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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尼密的交往经过,记载在“极刑”这个故事之中。)
当我和阿尼密有来往的时候,我曾好几次想向他问及有关非人协会的事,但却都没有开口,一则我想,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何必自讨没趣。二则,多少也有点自尊心,非人协会又怎样?
所以,我所知有关非人协会的事情不多。但既然有这样的一个组织存在,再隐蔽,总也断断续续会有些情形为外人所知的。
第八章 非人协会的意图
非人协会的总部,据说是在瑞士的一个古堡中。
(那当然就是文依来度过童年和少年时期的那个古堡!)
非人协会有一个会员,被尊称为“范先生”,范先生是相当普通的称呼,文依来提及范先生的时候,我自然无法将之和非人协会联系在一起。
非人协会还有一个会员,据说是从小在大海之中,由一群章鱼抚养长大的。
有关非人协会的传说极多,被人说得最多的是他们上一次吸收新会员的年会,那是在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听说那个在海洋中长大的人就是那次入会的……
我尽量在我的记忆之中,搜寻有关那一次年会的传说。二十年,时间上又是一个巧合。
和文依来出生是同一年,澳洲腹地……刚刚族的土人……和非人协会又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陡然,我想起了一点,在传说中,好像有一些是关于一个澳洲土著少女的,与之有关的,是这个少女的家乡,一个大泥淖之中,会有一些怪异的事情发生过,可是却又无法确知是什么事。
我一面想著,一面注视著半秃胖子和文依来,文依来看来正在专心驾车。半秃胖子也在打量著我。我陡然想到,“要命的瘦子”如果早就知道事情和非人协会有关,那么他一定在接受委托之前。曾下过一番工夫,去了解事情和非人协会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虽然,非人协会内中的情形,为外界所知的不多,但刻意去寻他们的资料,他所知一定比我来得多。
而关于文依来,我所知又一定比他来得多,如果两个人把所知的资料凑合起来,那么,即使不能真相大白,也可以知道几分事实了。
看起来,我大有和这个职业杀手合作的必要。
我们一直在互望著,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显而易见,互相都在对方的眼色和神情之中,揣测对方的心意。而我很快地就可以感到,我心中在想到的“合作”,正是他也在想的。这或许是他有答应上我车子来的主要原因。
我一想到了这一点,就先向他暗示地点头微笑,他回报以同样的动作。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非人协会的会员,我只认识一个,他是一个灵媒,叫阿尼密。”
他立时道:“听说过 谁也无法全部认识非人协会的会员。甚至他们自己互相之间也无法都认识。一个三千年前死去的古埃及人,怎么可能认识南美洲亚马逊河上游森林中的一株大树呢?而恰好,两者都是他们的会员。”
我和“瘦子”的交谈是以法文在进行的,文依来自然可以听得懂,他听得大感兴趣。“这是一个什么协会,怎么那么有趣?”
我和“瘦子”互望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仍然继续我们间的谈话,我道:“一株大树是会员 这真有点匪夷所思,看来,你对非人协会,有著相当程度的了解。”
“瘦子”点头:“是,了解对手,是我行事之前的习惯,虽然我所得到的资料不算多,但也足够知道,他们上一次吸收会员时,有一个孕妇入会 不是那个孕妇有资格入会,而是她怀的孩子有资格。”
我用心听著。心中已不禁悴怦乱跳:“一个未曾出世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加入这样一个奇特的组织呢?这是十分难想像的事。”
“瘦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有意若无意地向文依来望了一眼。
当他一提及“一个孕妇”之际,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孕妇,就是“红头老爹的妻子”。
而孩子,那时未曾出世,生下来的是双胞胎,一个是文依来,一个是文依来的弟弟。
但是看“瘦子”的情形,像是未能肯定这一点,我也暂时不说穿。
而文依来本身,只怕连怀疑也没有,听了我们的对话之后,只是啧啧称奇。
“瘦子”举起他的扁酒瓶来,喝了一口酒。又把酒瓶递给我。他既然以用毒杀人驰名,我自然不敢喝他的酒,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他又喝了一口,用嘲弄的眼光望著我:“这瓶酒,我既然也在喝,你也可以喝。”
我只是冷笑了一下,他要是玩花样,自己喝过了又怎么样,“吴用智取生辰纲”,青面兽杨志还不是看到一桶酒先给人喝过再去喝而著了道儿的!
我冷冷地道:“我没有这样子喝酒的习惯。”
他没有再说什么,隔了一会,反倒是文依来耐不住,催问他何以一个未出世的胎儿,有资格成为非人协会的会员。
“瘦子”叹了一声:“很抱歉,关于这一点,具体的原因,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只知道这个胎儿的父亲,来历极怪,有著某种特殊的本领,或许,他们认为这种本领,可以遗传给胎儿,所以才认为一个未出世的人,就有资格做他们的会员。”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直盯著我看。我想了一想,才道:“不错,孩子出世之后,的确非同凡几,至少外形已经十分吸引人,而且,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也有不少特别之处,天分极度聪颖,几乎学什么都有过人的天才,不过 ”
“瘦子”接了下去:“不过,他们期待的,显然不止是那些。”
这时,有许多本来是不可解的谜。早已迎刃而解了。所以我也立时道:“所以,他们在失望之余,并不认为这孩子有资格当他们的会员,所以,他们就在孩子显然未有什么特殊异能的事实前,放弃了对孩子的继续抚养,就让他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瘦子”手托著下颔:“是完全放弃了吗?还是仍然在暗中监视?”
我道:“应该是完全放弃了,除非他们确信另外有可以不放弃的理由。”
“瘦子”皱起了眉,想著。文依来忍不住道:“奇怪,你们两个,好像认识那个孩子一样。”
我和“瘦子”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这孩子就是你。”
我相信这一句普通的话,可能是文依来一生之中听到的最令他吃惊的话了,他陡然一震,连带他在驾驶的车子,也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紧接著,他踏了煞车,车子突然停下。
他也转过头来,向我们望来。神情自然是怪异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我和“瘦子”都不出声。
我相信,我和他不约而同,一下子就告诉文依来,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用意是相同的,因为文依来的心中,有著我们都想知道的秘密 他为什么要有这次旅程,旅程的目的是什么等等。而我们也预期,在突如其来的震骇之下,他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刚才,在我和“瘦子”的对话之中。双方都有一定程度的默契,把对方不知道的资料说出来。我作了一点保留,未曾说出文依来有一个双生兄弟,我相信“瘦子”一定也作了同样程度的保留。
但是,我们两个,却同时想在文依来的口中,得知全部的秘密。
文依来在转过头来,骇异莫名地望了我们半晌之后,陡然叫了起来:“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非人协会,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过。”
我沉声回答:“你长大的那个古堡,是非人协会的总部,陪你长大的人,是非人协会的会员,你是非人协会养大的,我们刚才讲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文依来楞楞地望著我,无意识地摇著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情形发生?”
“瘦子”盯住了他:“那要问你,你一定有什么地方和常人不同。”
文依来几乎哭了出来:“没有什么不同,我和所有的人全是一样的,我有什么不同 ”
他讲到这里,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当然和别人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要不然,非人协会也不会放弃我,不要我了,对不?”
他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倒的确是十分充分的理由,我和“瘦子”都无法反驳。因为他自从一出世起,就被非人协会抚养,非人协会之中,多的是聪明才智、能干出众的人物,他们经过了十余年细心观察,而终于放弃,那还不足以证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但“瘦子”的假设也是成立的 这是我以前未曾想到的一点:非人协会方面,认为他的父亲可能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可能得到父亲的遗传。
当年,神秘来客造访笛立医生,自然也是把这一点说明白了的,不然笛立医生如何肯帮他们的忙?至于孕妇怀的是双胞胎,笛立医生又把这事实隐瞒起来,而且带著另一个孩子隐居起来,那自然不是非人协会的人所能料得到的。
文依来也曾说过,他小时候,自从懂事开始。就记得要接受各种各样仪器的检查,他不知是为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也很容易理解,检查他的目的,是要查明白他究竟有没有特异的能力。
我的思绪十分乱,例如非人协会当年,为什么要把孕妇交托给笛立医生呢?如果就让孩子在古堡之中出世,当然不会有如今的曲折了。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原因是什么,那是由于一个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的原因。正由于它如此简单,所以才不容易想得到。)
这时,我想到事情离真相大白已不是很远了。非人协会早在三四年前,已经对文依来不再有兴趣,替他找了一个监护人之后,就再也不理他了。那么,知道他出身来历,知道他有什么特异之处的人而又对他肯定有兴趣的,就只有笛立医生。
笛立医生只知道他落在非人协会之手,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所以就委托全世界知名的私家侦探,寻找他的下落。提供的线索是他的相片 事实上,那是他弟弟的相片。也正因为委托人提供了这样的线索,所以可以肯定,这个不露面的委托人就是笛立医生。
笛立医生在知道了他的下落之后,并没有立即和他联系。而是先做了另一些安排,例如委请“要命的瘦子”保护他,实现一个秘密的旅程之类,然后,再和文依来联络。笛立医生自然肯定,只要他一和文依来联络,文依来一定会听从他的安排。
那么,就可以达成一个结论,文依来口中提及的“神秘电话”,一定也是笛立医生打给他的了。
好了。笛立医生在电话中对文依来讲的话,一定就是秘密的中心了。
一路分析下来,我情绪变得十分兴奋,我镇定地道:“依来,你曾提及的神秘电话,是不是一个自称是你的接生医生的人打来的?”
文依来睁大了眼,点著头。
我疾声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文依来道:“他说,他可以使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的行动必须秘密,会有人来护送我。电话挂上不到半小时,这位先生就来了,人人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尤其,卫先生你告诉过我,我母亲是澳洲刚刚族土著,而这位先生又告诉我,我们要到澳洲去,一切都合拍,我自然立即答应了。”
他急急地说著,从他的神态看来,他并不像是隐瞒了什么。
这不禁使得我大失所望,我看出“瘦子”也十分失望,他问:“电话中,有没有提及你父亲的身分什