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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直挺挺朝后倒来,让墨紫接了个正好,果然是晕死过去了。
皇帝大惊,忙叫刘宁传御医。
“你俩退吧。朕怕皇后醒来后知道你二人在场,会追问不休,而且她虽性子好,但碰到儿女之事就往往失了冷静。唉——慈母多败儿,朕应该多管管太子才对。”皇帝让墨紫萧维走了。
“皇后很疼太子么?”墨紫问。
“皇后视太子如己出,从太子小时候起就亲自带他,为他选师傅伴读,样样事安排得周到。皇上也是看在皇后付出的一切,才定了太子。听说,大公主二公主曾因此跟皇上抱怨皇后偏心,只疼太子不疼她们。我幼时伴太子学武,皇后几乎每日都来嘘寒问暖。因此,太子对皇后也是很好,就如嫡亲母子一样。”萧维说到这儿,皱了皱眉。
“怎么了?”墨紫正好看见。
“没什么,只是皇上说皇后慈母多败儿,觉着有些过了。皇后虽然宠太子,但给他请的都是最好的老师,身边若有谄媚小人,一定会换掉。太子之所以变成今日这样,并非皇后娘娘的过错。”萧维深深呼出一口气。
“太子昨日如何今日如何,我可不关心。不过,萧将军今日真令我大开眼界,都敢说皇上的坏话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萧维跟她打交道太久,突破的威力是极大的。
萧维不由尴尬,“也不算说坏话,就事论事而已。”
“好一个就事论事。”那是皇权之下萌芽的自我。当然她是不会说出这话来的。
此时丁狗赞进在另一头出现。墨紫让他们盯着东宫,尤其是钟公公的动静。
明媚是湘妃的人,知道这一点已经足够,留她的命也套不出什么,不如用来当钓饵。所以,墨紫说可以了的时候,就是给了萧维暗示。到如今,对湘妃的报复和暗害,墨紫也不会再容情。
“看来是有消息了。”这次将计就计突袭东宫,萧维并没有带他的人。他正让石磊过滤那些亲随将士的名单,看看到底有没有混进来的细作,因此这阶段他宁可相信墨紫和她的人。
丁狗看见萧维还在,略撇嘴,但分得清事情大小,“墨哥,坏消息。”
赞进接着说,“钟公公死了。”
“怎么死的?”萧维急问。
丁狗却看着墨紫。
墨紫道:“也不算坏消息啊。我让你们盯着他,他如今死了,你们就有机会看到凶手,或者其它蛛丝马迹。”
丁狗好像就等着她这么说,来唱反调,“我们俩既没看到凶手,也没瞧出一点蛛丝马迹,老太监是自尽的。”
“难道是看到明媚死了,他怕自己也已经暴露,所以自尽?”丁狗的冷脸不再影响萧维,他发现获得所有人的高看是很难的,不妨随意些,无视些。
“赞进,你来说。这家伙就爱跟我对着干,费我脑子,偏我现在浪费不起。”墨紫白一眼丁狗。
“我们照墨哥的吩咐守在东宫外大约一个时辰,钟公公便一人出来,往西面走。他专挑偏僻的小路,且十分谨慎,一直在留意有没有跟着他的人。我俩就想墨哥料对了,他确实要去通风报信。哪知,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
“我以为他发现我们盯梢,还当他是练家子,心想自己看走眼。”丁狗插一句,让赞进一眼看过,立刻闭嘴。
“但他并没有向后张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蹲下身,低了脖子,胳膊往上顶,就倒地不起。我和丁狗怕他耍诈,直到看到血从他脑袋那儿流出来,才知道他自尽了。上前确认,一柄匕首插中喉管,已经气绝。”赞进说完了。
“竟然这么蹊跷?路上,钟公公可曾遇到什么人,或者看上去不同寻常之处?”萧维奇怪之后就问更多细节。
赞进得墨紫默肯,回道,“不知怎么,他越走越偏,不曾遇到人。在他停下脚步前,也没什么不寻常。”
“多说无益,去看看。”墨紫看着萧维,“你不是奉皇上旨意要查证?”
萧维点点头,“你同我一起去吧。”
墨紫老大不客气,“不用你说,我也要去的。事情由赞进丁狗目击,他们一定要作旁证,这样的话,我这个指使他们跟踪钟公公的人就必须到案发现场。”
萧维笑,令他正气堂堂的面部棱角柔软下来,“想请你帮忙罢了,让你自己说得好像要洗清嫌疑一样。”
丁狗听到萧维请帮忙这话,下巴差点脱了,待萧维和墨紫走前,推推赞进,“那小子完了,彻底完了。”
到了钟公公死的地方,两旁花圃无花,树小枝歪叶稀。一侧是廊墙,一侧是围墙。围墙里抛出一角矮矮的飞檐,龙吐珠的雕花案已经残破不堪。日头奋力挂在前方影壁,但仍在无奈下沉,唯有拉长每一道影子,留下最后纪念。穿堂风呼呼直通,拼哪道最有力,能把人的头发吹成疯子,再呜呜狂号。
墨紫不由搓搓手臂,“果真是偏僻,明明春夏了,竟让人觉着像冬天,冷嗖嗖的。”
“这里是冷宫。”萧维说罢,上前去看钟公公的尸身。
人跪扑在砖路上,脸歪一边。血让地面吸牢,形成诡异的暗迹。后脖颈露银色尖利,这刀下去,有愤恨有不甘但绝对不敢手软。
在墨紫的观念里,冷宫有着皇宫必游的标签。真正站在这里了,因钟公公的死,更增添凄凉苦悲的色彩,简直不枉来这一趟。
“难道跟冷宫里的某个落魄妃子有关?”理所当然,把钟公公和墙里的人联系起来。
“冷宫无人。”萧维说道。
“冷宫里怎么会没人呢?”被打击到。风景还是那道风景,只不过少了人气,变成了摆设。
萧维一扬剑眉,“好象你很失望里面没人似的。先帝去后,皇太后慈祥,让几位生子的太妃随王爷们去了封地,而剩下的都赐了独院,离她近住着。皇上登基以来,后宫也不算充盈,又有明理贤惠的王皇后管着,还没有犯大错要打入冷宫的嫔妃。所以冷宫空关很多年了。”
“大周真有过太平盛世的时候啊。”墨紫感叹。
萧维想反驳,张了张口,却最终无话。今日,太子让大求人射死,刺客杀到皇上面前,他便是和墨紫争,也无非自欺欺人,还自讨没趣。天下阴云密布,不是口头逞强就能否认得了的。
这时,他看到墨紫蹲在钟公公尸体前,还凑得那么近,“你不再怕死人了?”她原来是很抗拒他人死亡的。
“我已经能杀人了,你忘了吗?”墨紫撑着下颚,皱眉看钟公公的姿势。
“赞进,丁狗,你们确定没有任何人与钟公公接触过,哪怕是远距离的视线交会?”她看了半晌,站起身。
“确定。”两人同时说。
“那么,动物呢?比如鸟啊狗啊什么的。”墨紫发挥“逻辑推理”能力。
两人对看一眼,再次摇摇头。
丁狗要笑不敢笑。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08章 抽丝剥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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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抽丝剥茧(一)
钟公公死得很蹊跷,但又很简单。他经过冷宫大门,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拿了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当时除了暗暗跟着他的赞进丁狗,鬼影子都没有飘过。
萧维推测,钟公公想想后怕了,即便去报信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干脆自我了断。
这个推测得到了赞进和丁狗的认同。
至于墨紫的大胆性假想和对钟公公自杀论的怀疑,萧维置若罔闻,丁狗嘻嘻哈哈,赞进沉默寡言,难得一致意见,认为她想得太多。
墨紫自己也知道没有依据,因此并不坚持,看完案发现场后,就回府了。
叫了庚我来,墨紫给他两张银票,“庚将军,麻烦你,一张转交给胥将军家里人,一张就给死去和受伤的卫士们。怎么分,你说了算。”
庚我一看面额,喝在心头,“这么多银子墨紫大人,其实不用的,吏部会发体恤银子。”
“再多的银子也买不了性命,更何况这点钱不算多。而且,这场战虽然把大求骑士都灭了,但太子身死,恐怕群臣会对我们的表现不满。我估计,不撤职不问罪就算好的了,体恤银子便是有,也不会太多。”皇后都要查办造谣太子死讯的人,现在人真死了,会不会迁怒到护驾的人身上,很难说。虽然萧维说皇后也仁爱,但人都有私心。
“这……不会吧?太子之死,实在是出乎意料,谁会想到那名弓箭手还没死。”庚我这么觉得。
“庚将军,你任千牛卫多久了?”看到他这样,墨紫想要点醒一下。
“十年了。”庚我回答。
“十年之中,庚将军遇到像今天这般激烈的战斗有多少回?”墨紫又问。
“今日之况最烈。我和胥大哥多在宫中守卫,每一两年可能随皇上出巡,顶多遇到些小毛贼,很好打发。”庚我老实。
“平时日子过得挺安稳的吧?”和刚来时候的自己差不多,和平时期的兵,所以心理没有危机意识。这一点,胥羊比庚我强。
“是。”但庚我也不钝,“墨紫大人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变天了,要下大雷雨,你得留些心眼,心思灵活些。以往朝堂之争,可能跟你们无关,但如今也许第一个就拿你们试刀。庚将军,我看你功夫好,为人也正,希望你继续过安稳日子。所以,千万别太天真。”跟着她,为她拼命的人,她想说些真话,尽些力。
庚我一吸气,单膝而跪,“谢大人提点,末将知道了。”
庚我走后,墨紫进了她那间独院造船房。外面纷纶如雨,好似漫天飞剑,心中也不能静,才两天却仿佛度日如年,手里需要做些什么来理理思绪。
离开数月,昨晚匆匆来又匆匆走,这时发现满室真是生“辉”——灰。她套了件工装服,戴大袖套,将桌子随意抹过去,把纸张木屑都推到旁边去,又从桌板背面摸索出一只锦袋,轻轻倒出两颗珠子来。正是豆绿放在金银那儿的耳珠,让丁狗早早赶回上都取到了。金银钱庄大概只有大周还继续开门做生意,虽然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墨紫也不担心。金银在身份曝露时,已经开始迅速收回钱庄的资金,查封也好,关门也好,是赚满了以后抽身的。
心事重重,但她手下那把精巧的锉刀却拿得很稳,落如羽毛,不慌也不忙。蜡烛一跳,将乳白色的珠子照现,如她所料,豆绿这边也是一颗水净珠。这样一来,十颗珠子的下落她就都知道了。四颗在闽家,三颗在她手里,一颗在金银那儿,一颗在元澄那儿,还有一颗本来在武承万家里,现在收进宫中宝库。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墨紫自言自语,想打开第二颗耳珠,却听有人拍院门。
她提了琉璃盏来到门前,“谁啊?”
“是我。”元澄的声音。
墨紫开了门,笑意盈盈,“终于回来了。”
元澄本来担着的心因此放下,她那一声回来了,令他的温润进入眼里,流入胸腔,泛出从未有过的温暖意。
“嗯。”满怀之情不能言喻,借说事面色如常,“礼王的案子有新证,就是萧维手下那位内应,已经承认是奉礼王之命行事。”
他看她皱眉,知道她焦虑什么,又说,“不是仲安。”
墨紫松口气,“还好,他虽然是萧维那边的,可对我一直挺不错,实在不希望他是大反派。”
“大反派不是他。”又是新鲜词,却好理解,“是萧维的亲随之一,自小跟着他的人。跟我们不熟,不过萧维心里必不好受。”
“是啊,往往最亲近的人背叛,伤害也最大。可我今日看来,萧维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应该能冷静接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