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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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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恬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激动的看着“梁府“那两个字,似乎看见了良药仙丹。
  不多时,大门开了。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一溜小跑的从大门里跑到台阶下,跪在地上就是大礼:“王爷折杀小人了,差人传个话让小人过去王府就成,怎敢劳动王爷大驾。王爷存心让小人羞愧至死么?”
  裴云旷虚扶一把,笑道:“梁大夫如今的地位可不比在洛阳。”
  梁国仁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忙道:“王爷这话让小人怎么敢当。小人能有今日,多亏王爷当年在东都的关照。”
  裴云旷指着席冉道:“请梁大夫看看司夫人的病。”
  “请,快请。”
  进了梁家,梁国仁吩咐下人在正厅上了热茶招待裴云旷和司恬,然后将席冉带到隔壁的侧厅。
  司恬心神不安的看着侧厅的门,心里七上八下。
  裴云旷端起茶水看了看,并没有喝,扭头对司恬道:“你尝尝上京的绿羽茶,虽然叶子稍大,味道还行。”
  司恬心不在焉的应着,端起茶水就往口中送。
  突然,他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丫头,也不看看烫不烫。”
  这句话听着是责备,却暗含一股宠溺的味道。虽然他立刻放开了手,她却觉得手腕一热,情不自禁的生了一丝羞赧。她低头轻轻用盖碗撇了撇茶,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再尝,味道的确不错,但叶片较之信州的毛尖,更粗旷些。
  他侧目看着她的手腕,怎么那样纤细柔软?仿佛刚才略一使劲,就要握断了。
  她放下了杯子,润了一口茶的嘴唇象是沾了露水的樱桃,是一种很娇气的粉红色。其实,她的长相柔美又灵秀,最最适合的就是让人放在手心里娇宠着,可是,偏偏却有一股子坚强和刚韧在她眉眼间若隐若现,让人无法轻视。
  他打量着梁国仁的正厅,看来他在上京混的不错,厅中还挂了一副林一山的画。据说,林一山的画目前也如梁国仁的药一般,千金难求。
  他勾了勾嘴角,一倒极浅的笑纹浮起。
  司恬觉得过了许久,梁国仁才和席冉从侧厅出来。
  梁国仁道:“王爷,这位夫人是中了毒,年时已久,小人查不出什么毒,但用心调理再施以针灸,也能慢慢恢复个七八成,若想全好,小人的医术恐怕还做不到。”
  裴云旷没有说话,先看了一眼司恬。
  她又喜又忧,母亲能好个七八成是天大的好讯息,可是这中毒一事,到底是谁做的?
  裴云旷道:“那就有劳梁大夫了,用药只管开最好的。”
  “这个自然。”
  “那,司夫人几日来一次?”
  梁国仁忙道:“小人每日过府给司夫人看病就是,王爷可千万别再折杀小人了。”
  随后,梁国仁开了药方,将三人恭送出了大门外。
  回王府途中路过药房,裴云旷停了轿子,吩咐丸子管家去抓药。司恬从轿帘里看到丸子管家手里提的大包小包十几副药,心里开始考虑银子问题。
  回到王府,丸子管家将药交给小厨房的丫头煎上,一扭头,看见司恬在小厨房的园门口等着他。
  她有些腼腆,捏着衣角,笑的羞涩又可爱。
  “管家大叔,我娘的药钱是多少,我,我把药钱给你。”
  裴四喜挠挠头:“姑娘,药钱可不是我出的,我也出不起啊,是王爷出的,七两银子。”
  七两!她觉得心里愁云片片,渐渐聚拢起来,成一巨石压在心头了。不过是刚开始头一天,就要七两。慢慢调理下来,究竟要多少呢?她手头只有二两银子。
  丸子管家从她身边过去了。
  她还在发愣,算帐。
  许久,她回过神来,想了想,决定找裴云旷说清楚。
  请了一位留香园的侍女带路,她到了裴云旷的书房。门口站在两位侍女,一个比一个的漂亮,她隐隐有些遗憾,这么好看的姐姐,为何不在屋子里给王爷红袖添香?放在门口当门神,好生浪费。
  “王爷。”她忐忑地进了书房,看见一个侧影。
  他悬腕运笔,不知是在做画,还是写字。
  “哦,有事么?”他放下笔,走近来。也许是在书房,他身上除了贵气,还多了一份书卷气,好看的紧。
  她红着脸蛋,低声道:“王爷,那个,就是我娘的药钱,我,我回头再还你,可成?”说完,心里七上八下的尴尬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这么风雅的时刻,自己来对他说阿堵物,真的很俗气,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汗颜。
  他略一沉吟,拧了拧眉头,道:“除了药钱,还有诊金。”
  她还忘了诊金这回事,心里的愁云更浓了,小声的问:“诊金,是多少?”
  “他如今名头大了,给别人看病都是六十两,我是王爷,或许少收点,恐怕也得要个五十两吧。”
  五十两!她觉得呼吸都要困难起来,嗓子沉甸甸的快要说不出话:“王爷,我,我以后慢慢还。”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他很诚挚地问她,仿佛真心的替她忧虑着,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关切,声音又低沉又柔和。
  她觉得后背也变的沉甸甸的,但是还是强做镇定的咬牙道:“我,我师父说等我学成了,会有一千两银子。我一定能还清的。”
  他不吭声,默默看着她,眸光沉沉。
  她忐忑的看着他,难道他不信?
  他突然展颜一笑,那些忧虑的关切的神色瞬间消失,象是被阳光驱散的云霞。
  “丫头,你还当真啊?我哄你的,你都没听出来?”他笑眯眯的,仿佛逗弄逗弄她,看着她着急又认真的模样,十分有趣。
  她有点懊恼,干吗老是逗弄她,难道在他眼里,她就一个是小孩子么?
  “梁国仁那敢收我的诊金!药钱也不用你操心,安心服侍你母亲就是了。”他收敛了笑,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百味杂陈,纠结与心。
  “多谢王爷。”
  “不必谢了,去陪着你母亲吧。”
  从书房出来,她沿着回廊往留香园而去。初夏的风催开了满园的姹紫嫣红,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象初夏的风。

  花

  路过园的时候,她发现回廊下和假山旁,还有小桥的栏杆上都放了不少盆景。或小巧或古拙或怪异,造型没有重复的,十分好看。富贵闲人,总是有些风雅的情趣,莫非,他喜欢这个?
  回到留香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母亲的气色好象好了许多。总之,她心里一团高兴。对裴云旷,心里有道不尽的感激,但也不全是感激,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什么感觉她一时描述不清,只知道,他和她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席冉午饭后休憩了一会,醒来有极浅的一丝红晕布在脸颊上。这点外人几乎看不出来的颜色却让司恬欣喜不已。自从母亲生病之后,脸上只有暗黄和苍白两种颜色。
  她高兴的拉着母亲的手道:“母亲,咱们好久没来上京了,一会儿出去转转吧?”
  席冉眼看窗外的阳光很好,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应声说好。
  司恬扶着母亲,走到园门口,正巧碰见丸子管家。
  “二位是要出去么?要不要轿子?”裴四喜的态度很恭敬,因为裴云旷将她们从信州带来,又亲自送到梁府看病,想必有些来历,所以他不敢怠慢。
  司恬忙道:“多谢管家大叔,请问西寺街离这里有多远?”
  “哎呀,近的很,从西侧门出去,转两个弯就是。”
  “真是太好了。不用轿子,我们走着去就好了。”
  丸子管家殷勤的说道:“我送你们去吧。”
  “多谢大叔,你忙吧。”
  “我不忙,二位请。”
  司恬见推辞不过,只好跟在丸子管家的身后。三人从西侧门出来,转过两个弯到了西寺街。
  这条街有许多书画古玩的店铺,以前她们住在上京时时常来此,司恬知道母亲喜欢这些,特意将她领到这里故地重游,散散心。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看到喜欢的东西便驻足欣赏,虽然不再象当年可以一掷千金随意买走,但看在眼里,是另一种享受。
  突然,一个男子停在席冉面前,长施一礼。
  “司夫人安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司恬和母亲吓了一跳,齐齐转身。眼前这人,司恬并不认识,席冉却认得,他就是林一枫的大哥,林一山。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会碰见他!
  “真巧,林公子。”她不想多说,只是多年的修养,才在脸上挂了一丝勉强的微笑没有立刻拂袖而去。
  林一山仿佛已经忘记了两家的恩怨,谦逊诚恳地说道:“我家已经搬到京城,司夫人若有空,请移尊去家里做客。”
  “多谢了。”席染回了一句,扭身就走。退亲之后还能继续维持故交的情谊,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不是笑话么?
  司恬跟在母亲身后走了十几步,才低声问道:“母亲,这人是谁?”
  “林一枫的大哥。”
  司恬立刻不再多问了。
  林一枫是十三岁那年父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因为司家虽然富裕,到底是商贾之家地位不高,父亲一心想和书香门第的人结亲,于是选择了林一枫,虽然他是庶子,却相貌俊美,知书达理。逢年过节他携礼拜见二老,会在司府逗留半日。她对他虽然说不上很喜欢,但并不讨厌。父亲去世之后,他还到府里披麻带孝,让席冉母女很是感动。可是小岸突然去世,他就飞快地退了亲。她惊愕之余很庆幸,看清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也看清了他这个人。或许他看重的就是司家的财势。因为,按照司家族规,女儿不能继承家产,若无男丁,便要将财产充公以免落入他姓。族长将家产收回,给母女留了一个老宅和一笔银两。后来母亲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将能卖的都卖了,最后连栖身之所都没有,无奈搬到杨婶家借住。
  后来,偶尔想到林一枫的时候,她会自嘲一下,他果然有眼光,及时抽身,又快又准。
  裴四喜跟在后面艳羡的说道:“原来二位和林公子是故交啊?林公子如今可是京城的名人,一画难求不说,还成了左相爷的得意门生!”
  司恬握住母亲的手,觉得她的手指似乎僵了一下,略有点抖。
  本来两人的心情很好,碰见林一山,却扰了兴致,出了西寺街便回到了王府。
  傍晚时分,侍侯母亲吃完药,司恬到隔壁看看苏姐的脚可好了。
  苏翩将脚翘在一张矮几上,正翻着一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兀自出神。
  司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断她的沉思。
  苏翩已然回神,对她笑着招呼:“来了就进来呀,愣着干什么?我正想着让人去叫你过来一趟。”
  司恬笑着跨进屋子,将金玉膏递给苏翩:“苏姐,这金玉膏你拿着用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王爷又送来了两盒,这个你留着吧,不是商雨送给你的吗?怎好随便送人哦?”她笑的有些暧昧。
  司恬的脸立刻红了,急忙辩解:“他是因为将我的手心打的肿了,才送我的。”
  苏翩嫣然一笑:“他呀,小时候喜欢一样东西就不知道说出来,关注了半天,结果被谢聪撒娇带撒赖就给抢走了。他要是和谢聪均一均就好了,谢聪这小子象是用蜂蜜腌出来的。”
  她的前两句话,有点意味深长,可惜司恬却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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