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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包令的住所,驾著电单车 在学院范围之内,为了保证空气的清纯,是不准使用普通汽车的。电动车没有废气,是“健康产品”。
根据包令指出的方向,驶出没有多久,就到了“宿舍区”,全是一幢幢式样不同的小洋房 后来才知道,学生如果对“宿舍”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备费用,在指定的地点,建造适合自己居住的屋子。
自然,在离开学院之后,屋子便送给学院了。
当我终于在A十六编号的屋子前停下来,下了车,踏著丝草中的石板,走向门口之际,门恰好打开,一个青年人走出来。
这时,夕阳西下,阳光幻成金色,映在开门的那个青年身上。我一看之下,就不禁喝了一声采:真有那么俊美的年轻人。
他身高约一八○公分,一头柔软的金发,随意地披在头上,深目,高鼻,皮肤白皙,在夕阳的光芒中,也幻成了一股淡金色。当他向我望来之际。我发觉他的双眼。是碧蓝的。
他虽然身形高大,可是一点也不给人以笨手笨脚之感,相反,还十分轻盈,他衣著极随便。可是高雅的气质却迸发无遗。
就算我没有看过他的照片,也可以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而同时,我心中也不禁疑惑之极,因为我知道,他不但外貌如此出众,早在五年前,他就在国际象棋上打败了白老大,这还不算。他竟然可以在内家气功上,令白老大受窘,那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了。
我们互相对望了极短的时间。我就踏前一步,道:“文依来同学吗?”
他点了点头:“是。”
我道:“我可以说是布恩教授和包令上校的代表,要和你谈一谈。”
他的神态十分镇定,而他的回答,却令我相当吃惊:“欢迎之至,不论你用什么身分,我都乐于和你谈话,卫斯理先生。”
他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来,这是我吃惊的原因,但我一点地没有令吃惊在脸上表现出来,微笑著道:“认得我?”
文依来推开门,请我进去:“可以料得到,应该是你来找我的时候了。”
我走进屋子:“为什么一定是我,不会是别人,例如,亚洲之鹰罗开先生?”
文依来笑了起来:“不敢说是直觉,可能是由于我的监护人和你的关系的联想。”
才说了几句话,我就有他十分理智,而且头脑十分缜密的印象。客厅布置,倒并不见得如何华贵,十分自然和适合一个青年人的身分。
我坐了下来,他维持著一种相当客气的姿态,坐在我的对面。
我开门见山问:“请问,你的真姓名是什么?”
他十分镇静地同答:“文依来。”
我“哈”地一声:“你以为别人会相信吗?”
他仍然十分镇静,而且淡然一笑:“重要的是我自己知道没有说假话,他人是不是相信,我无法控制。”
我愣了一愣,再问:“你的意思是,你说的话,根本不求人家相信!”
文依来笑了起笑:“卫先生,我说得很明白,人家相信与否,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我钉了一句:“而你也说过,你说的全是真话。”
文依来泰然:“我没有必要说谎。”
我望了他片刻,他的神情是坦然纯真的,我由衷地道:“文同学,你是一个任何人都对你不会有坏印象的青年,可是,你在学院的学生资格,却多少有点麻烦了,由于你坚决不肯透露你的身分,所以……”
我接下来,便将学院方面接到家长抗议书,告诉了他,同时道:“你想,结果可能怎样?唯一的结果,是要你退学。”
文依来叹了一声:“真寄怪,身分为什么那么重要?既然人人都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追究我的身分呢?”
这问题真不容易回答,我也叹了一声:“我也认为不必要,可是世俗惯例如此,人既然是群居性的动物,有时。也不得不随俗的。”
文依来再叹了一声,用十分诚挚的眼光望著我:“卫先生,我知道你的不少经历,我真希望你能帮我找出我的身分来。”
一听得他那样说,我不禁骇然,失声道:“别告诉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分。”
文依来道:“正是如此,我要是知道了,何必隐瞒?就算我是乞丐的儿子,既然是,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用力挥著手:“不会有人以为你是乞丐的儿子,相反,更多人愿意相信你是王子。”
文依来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我自己当然愿意,可是我上哪儿去找皇帝和皇后来做我的父母?”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了半晌愣,说不出话来。
文依来这时的神情,如果是伪装的,那么,他就是世上最杰出的作伪天才,如果他是在说实话,那么,怎么可能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呢?看来事情的复杂,远在我的想像之上。我试探著再问一句:“你是……孤儿?”他略皱了皱眉:“可以说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我站了起来又坐下:“那些养育你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你是由谁养大的?”
文依来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范先生、总管,还有一些人,在我来到这家学院之前,就是他们和我在一起,教我学了许多知识,他们全是十分优秀的好人,对我极好,可就是不肯告诉我的身分来历,范先生说:你的身分太特殊了,还是别知道的好,永远别知道,你会很快乐地过一生,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我再吸了一口气:“那么,你住在什么地方?”
文依来道:“瑞士,一个中等规模的古堡之中,每年都有人带我到世界各地去游历,我到过许多许多地方。”
有点头绪了,一个古堡,那是跑不掉的了:“那古堡的正确地址是 ”
文依来摇头:“你不必多费时间了,范先生告诉我,只要我一入学,他们就把古堡赠送给政府,作为游览的名胜,他们不会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我喃喃地道:“这……像话吗?一直把你照顾得那么好,忽然之间完全不理你了。”
文依来道:“是啊,我也想不通,他们……在我进了学院之后,我才发觉,十五岁之前我接触过的那些人。都十分神秘,全然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更不知道我如何会和他们发生关系,他们留给我一大笔钱,并且替我找了一个他们认为最适当的监护人。”
我除了不断做深呼吸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文依来又道:“范先生说,我以后的一生,不应该有什么大问题,真正有了问题的话。找我的监护人,也一定可以解决的。”我苦笑了一下:“是,世上很少有白老先生不能解决的问题。”
文依来又道:“范先生又告诉我,在这家学院取得了毕业资格,就可以无往而不利,卫先生,还有半年,我就可以取得毕业资格了。”
文依来虽然说得十分自然,但是我的思绪,却乱到了极点,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暂停一下,我走了定神,才道:“当年你们和白老先生的打赌,目的是什么呢?”
文依来道:“目的是想白老先生不要向我追问我的身分来历,而他们自信,调查是调查不出来的。”
我提高了声音:“这不是很不合理吗?根本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文依来皱著眉:“是,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他们好像很担心一件事……担心……忽然有一天,我会……知道自己的身分。”
真是越说越复杂,我用力一击桌子,觉得在十五岁之前,曾和文依夹在一起的那些神秘人物,是关键性的人物,只要找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整件事就可以水落石出了。那些人,曾拥有一座古堡,照文依来的叙述,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超卓的能力和非凡的学识,推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组织。
我想了一会,才道:“你曾学过不少知识,那么,对你进行东方武术训练的是什么人?”
文依来睁大了眼睛:“我经过超过三十项体育运动的严格训练,但是没有学过东方武术。”
我又愣了一愣,白老大和他对过一掌,简直可说败在他的手下,而他这时,却告诉我他从来也未曾学过内家气功。
我之所以要特别提出这个问题来问他,是因为世上有太多的人可以训练他学马球,学国际象棋,学溜冰滑雪。但如果他的内功造诣如此非凡的话,他的师父一定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举世不会超过五个,是比较容易追寻的线索。
可是,他却告诉我,他没有学过。
我装著若无其事,又问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在肯定了他绝对不会预防我会突然对他展开袭击时,陡然一长身,一掌向他当头拍下。
我那一掌,去得极快,他的反应也十分快,立时身子向后一仰,脸上惊讶的神情还来不及显露,右臂已经抬起,向我手掌格来。
“啪”地一声,由于他右臂的一格,我那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在那一掌中,我是发出了内功的力道的,我也期待著,我发出的力道,会被他反震回来。
可是,一切却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掌击中了他的手臂,他发出了“啊”地一下痛苦的叫声,整个人连人带椅,向后倒去。虽然他立时一跃而起,可是那只不过是体育家的灵活身手,和他刚才举臂格开我的一掌,绝不是武术家的身手。
而在他跃起之后,左手托著右臂,神情又是惊愕,又是愤怒。又是痛楚,望著我,连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我倒真是不知如何才好了。
他真是一点也不会武功。如果是讲明了对掌,他可以假装,但我是出其不意的袭击,只要他曾习过武,尤其是接受过内家气功的训练的话,他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定会自然而然,发出强劲的力道相抗,就像他极快地扬起手臂来一样。
可是,这时,他显然是受了伤。
我在一愣之下,连“对不起”也忘了说,忙道:“伸出右臂来。”
文依来虽然又疑惑又发怒,但还是将手臂伸了出来,我捋起了他的衣袖一著,还好。我力道不是十分大,臂骨并没有断折,只是他手臂上中掌处,已经又红又肿,自然也十分痛楚。
我双手按在他的伤处,缓缓搓揉著,直到这时我才道:“对不起,真对不起。至少,现在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全是实话。”
文依来痛得鼻尖上冒出老大的汗珠来,苦笑著:“你一定要打我,才能证明这一点?”
我也苦笑,同时决定,文依来胸怀坦荡,待人接物,不但真诚,而且如此谦和。再对他隐瞒什么,简直是不道德的行为了。
所以,我便把白老大当年和他对掌的结果。讲了出来,并且向他约略解释了一下武术中的内家气功,是怎么一回事,和解释我刚才的行为目的是什么。
文依来听得极感兴越,等我讲完,他道:“你……可以教我这种奇异的体能发挥法?”
我道:“我不够资格,你有兴趣,可以跟你的监护人学,只是为什么当年会这种情形?”
经过了搓揉之后,他臂上的红肿已消退了不少,他缩回手臂去,甩著手:“我不知道,或许是白老先生的一种错觉?”
我不出声,“错觉”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白老大运劲之际,一不小心,真气走入了岔道。虽然以白老大的气功精纯,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但这已是唯一的解释了。这经过的情形太复杂,所以我没有向文依来解释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