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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只消变回真身,招集天界乌云,降下一场大甘霖,何愁野火不灭?”破月胸有成竹地回话。
破月简洁一语,令柴胡面前一亮,令破日收起了冷意,朝迷娘刮目相看,唯独迷娘面露苦笑:“阿月,我若能说变身就变身,也不用向你求问了。”
“主人的意思,是变身并非主人随心所欲?”这回换破月愣住了,他还以为迷娘是嫌弃其真身丑陋,不肯轻易变身,原来是不曾真正掌握变身之术。
迷娘沮丧点头,复又苦笑:“阿月,除了这个法子,可还有别的法子?”
破月想了一想,眸色复杂直视迷娘片刻,继而又望了望躺在他脚底的陆青苔,与跪在迷娘脚底的柴胡,语气变得斩钉截铁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破日冷眼旁观,唇角慢慢勾起无限讥讽:“阿月,主人看来根本没学过怎样变身,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破月毫不理会破日,反手指着陆青苔,柴胡,问迷娘道:“这两个人,破月斗胆请教主人,心疼哪个更甚?”
迷娘愣住:“阿月?!!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破月皱眉道:“这关系到主人变身大事,主人只管照实说就是!”
迷娘迟疑着左看右看,看那神色依依,竟是两人都舍不得,破月也不多言,转瞬趁迷娘不防,飞起两脚,将陆青鞋苔连着柴胡,统通狠狠踢落下去:“拖累主人的东西,一个都不要留着!”
陆青苔与柴胡两个,一个病息沉沉,一个神智不清,被破月这一踢,身子顿时晃晃荡荡从云端扶摇直下,毫无反抗之力,眼看就要坠入一片火海之间。
破日惊呆:“阿月?!”
迷娘目睹此景,已是目眦尽裂,不禁跳脚大呼:“阿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救他们,就自个儿飞下去!!变成鲤鱼也好,化作妖龙也罢,你若不能飞下去,就看着他们死好了!”破月身姿稳稳面对迷娘,任凭满头灰绿长发在风中飞舞不休,神色里竟是说不出的绝决。
第468章 有情雪(二)
仿佛兜头一桶凉水泼下,又仿佛胸口一团火焰烧着了,破月之语,如雪如箭,冷硬尖锐,直刺迷娘心魂。
她分明安然踩在破月的七彩祥云上,脚底却感觉踩着无数的刺,因为过度的难堪,逼她当即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因为无言以对,她的脸色也迅速变作了失血的苍白。
其实在天界被迫尝尽旱跋百般凌虐滋味的时候,迷娘早已清醒意识到,她身为半妖的卑微渺小,足以铭记五内的种种耻辱,驱使她纵然痛不欲生,那顽强的生念仍是不断绵延,这才侥幸凭着七颗魄力得以在魔界存活。
所有前尘往事纷至沓来,身体里静流的一腔鲜血开始暗暗狂涌,一寸一寸的骨头隐隐开始奇怪暴突,肌肤也开始迸涨疼痛,迷娘的脸色紧跟着由白转成了青,又由青浸成了紫。
迷娘失去控制般,腿脚不听使唤地往高高的云侧滑落。
破月如此一改温柔常态,向迷娘咄咄相逼,丝毫不留情面,破日平常最讨厌兄长对迷娘百依百顺,这时在旁边瞧了,理应额手称庆才是,看着迷娘张惶无辜的神情,从头到脚都好像簌蔌发抖的模样,说也奇怪,这回倒换作破日不忍了,他担忧她一脚踩空,当真跳下去,竟是迅速跨前了一步,主动伸手去拉迷娘道:“主人当心!!”
这刹那,迷娘浑然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扭头狠狠甩开了破日,转瞬仰面朝天,发出一声酷似龙吟样的激越长啸:“啊!!!!!!啊!!!……”
长啸起伏处,远胜魔音穿耳,饶是破月与破日深具数百年修为,仍是被这长啸冲击得气血上扬,站立不稳,就在两兄弟双双暗惊之际,周围白云忽然改变了颜色,身畔夏风也随之改变了方向。
风云变,天地摇。
仅是电火火石之间,无边墨色如涂画般渲染了整个乌镇,就在那叫人无法睁眼视物的纯然黑暗中央,迅猛冒出一道明亮雪芒。
追随着那雪的光芒,破月破日止不住齐齐凝聚了灵识,惊奇观望,终于乌云滚滚里,依稀分辨出一尾矫健银鲤的巨大身形。
破日目光如炬,看到鱼在自个儿头顶之上翻腾着尾巴,隐隐露出白软的肚皮,忽然忍不住感叹喃喃道:“这条鲤鱼,好肥!”
破日话音刚落,那明显是迷娘化身的银色鲤鱼竟在云深处瞪圆了眸,冲破日猛摆鱼尾,继而一通暴雨哗啦啦砸下,破月破日未曾有半点防备,居然全身湿透。
“阿日!都怪你乱说话!害主人发怒了!”破月有些狼狈地用力抹了一把脸,满怀怨怼直指破日。
破日与破月同是双生子,都对自己馼火之能颇为自负,即便是东璃在世时,也不曾让海水随意打湿过自己衣衫,如今迷娘轻易破了两人用来护体的火之结界,弄得他头发脸上都湿漉漉的,原本就十分不好受,再听得兄长抱怨,他心里自然更加不舒服,立时针锋相对道:“还不是阿月你过于急于求成?!若不你是刚才故意踢那两个小子,非要强行刺激主人变身,也不会连累我跟着你倒霉!”
“阿日!你不要强辞夺理好不好?我这么做,是为了主人好,也是帮我们自己,别人不明白,你难道还不明白?”兄长始终是兄长,破月一旦板起脸严厉喝斥,破日很快不吱声了。
破日安静了,破月端立云头镇定片刻,闭目念诀,脚底云下复又生出一朵云来,赫然躺着人事不醒的陆青苔,以及面露呆滞,抱着白骨呈半蹲状的柴胡。
却原来破月只为吓唬迷娘,意图使迷娘逼至绝境而领悟到变身之术,并未真正将两人踢将下去,他拿脚踢柴胡他们的同时,暗中引出一朵云中云,将两人接牢了藏起来。
只是,天上银鲤虽舏起了狂风,唤起了大雨,但是乌镇之火,因有煤油混杂,油火歹毒容易四处蔓延,并不能以纯水来熄灭。
柴胡淋到雨,浑浊失神的瞳珠内渐次闪出明亮光采来,转瞬他单手抓紧了云脚,低下头,几乎是大半个身子趴在云边,一眼不眨盯紧了下界。
他在看雨中的火,也在看火中的雨。
大雨滂沱,火势始终不止,燃烧着乌镇的房屋,破月破日看得心焦起来。
正值局势灰暗,忽见银鲤在阴郁天空里扭头,狂咬已身长颈,长颈破开,滴出鲜血淋漓,那散发奇异香气的血顿时与乌云迅速融合在一起,继而有一道道冰冷的风,仿佛破浪之水轻轻吹过柴胡憔悴的脸,陆青苔紧掩的眼睫,云上破月破日的半湿发梢。
冰风起,滴滴皆成了雪,花瓣样飘落,鹅毛般飞舞。
雪花轻盈,晶莹,似顽皮又温柔的乌儿,掠过柴胡悲喜重重的黑玉眸子,掠过破月破日惊愕交织的俊美面容。
半柱香过后,五月的乌镇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
施雨是龙族的神职所在,降雪更是龙族布泽人间的吉祥之兆,乌镇人不知究里,只道是高贵的神龙一族显灵,以雨雪扑灭了大火,他们劫后余生,惊魂初定之余,不禁纷纷成群结伴,在雪地里感激涕零地,叩拜心目中的白龙神灵:“多谢白龙神母!!多谢白龙神母大恩大德!!!多谢白龙神母赐雪逃生!!我等必长吃素,日夜供奉神座香火!!!”
而那巨大的银鲤,俨然大功告成用尽了一切力气,朝着东方天空,沉缓飞降不久,便开始慢慢坠落。
“不好!!快追上主人!!!”破月与破日眼看银鲤情形不妙,赶紧驾云急奔。
所幸两兄弟身手了得,一路风驰电掣,不多时便在新博国,苍茸海入海海岸,找到了迷娘。
彼时,迷娘已回复少女之态,变作银鲤之际衣衫尽破,被黄昏暮色笼罩的金色海滩上,其丰润肌骨全然无遮,尽显曼妙体态,破月破日一眼望见,那是头晕目眩,慌乱片刻,方才醒悟脱掉自个儿外袍,权且作被,将她严实包起来。
柴胡见到迷娘,那般一,,丝不,,挂,眉目安静又纯净地卧在面前,少女所有美好之处,皆无遗漏,忽然之间鼻血狂喷不止,直至失去意识。
只管照顾迷娘,破月破日一直未发现柴胡晕倒,倒是迷娘幽幽醒转,发觉了柴胡异样。
柴胡独自倒在沙地上,鼻唇间好像全被血糊住了,头发又乱蓬蓬地,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那姿态甚是恐怖,迷娘误以为柴胡魂归地府,转瞬克制不住激动,猛扑过去,自责低哭道:“柴胡!!柴胡!!我都答应你了!!也做到了!!乌镇的火已经灭了,你怎么还是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你怎么可以就死了?!!是我对不住你,柴胡!!”
第469章 有情雪(三)
古语有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拜冥锭锭所赐,迷娘初生之际虽如寻常婴儿,动不动就会大哭一场,满足周岁以后,却是一直与冥锭锭对着干,故而很少有落泪之态,即便是逃出冥府,到了人间,偶尔会遇到非常难过的时候,也很少流出眼泪。
此时此刻,迷娘如同寻常妇人,差不多将半身重量悉数扑压于柴胡胸膛,固然带着浓重哭腔,呼天抢地一般痛念丧夫之悲,那清泉样的泪水却始终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将掉未掉,犹似露珠挂满青翠枝头。
也曾看过泪痕满面,也曾看过鼻泪满把,就是没看过迷娘这样,噙泪如珠,忍悲像镜,嘴里发出的明明是不成体统的凄厉嚎啕,其姿容竟是格外艳美,且楚楚可怜,惹人无端心悸。
破月破日看得呆了,胸口一阵阵纠紧,像酸得涩,又像涨得疼,忽然之间,不懂自家心事,是乐意她的眼泪,是落下来的好,还是收回去的妙。
两个人光看着迷娘哭作如泣如诉状,浑不知要去拉劝。
迷娘哭叫了两回,身下死人般的柴胡,被鲜血糊住的鼻唇间,开始有了有些不稳,有些凌乱的活人气息。
隐隐约约听着迷娘哭,柴胡的手脚如同患了很严重的伤寒,瑟瑟抖了几抖,好不容易睁开眼,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一张脸甚是悲惨,又甚是可笑地,被迷娘胸前的两只活泼兔子堵得特严实。
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入手是异常柔软,又异常结实的丰满,柴胡这一抓,冷不丁醒了大半。
只是流了些鼻血,身子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人清醒了,力气也跟着回来了,敏锐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别人,是迷娘,柴胡很是张惶,当即拼了老劲,发奋推开迷娘,一跃而起。
迷娘猝不及防,半身一歪,就此被柴胡一把推到沙地上,她仰起脖子,惊望着面前仿佛又要跑开老远的少年背影,一边大声疾呼,一边爬起来去拉他的手:“柴胡!!你别走啊!!”
两人手指交缠刹那,柴胡喝醉了酒一般,左右摇晃了两下,发现挣不脱迷娘,转瞬睁大了一双黑而亮的漂亮眼睛,直愣愣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海,一望无际的海,也不看迷娘,沉默片刻,柴胡咬咬牙,干巴巴地说话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走,我是去替你找点药。”
柴胡说不走,果然是不走了,迷娘借卖包子练习武功的修行路上,于是又多了一位同行者。
迷娘生为半妖之体,被她自己咬破的脖子外伤自愈能力甚快,但她体内所流的一腔热血却也确实为着降雪扑灭乌镇的火,流失了不少,倒是多亏柴胡延路寻了些补血的草药,每天三次细细煎了,守着迷娘喝下去,迷娘那红润的脸蛋,一天一天,越发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有柴胡在侧仔细照料,陆青苔的热毒瘟疫症状也得到控制,能够下地自己走了,只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