急道,“远扬,你醒醒!这都是过去的事,这只是你的猜想,不一定就是真相,殿下……殿下他也不是单单想要利用你,你难道就不明白吗!”
沐远扬头疼的用手揉了揉前额,低喃道,“那就等回京吧,父亲说宫里还有一封信,取来一看便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
宇文斐担忧的看着沐远扬,心急如焚,一个赵吉安是这样,现在沐远扬又是这样,早知道会是这样一封信,宇文斐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烧毁它,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趁断网前,赶紧发上~
第六十三章 谁是懦夫
几日连绵的大雪,积了厚厚一层,将沿途的道路全都阻断了。今日难得的放了晴,可是阳光却好似冷月,带不来一丝暖意。一处清扫了门前雪的屋子外,刚刚飞驰而来的骑士正跃下马鞍,执鞭叩门。
门开,骑士当先踏进,接着下属牵骏马尾随而入,门合。
不消半刻,突然,门又开,那刚才进门的骑士竟一脸忧色的骑马跃出,直奔东边而去。而站在门扉处注视的青年,亦一脸凝重。
一旁青年的下属低声唤道,“宇文大人,需要保护殿下的安危?”
宇文斐摇了摇头,复又点了下头道,“不必贴身保护,但把四周都过滤一遍,不得让外人进入!”
“是!”那属下躬身应道,立刻转身离开。
而宇文斐依旧神色郁郁,看着东方。
马蹄跟着雪地里的印痕而去,赵吉安骑在马上,甚至不用辨别方向,这大雪天,也只有她会出来,这雪地,也只有一人一骑的痕迹。走了些路,四下白茫茫一片,在阳光的反射下,竟灼人般刺眼。赵吉安皱眉四顾,却无半点人迹,只能驱使□骏马继续沿着马蹄印向前。
待又走了半段路,恰见一匹枣红骏马在雪地上徘徊,赵吉安亦下马查探,马蹄印果然是到此为止,而人的脚印却仍向前而去。赵吉安没有多想,直接弃马而走,沿着脚印深深浅浅的在雪地里一步步向前。
也许有一刻钟,或者更久,赵吉安在雪地里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她背对着自己,一身白狐大氅,末梢还沾着雪痕,她发髻松挽,背上还披着许多青丝,风带起乌发,却透露出萧瑟的味道。
赵吉安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可是每踏近一步时,心中忧虑便加深一分,待到离她五步远的身后时,赵吉安止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想说的话太多,想知道的事也太多,自接到宇文斐的信件后,一路上急切的赶回来,可是真见到了沐远扬,赵吉安又顿时无措起来。
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横在他们彼此间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的关系,从来就不单纯。甚至赵吉安自己也不敢确信,他只是单纯的爱上了沐远扬,这份爱早已不单纯,谈爱情,太过奢侈。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那声音淡淡的响起,没有任何异样,一如往常。
赵吉安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的脚终于能够迈过沐远扬,站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淡定的面容,答道,“你想一个人静会儿,我却突然来打扰,是我冒昧!”
“听阿斐说你还要三日才能到,想不到今日就来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晚,淡定而内敛,看不出分毫她面庞后的波动。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提前离开,可惜大雪阻挡,还是拖了三日才到。你……”赵吉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面对如此的沐远扬,心下一片惶然。
“我没事,不用担心。”沐远扬似不在意的转开了视线。
“可是……你瘦了……”赵吉安幽幽说道。
沐远扬莞尔一笑,故作轻松道,“军队里,瘦些亦是正常。冬日粮草难运,不受饥饿困扰亦当满足。何能心宽体胖为士兵怀疑不公待遇?”
赵吉安注视着沐远扬,却察觉不出那笑容里其他的表情,她已经伪装得很好,好到让身边的人都忧心的地步。本来对宇文斐的描述还有些不确信,可是见到眼前的沐远扬,赵吉安却是什么都忘了,皇权争斗也好,阴谋也罢,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身居高位,亦不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真相,心中的震惊不过几十日甚至是几日便消化了放下,可是,沐远扬却只有一个,容不得半点差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赵吉安苦笑着看着沐远扬,明明近在咫尺,可是赵吉安却有种相距甚远的感觉。
沐远扬抬眼回视,却一字未言,转了身向雪地深处走去,赵吉安一愣,连忙跟上。
雪地并不好走,三日的大雪,厚得已没过了筒靴,不过沐远扬走在前面却是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如履平地。赵吉安习武多年,走路亦不是问题,只是大半神思都牵挂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自己到一点也没注意其他。
突然,走在前面的沐远扬身子一偏,轻呼一声往一边倒去,赵吉安连忙大跨一步,从背后伸手相扶,一脸忧色道,“怎么了,远扬,出什么事了,哪里不对?”
赵吉安看不到沐远扬的正面,又感觉不到她的回应,心中惶惶,正想走到她面前仔细询问,突然听到她声音低吟的叹了声,“等等……”
赵吉安僵住不敢动,可是距离不过一拳的她就在眼前,甚至鼻尖能闻到来自她身上淡淡的熏香,赵吉安一阵心神恍惚,却更惊愕的感觉到面前的她身子慢慢放松的靠了下来,顿时无措的低唤道,“远扬?”
沐远扬没有说话,若是能看到她的正面,会发觉此时的她神情安详,合着双眼,眉宇间的阴霾淡淡的散去。她感觉得到背后之人有力的心跳,感觉得到属于赵吉安独有的气息,不过这些,她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是突然想要有个依靠,她太累了,想要寻找一个胸膛,像儿时靠着父亲,靠着齐哥一样,寻找一个能让她振作起来的力量……
风吹起了远处树枝上的积雪,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